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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想去京城生活?但讓鳳鳳如何回答,她輕啐一口。張大魁說:“讓我家想想。”

劉昌郝明白他的想法,說:“張叔父,我家鞭炮做不久,可能一兩年,兩三年後便不會做。”

“為何?”

“我已將藥方交給朝廷,我家做的越多,越會有人注意,以後必有人有門路索要到藥方,只要數家做,利潤便會攤薄,我便不會做了。其實從明年起,我已將重心完轉到甜瓜與棉花上。”

“棉花是何種花?”

“其是花,然索取者乃是其果子,明年你便知,以後我還會僱人,所雇者如今年甜瓜一般,乃是長工,且是婦女,未婚小娘子需避嫌,我不會雇之。”

究竟能做多久呢,劉昌郝也不大好說,然而今年連外地客商都來購買,銷路已經漸漸打開,說不定已經有人注意到了。

但劉昌郝說的不是鞭炮,而是兩個小人。沈氏很粗暴,劉昌郝也不排斥,這時代都這樣的,幾乎由父母做主,至少是知根知底的。若不成,十七歲的指使,能尋到好人家的姑娘。然而鳳鳳,卻未必能尋到像梁小乙這樣有前程的夫君。

作為張家本身,在劉梁村是單門獨姓,故今年正月梁得正公開替劉二鬍子賴張大魁錢,兩家聯親,對他家也有好處。

有的便宜是能貪的,有的便宜是不能貪的。

張大魁繼續說:“讓我想想。”

想想可以,幾人回來,二媽說:“二十二那天,你勿要像去年那樣。”

去年黃家退釵,固然是梁得勝搗鬼,也與劉昌郝回答時態度散漫有些關係。

“不會,”劉昌郝隨意說道,今年與去年不同,今年就是保守地說,其收入也足以讓陶家滿意。

“二十二?”

“上次送菊花回來,我先去了李家油坊,於附近看到一小娘子,扶着其大母往回走,相貌亦端正,看上去也孝順,我便托二嬸上門提親。”

中間的過程沒有他說的如此簡單,之所以動心,一是當時那幅畫面很美好,讓他稍稍停了一下馬。二是他看到陶家小娘子長得極像一個人,他又拍馬來到前面,回頭看,確實像他高中的女同學,或者說他的初戀。到高三那年,他同學家遇到了拆遷,地多,補償的房子也多,整補償了七八套房子。她母親以為自家有錢,又無意中聽到女兒與自己在早戀。先是跑到學校來鬧,又跑到劉昌郝老家去鬧。

這一鬧,高考時劉昌郝發揮得不大好,雖考了一個一本,卻是極普通的一本。不然以他的成績,不說985,最少也能考一個211,他的同學考得更差,然後兩人便分開了。

若干年後,他於同學會上才聽到其消息,早結婚了,但婚姻不大幸福,劉昌郝自己也結婚了,婚姻更不幸福。

那天晚上,他坐在西湖邊上,想的最多的,便是自己的家人,以及這位同學。

反正二媽在到處尋訪,不如找一個自己如意的人……

二媽去提親了,其家似乎也派了人過來打聽過。但陶家有些弄不明白,劉家條件如此之好,為什麼向他家提親,且隔了如此之遠。

劉昌郝小姨嫁的也遠,但皆是熟人介紹的。

於是陶家遲遲不敢答應,直到前幾天,陶家將劉家情況一起打聽清楚了,這才同意於明年正月二十二在黃咀渡插釵。

“還要求親?”朱三有些抓狂地問。

“人家將女兒養如此之大,求,又有何妨?”

道理沒法說,朱三他們只好去山灘送賀禮。吃過飯,朱三回來說:“劉有寧,有牡丹死掉了。”

“其乃用芍藥根嫁接,前三年皆最好莫動,”劉昌郝說,但為了基質,只好動了,動了就會有花苗死掉,但這個死亡率比較低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便稍高一點,想就基質,只好動。

“三郎,眼下,其根上當牡丹,其根下,須當芍藥。”

“不僅眼下,未來其因砧木肉質多,會被蟲蛀,若是蛀蝕嚴重,花苗還會死。”

在宋朝多數人眼中,牡丹嫁接很神奇,但在劉家一點不稀奇,有客戶說,類似小蘿卜。是指將芍藥根拿下,根須向下,砧面向上,劈開斜接,由於牡丹花枝細,而芍藥根又粗壯,頗類似於一棵沒有長好長大的蘿卜。這是必須的,然而這個“蘿卜”也易招來地下的蟲子,特別是地蠶,故春天時,劉昌郝刻意觀察了死苗,有多少是被地蠶咬過的。

在牡丹根未大規模生出來之前,也就是在前三年,地蠶依然會有危害。

但這個,劉昌郝也沒辦法,只能盡量地於夏天將地深耕出來暴晒,入秋後,用其來做花圃。

解釋了,也就不神奇。

幾個人正式說花。

明年正式買花了,特別是秋後,將會大規模地買花苗。又不是一種,必須現在確實下來種類,商議好數量。

正商議着,謝四娘過來說:“昌郝,荊家鋪嫁妝來了。”

宋朝婚禮儀式有許多與劉昌郝前世老家彷彿,如成親三天前男方派人催妝,劉昌郝老家那邊差不多,前幾天會派媒人催親。

前一天女方鋪房(將嫁妝擺放在洞房裡),第二天接新娘子,是正婚日。不同之處也很多,劉昌郝前世老家是三天酒席,第一天宴請鋪嫁妝的,第二天正婚日宴請男客,第三天宴請女客。不過後來也圖省事,學習城裡一天頭解決掉。宋朝這邊則是兩天,女方鋪嫁妝的人來了肯定要宴請的,第二天是正席。

