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偏了方向，溫水澆灌着牆面，一滴也沒落到毛髮上。
圈圈不解地望着齊川，好像在問：你不是主動攬下給我清洗的活了嗎？怎麼越來越不盡心儘力？你這鏟屎官真不合格……
沉浸在萬千想象中的齊川自然沒意識到問題，他還離牆面很近，手掌里的花灑頭似乎只是他的玩物。
黎南子會遭遇些什麼呢？能不能品嘗到醋的滋味？
叮鈴——
門卡一刷，聲音傳了進來。齊川回過神，聽到巨大而乾脆的碰門聲，嚇得手足無措，溫水灑了一身。
具體為什麼會嚇到，他也不清楚。
汪汪——
圈圈知道黎南子回來了，高興地蹦躂起來，好像是在祈求它爹來解救它。
齊川有些尷尬，將圈圈拉過來抱住，不然沒法解釋這滿身的狼狽了。
“你怎麼去這麼久？”齊川邊給圈圈清洗邊問，然後在細細的水聲里緊張地辨別身後人的情緒。
黎南子將葯放下，倚靠在衛生間的門口，盯着齊川看了很久卻一句話也沒說。
去品味醋意？何止！
一群迷妹、一棵桃樹，齊川不在天上閃耀而入了凡塵，身邊的美女照樣不缺。黎南子能忍受所有網絡上的追捧和沉淪，可是現實中呢？
受傷住院，竟然住成了這個樣子！
最關鍵的是，黎南子既沒有權力和立場去理會、去計較，卻又不受控制自己飽受情緒的折磨。
“怎麼不說話？”齊川終於忍不住，回頭瞄了她一眼。
黎南子抱着手靠着，眼睛移向他處。“川哥哥你衣服髒了，我來吧！”
“你來給我換么？”
嗬，難道他也是這樣泡那些妹子的嗎？黎南子磨了磨牙，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默認？”齊川突然站起，轉身正對着黎南子，似笑非笑地湊近她。“來，先給哥哥解開扣子，滿身泡沫可不舒服了！”
“那還是你自己來吧！”
黎南子側身進門，將水關了，拿一次性毛巾給圈圈搓毛髮，不理會又怒又好奇的齊川。
圈圈倒是很享受，乖巧地站着不動，只是偶爾看向門口一眼。
齊川忍了忍，在黎南子身邊蹲下，就在她的餘光里解紐扣。要知道，這動作可是很誘人的，尤其是他這樣的美男子。
黎南子強忍着情緒裝作沒看見，她抱起圈圈走到梳妝台下的角落蹲下，取了吹風給它吹毛髮。這樣，既看不見齊川，也聽不見什麼聲音。
“小表妹，膽子見長啊！”
齊川捏了捏手指，微微思索了會兒，他知道黎南子情緒大變是如他所願了。
毛髮吹乾，花費了很久，一轉身齊川還站在身後，而且是上衣敞開地靠在牆上。
這…這是什麼迷惑行為？
黎南子驚疑得起身，邊收吹風機的線邊問：“你這是做什麼？”
齊川將圈圈招呼出去，關上門湊近黎南子，對着她驚惶又呆愣的神色微微拉了一下衣領。
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怪動作，可能是演過的言情劇吧！
不要說誘不誘惑了，齊川只要出現在黎南子面前便是極致的誘惑。
“我身上也有水沒幹，不服侍一下我？”壓低了的嗓音格外特別，齊川故意如此。
黎南子沒臉多看，轉頭盯着牆面，將吹風機挪到兩人中間。“你自己來吧！我身上全是狗毛，還要清掃這裡呢！”
“圈圈有的待遇我都沒有？”
齊川將吹風機一推，貼近靠上牆面的黎南子。她有多抗拒，他就又多臉厚，彷彿欣賞她的窘迫是極為令人着迷的事。
“欸，害什麼羞？你是小表妹啊，而且不是看過了嗎？上次給你看的是視頻，這次給你看真實的，難道不好嗎？”
“不……不好……”
昨個視頻聊天，他一言不合就脫是她能勸得住的嗎？再說了，那跟今天又有什麼關係……
“轉過頭去，是欣賞夠了嗎？”
黎南子面紅耳赤，抓着牆面有點暈，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冷靜下來。
“你還是穿上吧！穿上，我們再聊……你這樣實在不妥……”
