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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都此時足可以用喪家之犬來形容了,一群人個個帶傷,愣是急急忙忙的逃得了十幾里地,才敢停下來。

梁都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看,見沒有追兵才放心下來。此時他身邊能跟上他的只剩下十幾個了,想起之前自己志得意滿的樣子,梁都不禁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大哥,切莫傷心,”此時在他身旁一個瘦高的男子看梁都此時的表情,忙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這不是還有十幾個弟兄么,而且有很多人只不過是打散了,只要大哥這桿大旗不倒,他們自然會找回來的,而且現如今災民當道,這三條腿的癩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只要能給他們口飯吃,想要多少人沒有?”

“我……”梁都聞言心中也是意動,對啊,這話說得在理,趕上了這麼個世道,這個時候自己想要人的話,到哪裡不能拉起人來?不過他又不想讓人看出他為何而哭,忙假惺惺的說道:“我只是想到如此多的弟兄為我送了命,心中實在是愧疚的很……”

“既然走到這條路上,那也就是聽天由命了,反正反不反的都是個死,還不如反他娘的,說不定還能有個活路,”這瘦高的男子名叫做曲軍,也是梁都自小的朋友,為人比較光棍。

“賢弟此言在理啊,愚兄受教了,”梁都對着曲軍躬身一禮,“只是我們如今去往何處呢?”

“回焦山寨啊……”

“嗨,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梁都猛地一拍大腿,人又頓時來了精神,“我們趕緊回去,整頓隊伍,再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梁都從任城縣出來之後,也找了一處落腳之處,用來堆放搶來的物資,關押擄掠來的女子。這次他們出來的時候將大多數人都帶了出來,而那裡只留了百十號人留守。雖說此次被人打的大潰,可是最後身邊剩下的十幾號人也算是流民軍中的精銳,有他們為骨幹在收攏些飢民,很快就能再拉起隊伍來。而自己那些被擊潰的人馬陸續也會有人趕回來,畢竟能提供食物的地方太少了。這樣的話,只要是不遇上之前的這些人,對付一般的盜匪、百姓那還是沒問題的。

既然有了主意,梁都等人也就不再停留,急急忙忙往回趕。他們的落腳處是一處叫做焦山集的小寨子,雖說寨子不大,有比較偏僻,可是勝在靠山依水,易守難攻,所以梁都取下這座寨子後就將這裡當成了落腳之處。

好在焦山寨離着他們出事的地方不遠,這些人忍着傷痛,趁着月色連滾帶爬的趕回了山寨,當看到山寨毫無異樣之後,梁都才將心放到了肚子里。

不過他們的到來還是引起了一陣的恐慌,早晨出發時候的四五百人,晚上回來後就變成了十幾個人,而且是人人帶傷,這個消息也瞞不了多少人,很快就在山寨中傳了開來,頓時一起一陣的恐慌 。

不甚寬闊的議事廳中,坐着七八個人之後就有些擁擠了,而當聽了今天的戰況之後,這些人更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大哥,可是官兵打過來了?”說話的叫做詹松,是梁都的結拜兄弟,對梁都是忠心耿耿,梁都不放心別人,就讓他做了這後勤的主管。

“官兵?應該是吧…..”梁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滿臉疑惑的表情:“可是官兵我也不是沒見過,他們可沒有這麼強的作戰力,要是官兵都向他們這樣,打死我也不敢殺官造反啊……莫不成是邊軍?”

梁都說的倒也是實話,現如今若是說還有一支能保持水準的軍隊,自當屬一直面對燕胡的西北邊軍,而其他地方的軍隊早就沒有什麼戰鬥力了,這還是禁軍,若是那些廂軍就更是不堪了。

軍隊戰鬥力的低下也是這次叛亂很快就席捲濟州府的一個原因,其實梁都他們起兵造反的時候,剛開始也是提心弔膽的,可是當他們看到那些所謂的大夏兵卒竟然是一觸即潰的時候,他們的自信心也就高漲起來,心思也就活泛了起來。李升也曾在梁都面前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類的話,當時自己也不是沒有心動過,只是在見識到這十幾騎之後,梁都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此時才真正意識到什麼是精銳軍隊。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詹松遲疑的問道。

“我看我們也不要驚慌,聽梁大哥所說,我倒覺得沒有什麼,這些人勇則勇已,可惜人數太少,而像這種精銳據我所知在軍中俱是主帥的親衛,我倒是覺得這些人中可能是什麼高官富紳出行,卻被我們不小心遇上了,一般來這些人出行身邊都是有高手相隨,又怎麼會被我們輕易得手?而且我們這次的潰敗也不單單是戰力的問題,我覺得這次的失敗擺在兩個地方:一是敗在輕敵大意,我們只是單單看到他們人少,這讓我們低估了對手;二是我們是以步兵對抗騎兵,這本就不佔優勢,所以說這次敗得也並不算冤…..”一個身着白色文士裝,身材瘦高,一臉猥瑣之相的中年人說話到。此人叫做吳品,曾經是個秀才,只是他為人品性太差,尤好女色,因為強姦女子而被革了功名,打入大牢,他跟梁都關係莫逆,此次梁都造反將他從大牢中救了出來,讓他做了自己的謀主。

“哦?吳品賢弟,莫不成你有什麼好主意?”梁都聞言精神一振。

“我哪裡有什麼好辦法,”吳品笑着搖了搖頭,“我覺得這件事情並不大,他們只是十幾個人罷了,縱然強悍,莫不成還能攻城不成?我們只要是安安穩穩的守住寨子,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不過……”

“不過什麼?”梁都擔心的問道。

“我擔心的是他們的身份,他們若是京城來的高官富紳,那可就麻煩了,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到這個地界,必定是為賑災之事過來的,那事情可就有些棘手了……”

“我何嘗不知道?”梁都伸手端起眼前的茶盞,猛地一口將一碗涼茶倒進了肚子里,隨後長嘆了口氣說道:“只是如今這形勢如之奈何?”

眾人都是默默的嘆氣,議事廳中竟然是鴉雀無聲,氣氛頓時沉悶了起來。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守門的兵丁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高聲稟報:“啟稟頭領,有……有人在外面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