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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吵得厲害,因為宋光復還在朝中跟皇帝議事,宋子哲決定重振自己男子漢的雄風,停止了腰杆子,可勁口吐芬芳。

這以前吧,侯府算是他跟沈朝陽的地盤,府里的丫頭婆子,就沒有一個敢招惹他的。

現在是不同了,沈朝陽被幽禁,永世不得出。他作為這府里不被侯爺看重的二公子,早就威風不起來了。更何況,這爺們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病秧子。

之前趙小熙還覺着他是裝病,意圖扮豬吃老虎。可是後來進了一次他那院子,那一股子藥味兒,可不是一朝一夕才能有的。濃郁且苦澀,像是他那張生來苦相的面孔。

真是個可憐娃子,要是心地純良,趙小熙倒也能發發善心,願意給他牽牽線搭搭橋,讓他跟小可愛顧向欣有個好結果,偏偏!偏偏他完美繼承了沈朝陽的所有缺點。陰險狡詐不說,還擅長溜須拍馬、意圖不軌。這樣的人,能嫁?趙小熙可沒老,更不是糊塗蛋,哪能把自己人美心善的乾妹子推進火坑哩?

見趙小熙神飛天外的樣子,宋子哲已經被氣蒙了。這小婆娘到底是多麼輕視他?所以才能在他如此盛怒的時候,表現得如此淡定從容?他這可忍不住,拿着手裡的摺扇,就準備往趙小熙頭上敲。

“想死?”也不知道蕭璟瑞是從哪裡竄出來的,在趙小熙眼裡,只成了一道黑乎乎的影兒,真是瀟洒得了不得。

“相公?你從哪兒冒出來的?”趙小熙睜大了眼睛,衝著他嘿嘿笑,又狠狠地瞪着宋子哲:“真是孬種,虧你做得出來,還想打女人家?”

“沒有的事兒,不過就是看到嫂子頭上有個蒼蠅,想把它趕走,沒想着動手打人啥的。”

還真會編故事,趙小熙也不在乎,聳聳肩:“是嗎?我還以為這侯府只有二公子你這一隻蒼蠅哩,沒想到還有別的啊?”

“你!”宋子哲當真被氣得半死,要不是忌憚蕭璟瑞在場,早就衝上去跟趙小熙理論了。

想到這婆娘,從山溝溝里出來的,賺了那麼些銀子不說,還有一個身為侯府嫡子的相公,這是什麼好命吶?他現在在侯府,正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有氣不敢出,有苦不敢訴,有冤不敢伸,過得是賤奴一般的日子。

這麼一琢磨,宋子哲不禁悲從中來。

至於掉沒掉眼淚,趙小熙也是從五兒他們口中得知的,說是哭得稀里嘩啦,格外傷心。

“二公子的性子就那樣,吃不得什麼苦的。”五兒湊在趙小熙跟前笑笑,又說道:“以前那位夫人,護着他,甭管做啥,咱們侯爺都不知道。這裡頭的許多事兒啊,就全都被瞞下來了。”

怪不得了,不過以宋光復的性子,有些事兒就算是知道,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曉得就這麼略過去了。

人吶,還是不能作死。原本這宋子哲,完全可以背靠大樹好乘涼,過個正兒八經、平平安安的世家子弟。非要跟着自家那個喜歡作妖的娘禍害別人,連自家親爹都嫌棄他。

這會兒就算哭得再傷心,也沒人幫得了他了。

“哪有親娘不疼兒子的?”趙小熙笑笑,倒也十分理解:“只要路子正,幹啥都無所謂。人嘛,還是要一心向善,不能想些歪門邪道的主意禍害別人。”

幾個人說說笑笑,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很稀罕的是,今天這飯桌上還有宋子哲。平常這人都在自個兒院裡頭吃,宋光復很不願意見着他,今兒個是咋回事?變天兒了?

“今天你那帽子屋開張了。”宋光復笑看着趙小熙,一臉讚許地點點頭:“了不起,那樣熱鬧。現在整個京城裡的人都在議論這事兒,都在說咱們侯府的少夫人,是個巾幗女英雄。”

哎呀,她哪裡就能搭得上“巾幗女英雄”這個稱號?趙小熙老臉一紅:“爹,您太誇我了。”

“哪裡是誇嫂嫂,是京城裡的人都這樣說。”宋子哲就跟抽風一樣,這會兒又對着趙小熙笑臉盈盈,可勁拉攏:“小弟這裡有一件事還要請嫂嫂成全呢!今天傍晚,我也跟爹說了,爹讓我問問你跟大哥的意思。”

“啥事兒?”趙小熙心裡直打顫,這病秧子心眼兒極多,竟然還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先疏通了宋光復這一環節,再跑來跟他們胡咧咧,這一招還真是高啊!