“那你私底下偷偷藏被窩看哥哥洗澡之類的劇情？那個時候，怎麼不害羞呢？”
如雷轟頂，黎南子驚得吹風機都拿不穩了。
獨自看視頻沒錯，可都是正兒八經的電視劇、電影，而且她也沒有專註於某些讓人流鼻血的橋段啊！主要原因絕對不是齊川沒拍幾個這類的片段。
不對，齊川怎麼知道？結合這行為，難道不是調戲而是懲罰？
黎南子捂着臉，尷尬地問：“川哥哥你怎麼這樣說我？你的所有視頻我都看，但沒有專註於洗澡鏡頭，更不可能藏被窩看的啊……”
齊川冷哼一聲，捏着黎南子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哥哥還不知道你？如果你一定要狡辯，堅定了不承認，那敢發誓嗎？”
黎南子猶豫了會兒，找到了一條生路。“作為哥哥的粉絲，我們大家都……嗯，那個洪護士長也看過啊！她剛剛還跟我說，哥哥的身材不錯，她還摸過呢！”
齊川一愣，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她說什麼你就信啊！”
黎南子慢慢找到了底氣，挪開齊川的手。“哥哥的小洪粉絲看起來不像愛撒謊的人，她說哥哥檢查時她看見的啊！”
齊川一愣，“胡說，我檢查時周圍沒有一個女人！”
“是嗎？”黎南子繞到齊川背後，低聲問：“那哥哥能保證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假的嗎？對了，還有一群小護士迷妹呢！”
齊川腦袋都大了，心想：我這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不是讓她去感受一下醋意嗎？不對，她這明顯在吃醋啊！那麼，這反過來質問我是什麼鬼？我竟然還順着回答，這不是讓她好受了嗎？
嘆息一聲，齊川看了看鏡子，終於找到了自己原本的風向。
“小表妹？”齊川將手搭在黎南子肩上，“小洪呢，就是我的粉絲，我對粉絲都很友善寬容啊！你想想，你我初見不也是粉絲和愛豆的關係嗎？”
黎南子心中一緊，這回湧起的不僅僅是酸楚了。
“那哥哥的意思是，她們也可以發展成我和你這樣的關係？”
齊川一怔，不知怎麼回答。“那我想先問你一句，我們具體什麼關係啊？”
“你！”黎南子憤憤掙脫，開門就出去了，什麼關係她怎麼說？
齊川愣了一瞬，有些疑惑：我是不是表達錯了？可我真想知道她心裡我們是什麼關係……
實際上，沒有人想明白過這個問題。
黎南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聽就那樣生氣，她覺得自己陷進去了，可理智又告訴她自己從來沒有出來過。
“欸，小表妹，還鬧脾氣了？”齊川見黎南子拿了包要出門，趕緊攔下她，第一反應是要認錯。“哥哥開個玩笑，世上只有一個小表妹，別人怎麼能和你比？”
黎南子悶哼一聲，她就是不舒服，還很想哭那種。
情緒有些綳不住，她覺得自己該出去走走，至少不能在齊川面前失態。
“我去給哥哥買吃的！”
“不用，有人送飯哦！”
黎南子還是要走，“外面有小吃！”
齊川攔不住黎南子，更多的是慌亂和不解。“哥哥只吃芋子，其他什麼都不要，小表妹你——”
砰的一聲，門關了。房間安靜下來，齊川只嗅到了蘭花的香氣。
汪——
圈圈蹲在身後，直勾勾地盯着齊川，聲音和眼神都帶了一絲憂涼，就像齊川的心境一樣。
黎南子走了，帶着她的情緒，這是她第一次體現出堅毅和自我，也讓齊川首次感受到了這個小表妹與他的距離。
“她不是我完全擁有、不怕失去的人！”
齊川靠在牆上，盯着門口嘆氣，一直以來他都沉迷於欺負她，這真的對嗎？如果有一天，黎南子就這樣走了，他又該如何？
“圈圈，我是不是該對你麻麻好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