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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靜,風涼涼、雨凄凄。

變天了,北秦上空盤旋着厚重的烏雲,小雨如霜雪冰寒刺骨。

路上少了行人,屋內多了暖燈。

齊川辦了出院手續,回到家就待在卧室里的密間,又在日記本上記下值得認真回憶的一天。

落筆後,抬頭突然看見牆上的照片,那是南山弔橋上看晚霞時齊川偷拍的黎南子。

此時一看,那人真真是任何角度都至極迷人。

“我們還沒合過影,要是我失憶了,都無從找你!”

齊川抿嘴笑笑,取下照片在背後寫了一行字:若是她,一吻便知。

若是老了,得了健忘症,齊川覺得自己看着這照片應該能想得起來,即便只是一張晚霞里的背影。

同樣是深夜,他處可絲毫沒有暖意。

郊區的廢棄樓房,還只是個毛丕子,連門窗都沒有。

抹了水泥的地板上有潮氣,灌風進來時冷得人直哆嗦。

朱朱被冷醒了,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疼痛異常,臉上、身上都很疼。

回想起來,她開車路過一段沒有路燈的街道時出了個小車禍。

一輛黑色suv故意撞擊朱朱的車,她不久就昏了過去。

現在能感知到的疼痛都來自車禍嗎?

朱朱咳了咳,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心裡越發緊張:我怎麼在這?那些人不僅刻意撞我,還實施了綁架嗎?

臉上有好幾處傷,沒有流血,似乎都是撞傷。手和腳僵直腫麻,很難行動,可能還有骨折,這便是沒有繩索綁她的緣故了。

噗嗒——

巨大的潑水聲嚇到了朱朱,她不由自主覺得寒冷,儘管這聲音來自隔壁。

“這麼冷的天,誰被潑了水嗎?還是說,旁邊就是歹徒,正在裝運水,那是不是給我準備的?”

朱朱非常恐懼,她毫無反抗的能力,試了很多次都只能勉強坐起來靠在柱子上。絕望是有不少,可她也不願認輸。

回憶中,出車禍時,朱朱好像給誰打過電話……

“是誰來着?”

突然,一抹強光照了過來,朱朱閉上了雙眼還覺得刺目。

強光手電筒,一般人可不會有。

“喲,醒了!”一個穿着藍色運動裝的男人給小弟使了個眼色,“把她給我拖過來!”

拖拽,對於誰都不好受。

朱朱的腿在地上磨得很疼,而那兩個精瘦的小個子拖着朱朱也顯得費力……

到了地方,朱朱的腿開始流血了,疼得她忍不住嘶聲。

這裡是有光的小房間,沒有風、沒有雨,懸吊著的鎢絲燈看着有點暖。

這地上沒有水,不是朱朱聽到的潑水的隔壁,更像是這些人躲風審人的地方。

“董哥,我數了一下,是二十萬!”

董哥便是穿着藍色運動裝的男人,他看起來是這裡的頭目,一人坐在那破舊的椅子上抽煙抖腿,一副習慣了居無定所的樣子。

“喂,看你開的車也不止二十萬啊!應該是哪家小老闆吧?”

朱朱知道是問自己,揉着腿不打算回答,她還沒搞清楚這個二十萬的意思。

一個小個子踢了朱朱一腳,陰冷地說:“喂,是想死嗎?你是什麼身份,快點說!”

萬千疼痛終於讓朱朱明白黎南子的處世之道是正確的,審時度勢、能屈能伸,該慫的時候絕不剛。

“我是輝鴿公司的部長!”

“不是大公司,但應該也很有錢吧?我指的是你!”

朱朱應了一聲,“還行吧!只要你把我放了,我可以把存款全給你!”

“多少?”

“總的應該是……一百多萬……”

董哥滿意地點了點頭,“可以,不過這隻夠你一人啊!”

朱朱一怔,很是驚訝:“你們還抓了誰?”

“嗯?別亂安罪名啊!那個小白臉不是你叫來給我們送錢的嗎?”董哥見朱朱很是驚疑,派人將隔壁的人帶了過來。

又是拖拽,路上都染了血水。

身上很多傷口,都還很新,而且是小刀所致,看起來就令人害怕。

那凌亂的頭髮,沾了灰的衣服,根本讓人聯想不起林秘書。

可是,那張臉的確是他。

“你們?”朱朱驚得想起身,可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林秘書?林秘書!你醒醒啊!”

董哥油膩地笑了笑,見朱朱那般驚惶,拍了拍手。

“看來,我又要多賺一筆了!這人雖然是個小白臉秘書,但是你們似乎情意頗深啊!小老闆,你不會捨得丟下他一個人吧?”