但儀式更多,成親當天男方派妓女與吹鼓手迎親,妓女?劉昌郝忽然才明白,為什麼王安石用妓女賣酒,反對的人並不多。

甚至懷疑宋徽宗與李師師的故事有可能就是真的。

這屬於宋朝的一種特殊的文化氛圍。農村不大講究,有的請了,請的都是便宜的老妓,有的也不請,但必須有媒人、樂官、抬轎人、吹鼓手,皆是農村的草台班子。另外不同的是,不是女方行攔門禮,而是男方行攔門禮,樂官、妓女說幾句吉利話,女方得給幾個利市錢,一般不多,多的是嫁妝,討一個喜慶。

下面還有撒谷豆之禮,新婦跨馬鞍之禮,這才進入洞房與新郎“坐富貴”,男坐右,女坐左,門口掛一彩緞,眾賓客扯去。接下來才是宴請賓客,行拜堂禮。進入洞房後還有撒帳禮、合髻與合巹禮,婚禮後還有日拜禮,三朝禮,等等。

韋小二的新娘子是圍山村的人,這個村子經濟條件還可以,路修好後,收入更是激增,僅是劉昌郝買筐子,就花了好幾百貫錢。韋小二去圍山村訂筐子,看中的小娘子,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

若讓劉昌郝二媽來選,未必能選中,家庭情況“配不上”,小姑娘雖漂亮,太過嬌小,有點類似於“弱化版”謝四娘。但漂亮就是資本,韋小二央請二媽去提親,開始她家不答應,嫌韋小二是外來戶,客戶,歲數有點大。還是劉昌郝出的面,說出韋小二一年真實的收入,而且劉昌郝有意地將他培養成一個內知的角色,又蓋了磚瓦房,其家才勉強答應。

褚三哥這邊比較順利,新娘子就是棘嶺寨的人,算起來還是韓大虎妻子的堂侄女,二媽前面提親,後面就答應了。先成親的是褚三哥,作為東家,劉昌郝必然要出席。

荊小娘子娘家來了不少人,有不少就是棘嶺寨的人,於是拚命地灌劉昌郝的酒,一二三,便將劉昌郝灌趴下了。回去路上吐,半夜裡又吐,第二天早上起來,苗苗一臉的嫌棄。

還有一場,臨走前苗苗抱着劉昌郝大腿說:“哥哥,不要喝酒,好臭,好噁心。”

不喝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劉昌郝裝醉,裝也不行,也灌成七八成醉,還好,這次沒有吐,只不過半夜起來,喝了兩個大瓢的冷水。謝四娘未說什麼,喝醉酒,也正常,兒子算是很自律了,自從回來後,不過就醉了這兩回,平常都幾乎滴酒不沾。

新年的腳步便臨近了,劉家開始宰豬殺鴨,反正是腌制的,整宰了十二頭豬,近百隻鴨子,劉昌來將劉昌郝叫了過去,讓他看山塘。怎麼說呢,挖了四十畝叫修好了,挖了三十畝也叫修好了。劉昌郝估量了一下面積,能勉強達到了四十畝。且這邊坡地與西邊的坡地情況也不同,雖更窄,坡地密度卻更大,意味着施工必然挖掉更多的土方,更耗人力。

劉昌郝給了一百貫錢,五嬸嘴快,不悅地說:“以後講些良心,昌郝不欠你們家。他家對你們太厚,你們對他家太薄!”

幾人一臉的尷尬。

劉昌來還行,然而若無劉昌郝資助的錢,用來支付工錢,估計勞力能立即少掉八成。劉昌郝無所謂,這是他願意給的,那就拿着,不願意給,則不能強迫劉昌郝給。

他回到房裡看手機,臨近新年,看看任務條有沒有動靜。看了一眼,進度還是那樣,劉昌郝心想,哪裡卡住了。朱三來也說了一些京城的傳聞,如韓縝從河東回來了,似是兩國未談妥,看來自己京城一行起到作用。

又說似乎許多大臣彈劾,甚至用上了賣國這一詞眼,這未必是好消息。若是公平地論事還好一點,某些人說的越嚴重,私貨又多,加上王安石性格又拗,說不定反起到逆助功的效果。

唯獨的好消息便是泉州也出現了吉貝布,若是那些資料不能解鎖,可以讓朱三他們去泉州尋找相關的軋花機械,且須早,不用說,其機械十分地落後,因此盡量早點弄回家,看是否能將其改進。

主要他人輕言微,上次進京,已經將自己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想再進一步,根本不可能,其次,他所得的消息來源也有限,不過是朱三自坊間聽到的一些或真或假的傳聞。

其實真相……比他想象的要好。

劉昌郝所說的後果太過可怕,不僅讓出西大門,讓太原無險可守,一旦兵臨城下,京城的禁兵戰鬥力又極差,失陷的可能性無限地放大。大臣能投降,做皇帝的能不能投降?

趙頊停了下來,本來都談得差不多,宋朝忽然停下,契丹羞惱,又發出來一份語氣極重的牒書,也算是逆助攻,一是讓趙頊很生氣,二是讓趙頊更狐疑,難道契丹強要河東地界,真的有不詭之心?

反正是隆冬,便不議了,但就在這時,又來了一記很不好的砝碼。

趙頊看完了奏報,臉都氣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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