“現如今希望牌鋪子在京城已經開了好幾個了,我看着大哥跟嫂嫂每天忙進忙出,實在辛苦。小弟想着,要是大嫂不嫌棄的話,小弟倒是可以助一臂之力,在酒樓當個二掌柜,幫着大哥大嫂處理處理雜事,你們覺着如何?”

乖乖隆地咚,這小爺們胃口倒不小,竟然瞄上了他們希望牌大酒樓?開一個酒樓,他們容易嗎?他這分明是想打進內部,圖謀不軌。宋光復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不會吧?難不成又是一出引君入瓮的把戲?這麼套路自家親兒子?趙小熙這會兒是徹底看不明白了。

只是有宋光復坐鎮,趙小熙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蕭璟瑞身上。

老好蕭璟瑞,果然是個知心人,頓時就看出了趙小熙的窘迫,笑笑,搖頭:“不必了,我們酒樓有人做工,都是頂用心的。二弟身份金貴,何必做這樣的事兒?”

“對對對,沒錯沒錯。”趙小熙忙不迭地附和着,又想了想,接著說道:“我還聽說,入朝為官的,最好不要過問生意場上的事兒。二弟不是在朝中當官兒嗎?以後指不定還要繼承爹的官階,現在給我們小酒樓管店,怕是不好吧?”

彷彿一語驚醒夢中人似的,宋子哲的臉色愈發精彩起來。趙小熙打心底裡頭高興,好在宋子哲是個野心家,一門心思想要封妻蔭子,封萬戶侯呢!

“嗯。”宋光復應了一聲,語氣冷淡,也不看宋子哲。

“我想着要是能幫襯着大哥跟大嫂一點也好啊!”

“我們心領了。”蕭璟瑞不卑不亢,看着他客客氣氣地笑了笑:“二弟有二弟的前程,我們不能過於自私。”

聞言,宋子哲的臉都黑透了。這蕭璟瑞,不愧是在生意上混慣了的人,說出來的話,是越來越花里胡哨,越來越噁心人了。關鍵是宋光復鐵定會幫着大兒子的,他心裡頭苦哈哈,只好點點頭。

第二天中午,趙小熙的帽子屋收到了一批來自宮中的訂單。

也不曉得消息為啥會傳得這樣快,連宮裡的娘娘都知道希望牌帽子屋開張,並且也知道都有什麼款式。到底是伺候皇上的人,一個個的都很識貨,選擇的都是最有特色,最別緻的一款,有一款薔薇花帽定得最多。

只是這個花帽做工比較複雜,要想一次性送二十個進宮,可能需要不少時間。

關鍵是昨天上架的三十個薔薇花帽,這會兒已經賣的只剩下五個了。趙小熙為了自個兒帽子屋的生意考慮,並不打算把這些送進宮去。

照舊,來送訂單和定金的依舊是七姑姑。

她穿着一身水青色的衣裳,姿態顯得更為清雅。見着趙小熙,說了一連串的吉祥話,最終才說明來意:“沒法子,昨兒個有官家夫人進宮,剛好戴着帽子。”

“哎。”趙小熙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那些人沒收廣告費,這一天天的,都在用自個兒的行動來幫忙宣傳,未免也太盡職盡責了吧?趙小熙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為難的神色:“其他的還好說,只是這薔薇花帽,我們店裡也沒有存貨,想要趕工吧,最起碼也得要十幾二十天的。宮裡的娘娘等得及嗎?”

“等得及。”七姑姑儼然有了心理準備,衝著趙小熙直點頭:“自然是等得及的。”

“那就好。”趙小熙長呼一口氣,拍了拍胸脯,”真沒想到,大傢伙兒還真就能接受女帽啊!”

“只要做得好,又好看又大方,大傢伙兒當然是喜歡的。趙小娘子,你還不知道吧?現在宮裡的娘娘都用你們希望牌的化妝品跟護膚品了,身上穿的,手上用的,不都是從你希望牌買來的?現如今又來買帽子,日後你們希望牌要是再出什麼新鮮東西,想必也是會來買的。”

果然是長遠的收益,趙小熙嘿嘿笑,一臉饜足:“這都有勞大娘子跟姑姑你了。”

“我?我可沒做什麼。”七姑姑一直都這樣謙虛,搖了搖頭:“對了,這款薔薇花的帽子可有名兒啊?之前有一款海棠花叫做海棠花蘿,這一款叫什麼?娘娘們都喜歡這一款,直問名兒呢!”

“這一款叫做薔薇少女。”趙小熙想到五兒戴薔薇花的嬌俏模樣,總覺得要是換到宮裡娘娘的頭上,未必就能戴出那種感覺了。她們一直都那麼雍容華貴,是大女子,不必尋常人。

“薔薇少女?”七姑姑彷彿是被這個名字給美到了,低低地笑了兩聲:“我也想給我家姑娘定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