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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海池必須等到朔日朝會,因為只有當此正式朝會,她的那些黨徒們才有資格“列班”,當馮繼崢薦舉謝、韋二相主審施延案時,任知故等等才能助其一臂之力,保證此諫得以通過。!

所以她其實極其注意控制進度,是防範打草驚蛇。

而傳言如此迅速的擴張,以至於連杜漸知、陶葆儀等官員皆有風聞,這當然是十一娘在後煽風點火,完全打亂了太后的節奏。

太后甚至還準備好再一次直闖門禁,哭鬧朝堂,這回連跪席待罪都用不,仁宗帝是她的親兒子,如今竟鬧出很有可能是被賀燁毒害的案情,她這母親當然要為亡子討回公道。

這樣一來,馮繼崢諫言由謝、韋二相擔當主審,便順理成章,且還有這麼多朝臣附議,皇后措手不及,也只能妥協退讓。

可是十一娘突然召開殿議,太后尚且被瞞在鼓,哪會想到哭鬧朝堂,馮繼崢總不可能平白無故便建議由正在待罪的謝、韋二相擔當主審,他更不可能與陶葆儀公然競奪主審之職。

這一回,倒成了十一娘把韋海池一系打了個措手不及。

韋太后甚至是傍晚才得聞消息,而且報知她這一消息者,不是旁人,竟是十一娘這個“主謀”,也可以想象籌謀許久部署多時,卻功虧一簣的太后有多麼氣急敗壞了。

根本不能摁捺怒火,竟抄起一把持壺,向十一娘身砸去。

可十一娘今日是來耀武揚威的,也預料見韋海池必定惱羞成怒,身邊帶着綰芋、柔潔二婢,都是身手不俗之人,輕而易舉便將那持壺接在手,一滴水都沒濺在皇后身。

“因案件關涉到仁宗,妾身特意前來稟知太后,太后放心,陶侍郎忠耿正直,由其擔任主審,必定會使此案水落石出,要若那施延,當真暗害仁宗,國法難容,待聖回宮,必會給予公正判處。”

把過場走完,十一娘也無意再與韋海池廢話,要禮辭。

“我衍兒在天之靈,必定不會放過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太后陰森森地詛咒。

“仁宗帝若在天有靈,直到這時,也許才會當真含笑瞑目。”十一娘莞爾:“太后難道忘了,仁宗崩逝之前,太后兵逼紫宸殿,逼迫仁宗違心下詔,仁宗話未說完,可是死不瞑目。”

“仁宗在天有靈,心知肚明,聖清白無辜,並未不顧手足之情,實施暗害之謀。復興盛世,是仁宗無能達成,只能交給聖之責任,仁宗在世時,已因太后逼迫,極其痛苦,既得解脫,也不用再受迫於孝道,當然寄望聖能夠撥亂反正,而痛恨太后為一己之私,全然不顧大周社稷。”

十一娘向前一步,直視太后:“仁宗帝一生悲慘,根結其實在於,有太后這麼個,毒如蛇蠍之生母,怎會怨恨聖與妾身呢?太后,才是仁宗應該怨恨,卻不敢怨恨之人。”

行下禮去,轉身之時卻道:“太后與其詛咒妾身,莫如仔細想想,將來黃泉之下,怎麼面對仁宗帝吧,幽冥之下,還有不少亡魂,期盼太后已久,太后死不葬豪陵,或許還會受盡酷刑之苦,這一日應當不遠了,太后不如珍惜命在之時,因為很快太后會領略,什麼叫做摧心剖腸之痛。”

韋太后通紅着眼瞪視十一娘揚長而去,胸膛急劇起伏,任瑤光從門外蹭入,看這情形也知道皇后又再激怒了太后,正要火澆油幾句,哪知她剛一張口,才說個“太”字,臉便挨重重一個掌摑。

“定是任知故行事不慎、走漏風聲,柳氏驚覺,才會導致功虧一簣!我說你與任玉華怎會如此愚蠢,原來任氏一族,盡都是狂愚之徒!”

任瑤光並不知發生何事,挨此掌摑及怒斥,心大是惱怒,可也當然不敢分辯,她不是族姐,沒有遺傳到世父任知故的膽量,哪裡敢頂撞太后,伏身膝跪連連叩首,卻並未打消韋太后的怒火。

“來人,替我狠狠掌嘴,打醒這個狂妄無知賤婦。”

那些如影隨形的暗衛,無聲無息從屏幛後繞出,任瑤光驚恐地發覺往常對她溫言細語的一個宮人,原來冷着臉時竟如此陰森可怖,她還沒回過神來,便又挨劈頭蓋臉一陣掌摑。

——

而同一時刻,負責主審施延的陶葆儀也覺這一任務的艱巨,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施延一口咬定他既沒有毀謗天子,更沒有加害仁宗,他誇耀功不可沒,僅僅因為當初韋太后想要毒害晉王,卻被他察覺蹊蹺,診明並非患疾而為毒,並報仁宗,仁宗處死投毒之人,自此大是提防,與晉王同吃同住,他對當今天子有救命之恩,當然功不可沒。

陶葆儀提審曹安與其對質,沒想到曹安也矢口否定施延曾經毀謗天子,這下子連馮繼崢與嚴慎都覺不可思議了。

曹安卻在腸子里,把任知故咒罵了千萬遍,他是為謀財,才把那話告訴任知故及任瑤光,想着也不曾留下手書為證,縱然鬧生事故,他矢口否認便是,且任知故明明答應不會牽連他,最終呢,卻連累得他也被鞫審。

他哪管任知故死活,膽敢指證天子?長着九個腦袋也不夠砍!

其實陶葆儀也希望能夠此結案,用以訛傳訛的解釋平息流言,但馮繼崢與嚴慎怎能認同?

二人主張:“雖新法規定,慎用刑訊,可此乃大案,關涉兩代帝君,必須用刑。”

其實但凡由三司會審的要案,必要時仍可用刑,新法也只是對刑具有所限制而已,更何況此案的確關涉重大,陶葆儀雖有息事寧人之心,也明白不能草率了事,只好批准用刑。

曹安便首先招供了。

但施延卻未改口,咬定曹安乃污陷。

直到三日之後,終於因為受不住酷刑加身,希望能得解脫,方才承認自己的確暗害仁宗帝,且供出那藥方,經尚藥局兩位奉御驗證,確實長期服用,能夠導致飲用者不舉。

這下便成罪證確鑿,施延可免酷刑,但他這回可沒有把江迂交待出來,只承認自己身世為賀珅察獲,受他威脅,不得已提供藥方,事後也不知賀珅將藥方交予何人,當初飲酒過量,為誇大功勞,才拉扯江迂。

馮繼崢及嚴慎當然不肯認同這一結果,主張應逮審江迂。

施延又再交待,當初他將藥方獻給賀珅時,賀珅當面交給一個術士驗證,那術士,正是曾經名震京都的莒世南。

於是逮拿莒世南的海捕書便正式下發。

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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