朱朱很是憤慨,努力睜大眼睛瞪着這些惡人。“你們想做什麼?”

“很簡單,在我這隻有票子管用!你是老闆,身價高些,那就一百五十萬吧!這小白臉秘書雖然沒錢,但年紀輕輕、頗能忍耐,折半吧!”

“他是來送錢的?”

董哥點了點頭,“你手機還沒關機時,他恰巧打來電話問你找他有什麼事,我就說你老闆被我們綁了,不想她死就送錢過來!我當時說得很明白,讓他把能拿的都拿上,可誰知這小白臉就帶了20萬?你說,這不是誠心找死嗎?”

“你何必為難一個送錢的人?他沒錢,二十萬已經是所有存額了!”

“行行行,我見不得郎情妾意,你別跟我討價還價了!那就算他70萬,減去那20萬,你給我200萬,我就把你們放了!”

朱朱嘆了一口氣,她並沒有兩百萬。如果有,她絕對毫不猶豫地應下來。

雖然努力工作了十年有餘,可工薪不高,所謂身價也是最近才漲起來的。即便是賣了所有值錢的物件,她也就能湊個一百五十萬,可是她不會留下林秘書一人。

看着那張滿是灰塵和血水的臉,朱朱的心顫抖不止,他可全是因為自己才得了這樣的凄慘,她怎會保全自己一人?

“想好了嗎?”

“我怎麼給你?”

“簡單,能轉賬就轉賬,不能轉就帶着我們去取!”

“我沒有那麼多怎麼辦?”

董哥輕聲笑笑,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那小子會意,取了匕首狠狠地扎在林秘書的腿上,疼得他皺眉醒來。

朱朱尖叫不止,激動地爬到他身邊,求那小子不要繼續。

“你鬆手,我求你了,他是無辜的啊!”

“那換你?”

“啊——”

匕首划過半空,朱朱嚇得捂住了眼睛,卻沒感知到疼痛。抬頭一看,林秘書緊緊握着那人匕首,手掌里血流如注。

朱朱心跳得很亂,手顫抖着碰到那匕首,帶着哭腔說:“都鬆開,我給,我什麼都給!”

董哥擺了擺手,讓那小子回來,冷笑着盯着兩個互相關心的人。

“想給他止血嗎?”

朱朱連連點頭,“求你了!”

別說剛烈的女強人了,即便是要強、自尊這基本的性子都沒了,驚惶的朱朱瞬間不再洒脫,像是顧及頗多的普通女孩。

不怕痛不怕傷,只怕丟了性命、連累無辜。可林秘書,並不是單純的無辜,他早已知道朱朱對他有別樣的心思。

林秘書動了動唇,低聲說:“不要求他!”

“哼,看來這小白臉是還想再吃點苦頭啊!”

朱朱連連搖頭,擋在林秘書跟前。“不要傷害他,已經夠了!我給你們錢,要多少都給,可以嗎?”

董哥輕蔑地笑笑,“要多少都給?你不是連二百萬都拿不出來嗎?怎麼給,難不成你認識什麼富貴人?”

“我……”

“對了,你這樣的,應該有不少有錢人朋友吧?”

朱朱不想牽連黎南子,輕聲說:“我跟老闆關係還不錯,他可是富豪榜前列的人,你們要多少他都給得起。求你們給個機會吧!”

“這樣的人,你以為老子敢惹嗎?”董哥一腳踹到朱朱肩上,冷哼着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再不行,你們倆就去南湖餵魚吧!”

朱朱咳了幾口血,想起身卻不能夠,抬頭才發覺她是躺在林秘書的懷裡。

這一瞬,她突然覺得不冷了。

“對不起,連累你了!”

“別這樣說!”

朱朱瞄了一眼肩上搭着的手,對那觸目驚心的刀傷很是惶恐,那環繞一周的切割像是要斷了他的手腕。

“你手是怎麼回事?”

董哥突然轉過身來,扯住林秘書的手笑着說:“我看他戴這個金鐲子還不錯,想取下來,可苦於沒有辦法啊!”

林秘書捏緊了拳頭,“這是我從小戴在手上的,取不下來!”

“斷了手還取不下來嗎?”

朱朱搖了搖頭,將林秘書的手輕輕扯回來。“這鐲子不值錢的,頂多幾千、幾萬,我妹妹有個翡翠鐲子是玻璃種的……”

董哥頓時後傾,瞳孔擴了又縮,和屋內幾個小子笑了起來。

“那我是要發財啊!快,帶我去拿!你那些小錢我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