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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心思機敏之輩,牧碧微這麼一問,聶元生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卻笑着搖了搖頭:“你沒見過安平王妃罷?在我眼裡,她比那寶姬生的可要好,氣度談吐更不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高家到底出了一位太后,教養出來的女郎比曲家其實也不差多少的……安平王此人性情其實頗有些古怪,想污衊他和宮妃有染不容易。”

頓了一頓,他道,“家祖很不喜他,當年他失去儲君之位,和家祖有不小的關係,所以我絕不可叫他得勢。”

牧碧微點了點頭,聶介之是本朝至今都算得上如雷貫耳的名臣,高祖對他信任無比,在立儲這樣的大事上,聶介之的態度顯然是極為重要的,既然如此,也難怪聶元生對安平王如此提防戒備,當年安平王不過請封一個庶女,他居然就要從中阻攔,想來也是擔心庶女晉封成功,外頭人看了還當姬深對這個長兄多麼親近,給了安平王籠絡人心的機會。

“那可難辦了。”牧碧微嘆息道,“只不過……即使他做了左相,陛下也不至於立刻把摺子推與他罷?你不是改的不錯?”

聶元生道:“我改與他改是兩回事——旁的不說,我在偏殿里改奏章既要掩人耳目,陛下白日里連到後宮的功夫都沒有,若是給了安平王處理,陛下就可如親政之前一樣快活自在,你說陛下會怎麼選?”

牧碧微以袖掩額,呻吟道:“這昏君沒得治了!”

“如今卻還有一個法子。”聶元生道,“但我估計安平王早已預備了後手。”

“是什麼?”

聶元生撫着她流瀑般的長髮,一笑:“你忘記這回秋狩是誰負責的了?”

“高節!”牧碧微皺了下眉,回宮之後,她忙着過問離開這一個月里宮中發生的事情,接回西平公主後又馬不停蹄的與左右商議小何美人等事,前朝還真沒功夫多打探,這會被提醒了才想起來,“他是被罰定了罷?不拘是不是安平王設計的,堂堂天子長兄在他負責的秋狩裡頭出了大事,太后把陛下都罵得不成樣子,他這個侄兒想來尚書之位定然是保不住了。”

“他這個尚書之位卻是我推舉的。”聶元生譏誚一笑,“當時高家替他物色的職位卻是吏部,我怎能叫他掌了百官升遷?所以趕着陛下心情好,給他討了一個禮部尚書的位置,比吏部那職位卻要高……左右安平王無事,他就算降下去了也不怕沒有升回來的機會,畢竟太后也不可能看着高家衰敗。”

牧碧微立刻道:“安平王若出任左相,你必定被分權,這是顯而易見之事,若是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高節的人是你,高家必定會疑心是你為了保權,故意挑唆他們與安平王相爭,這件事情我來試試。”

“安平王掌權對牧令亦是有害無益之事。”聶元生提醒道。

牧碧微笑着說道:“我自然也不會直接去說……現成放着何氏怎能不用?上一回她為了不叫我給大兄身邊添人,當著陛下的面就把小何美人懷着身孕的事情交代了出來,如今小何美人被弄到甘泉宮裡去了,也不知道她跟孫氏那裡賠了多少不是才能夠再踏進祈年殿呢。”

“你拿住了小何氏,叫何氏做些事情倒也不是沒可能。”聶元生道,“只是此人狡詐,你不可輕忽,免得被她反過來利用。”

“上一回當學一回乖。”牧碧微輕輕一笑,“當年西極山,我可是差點連命都丟了……再叫她利用那這兩年在宮裡也是白待了。”說到此處,她對聶元生眨了眨眼睛,笑道,“卻是多虧了你那瓶底野迦!”

聶元生一呆,方失笑道:“果然今日心神不寧……我方才竟將那葯的名字說了出來?”

“我可是在越山池別院的時候就聽他說了。”牧碧微瞥了眼祈年殿方向,道,“道是高祖皇帝時得的,統共就兩瓶,送了一瓶給臨沂郡公……就是你上次用來救我那瓶?”她感慨道,“竟然一瓶都用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竟是除萬病解萬毒的東西——難怪我叮囑大兄四處打探想還你卻怎麼都打聽不出來!”

“這東西是西面大秦在前朝來朝時進貢的,據說在他們那裡的皇室里也是稀罕的東西。”聶元生道,“前魏鼎盛時何其繁華,那時候別說柔然,匈奴諸胡都被打的遠遁而去,不敢侵擾,東西商路貫通,大秦的使節才能夠過來。如今魏土分裂南北不說,西北柔然坐大,哪裡還能有呢?底野迦這個名字,除非積年的世家,或者飽讀書籍的文士,不然想也不清楚了。”

他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說著,見牧碧微也隨之流露出慨然之色,卻忽然神色一變,輕佻的在她臉上一摸,調侃道,“底野迦雖然號稱能解萬毒,可你當時中毒已深,不全部讓你服下,叫你服一半卻沒救回來豈不是虧得更大?再說,這軟玉溫香……區區秘葯又算什麼?”

牧碧微斜睨他一眼,也收了感慨之意,輕啐道:“沒個正經!”

“如今的朝堂,正經的人死得最快。”聶元生笑着與她調笑,“就是不正經,才能在這兒調戲你!”

“調戲我?”牧碧微生得柔弱,性格卻與容貌氣質基本上是反着生的,這會雙眉一揚,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我倒是瞧你麵皮白凈、肌膚如玉,打扮起來可不也是個美嬌.娘?你這文弱書生居然入了本宮的內闈,到底是誰調戲誰呀?”

說著打開了他的手,卻抬手撫上他面龐,含笑問道!

聶元生啼笑皆非,有心配合,就做出警惕之色來道:“你想做什麼?”

“……”牧碧微在姬深跟前一向扮柔弱,向來都是被調戲的一方,如今想要調戲聶元生,到底經驗不足,被這麼一問倒是僵住了,她眼珠一轉,下意識道,“自然是做你想做的事!”

聶元生頓時受寵若驚道:“微娘你真好!”

“呸!”牧碧微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已被他攬到懷裡,便沉肘在他胸膛上一撞,嗔道,“你這人,都想些什麼?”

聶元生抱着她調笑,就道:“自然是在想你。”說話間手就不老實起來。

牧碧微連連拍開,口中道:“先莫鬧……對了,前朝的事情如今也就是安平王和高節,說起來,我叫何氏去把這個消息傳揚出去,但秋狩回來也有幾日了,就怕她那裡動手腳太慢,到時候高節已經被定了罪,即使高家依舊對安平王生了怨懟,到底效果不好了……我倒有點想打那沈御女的主意。”

“那沈氏與高家關係可不怎麼樣,她的消息是傳不到高家裡去的。”聶元生提醒道。

牧碧微抬手擰住了他耳朵:“什麼?那沈氏與高家從前的婚事我都沒能打聽清楚,她可還是我祖母的同族呢,你怎的就知道了?說,你與她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