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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姬深召了康容華伺候,牧碧微睡下不久,聽得後窗有聲響,便懶懶的問了一句,片刻後聶元生轉出屏風,入帳後先摟住她用力吻了吻,隨即解衣登榻,兩人親熱了一番,聶元生散漫道:“雪藍關的事情要鬧大了。”

“嗯?”牧碧微靠在他身上,有些疲憊而無意識的問。

聶元生語氣里難掩幸災樂禍:“柔然人將當年他的親筆書信使人抄寫了無數份,以箭石射入關中,一夜之間投書上千。”

“……你乾的?”牧碧微睜開眼睛,藉著帳外蒙了厚紗的宮燈微光看了眼他的側臉。

“自然。”聶元生吐了口氣,微笑着道,“歷年從妃嬪手裡得來的好處全投了進去……”他的聲音冷了下來,“這些該死的蠻夷……不過也沒關係,這些錢遲早會落回倪珍手裡,到時候能弄回來就弄,弄不回來到底也在大梁……”

牧碧微驚訝道:“怎麼是花在了這裡?”

“這樣快一點。”聶元生轉過頭來,昏暗裡他的眸子明亮如星辰,“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說了這句話,又合上眼,無奈的道,“再拖延的話……”

牧碧微默然,隨即問:“錢可還夠?若是不夠……”

“足夠了。”聶元生笑着道,“莫非你還想將私房給我嗎?不留給恊郎了?”

“這事如今稟告陛下了嗎?”牧碧微無心說笑,推着他追問道。

聶元生搖了搖頭:“消息是祖父留下的探子所稟,倪珍十之八.九會封鎖……他會先帶着親兵去將這部柔然滅了口,滅不了口再拿之前呈遞的奏章里所謂殺了柔然可汗的名義自辯,陛下這裡得知此事估計得春狩結束!”

“你打算讓他去滅口?”牧碧微想起他先前說的錢會落到倪珍手裡,皺眉問。

聶元生道:“不錯,那部柔然里我已派了死士潛伏,倪珍追不丟他們……關鍵時候,死士會行刺主帥以為追兵爭取時間——倪珍此人雖然嫉妒心重,但才幹並非沒有!此事關係倪斟珍前程及合家性命,他說什麼也要殺了那些柔然人!”

“然後呢?”牧碧微本來以為他是買通了柔然投書關中,將事情鬧大,然後名正言順的揭發出當年之事……

但聶元生卻道:“然後他會在那些投書的柔然人死後的戰利品中發現許多東西與鄴都的某位貴人有關。”

“……安平王?”牧碧微吃了一驚,“你想讓他們內鬥么?但倪珍最多讓安平王降爵……能不能降都是個問題罷?咱們……可是想殺了安平王啊!”

“內鬥?”聶元生譏誚一笑,“不過是個引子罷了……”他附耳低言數句,牧碧微神色驚訝,隨即掩嘴道:“會不會牽涉到我阿爹?”

聶元生淡然道:“你忘記倪珍了么?”

牧碧微琢磨半晌,忽然伸手用力抱住了他,嘆息般道:“但望一切如你所言!”

“縱然有變故我也不是死人。”聶元生心情很好,忍不住又低頭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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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到冷宮也只有一小片,更多的地方是濃重的陰影。

曲氏披着陰影而來,仰頭看了眼天空中的月輪,三月的月,雖然是月中,但仍舊不清晰,朦朦朧朧,讓人感到格外的冷。

她穿着的半舊的絳色衣裙,在陰影里是濃郁的黑。

牆角里有稀碎的聲音傳了出來,曲氏站住腳,清聲問:“誰?”

“女郎。”一個人影,按劍大步走來,看得出來裝束是宮中的飛鶴衛。

曲氏點了點頭,並不再向前,只是問:“可有什麼新的消息?”

“雪藍關出事了。”黑暗中的飛鶴衛沉聲稟告,“柔然一夜以箭石投書逾千!曆數倪珍當年因嫉妒葉子歸、嫉恨牧齊為了自己與葉子歸不和而將自己調至巴陵,里通柔然,造成雪藍關之邊!”

曲氏咦道:“居然沒提安平王?當年的事……不是安平王主謀么?不然倪珍哪裡會那麼快的叛了牧齊?”

那名飛鶴衛也是極納悶的:“主上亦這麼說,屬下愚昧,揣測不透,主上因此讓屬下趁着今晚當值,告知女郎。”

“柔然投書一定有旁人推波助瀾。”曲氏想也不想便道,“先不說柔然留着倪珍大有用處,很不必這樣撕破了臉!一夜投書逾千……柔然愚昧,他們族中能識我中原文書的有幾人?就算這一千多份投書是積累下來的,這一部柔然,可是爭奪可汗之位敗落,這才要向倪珍求助奪位的,既然敗落,恐怕還要躲着新任可汗的追殺,哪裡來的手筆如此耗費箭石?須知道柔然無鐵!在與中原接觸之前用的還都是木箭,就是木箭他們也不能隨意耗費的,到底草原上草多可是不林子多,也不是什麼木材都能制木箭!關前罵陣不是一樣可以將消息傳遞出來?只不過沒有投書這麼迅速轟動罷了!”

那飛鶴衛道:“女郎所言極是,但這推波助瀾之人……”

“與牧家脫不開關係。”曲氏道,“不過誰推波助瀾查出來如今對咱們是沒什麼意義的,這件事情等若是幫了咱們一個忙,嗯,倪珍如今一定是在封鎖消息和設法滅口,他不可能將雪藍關的人都滅了口,那麼就是追殺柔然了……前幾次你過來,不是說朝中因為他帶人出關巡視時偶然遇見柔然某位王子將之射殺褒獎了他嗎?估計那個什麼王子天知道有沒有那麼回事……多半就是當時就與柔然談不攏,預備了脫罪的。”

沉吟了片刻,曲氏吩咐道,“將此事,以商賈或者旁的名義,在鄴都散播開來!”

那飛鶴衛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精神一振,道:“屬下遵命!”

“記住,絕對不能被查到是咱們乾的。”曲氏神色凝重的吩咐,“最好讓安平王認為,與牧家有關!”頓了一頓,她又自語道,“當然,牧家肯定可以猜到是咱們……嗯,好在牧齊和牧氏,如今都在隨駕,在聖駕回來之前,要讓鄴都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牧齊與牧碧川,還有葉子歸合家,並葉順華這些人的冤枉!”

“最好,買動或者說動幾個葉子歸或牧家舊部,不必與兩家關係太好,太好的動了定然會被察覺,但一定要有關係,最好再杜撰點恩情……從西北過來告御狀,坐實了倪珍的罪名!”

曲氏吐了口氣,微微含笑道:“牧齊、武英郡公、榮昌郡公、阿爹……會是誰去西北接倪珍的帥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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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能去!”武英郡公神色凝重的道,抬手將鄴都剛到的鴿信放到手邊的燭上燒盡。

武英郡夫人皺眉道:“你當然不能去!西北咱們人手一向最少,公公好容易安排進去的人,因為當年牧齊一直親鎮雪藍關,結果太寧五年失守後死了大半……再說牧家在西北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