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晨風徐徐吹過,撫起了白仙子的如瀑的秀髮。

她雙目微闔,朱唇輕啟,絕美的俏臉上泛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紅暈。平素里沉穩的呼吸聲中,也略略帶上了丁點的急促感。

張致遠動作輕柔,雙手各執着眉心墜的兩側,緩緩走到了她的背後,先將藍鑽貼在她的額頭處,再把墜尾的發叉朝着髮髻上輕輕一穿,就算是戴好了。

白仙子美目睜開,卻見他正痴痴地看來,急忙螓首輕垂,同時問了句:“好看嗎?”

意外的是,卻見他連連搖頭,惜道:“不好看!”

“你說什麼?”白仙子俏眉一冷,哼道。

“唉!即使再完美的事物也都是暗含瑕疵!這句話說得確有道理。”張致遠一臉的惋惜狀,眨了眨眼,又忽而笑道:“就比如這顆鑽石吧,它乃是天生之物,蘊含著情比金堅的奇異之力。但是,如此的粲然生光,在戴在了你的頭上之後,竟然顯得有些黯然失色。唉!白仙子,你長得實在是太美了,就連這鑽石都因為你的美麗而失去了該有的光芒。”

什麼叫高級讚美,什麼叫高級諂媚,這不花錢的花言巧語,也只有他張某人才能運用的如此嫻熟了!

白仙子哪裡聽過這種的情調?聞言後不由得雙靨輕霞,眼神里也是略含羞澀,泛起了一絲婉然的光彩。不過她修養極深,輕飛的遐想在數息時間就被她悄然消釋去了,淡淡道:“你這哄人的情話,還是留給揚州的那兩位去說吧,在我這裡卻不好使。”

呃......

張致遠尷尬一笑,看了看天氣,道:“說回正事,我看最近幾天都是風和日麗,天氣良好,非常適合出行。不如,咱們明天就動身回揚州吧。”

白仙子聞言輕輕一嘆:“看來你的心還是在揚州呀。”

翌日清晨,那輪紅日才露出了半張笑臉,在定遠縣城郊外的某條山路上,就有一輛馬車趁早的趕起路來。

當下秋涼已至,寒露飄飄,給人的感覺甚是清爽。這一眼望去,山間的野果已經臨熟,殷紅的、青澀的、都是碩果累累,散發著誘人的成色。

遠離了喧鬧的人群,潛在的危機也就隨之消除了。白仙子換上往昔的白色宮裝,頭頂薄紗帷帽,看上去清冷而又高雅。尤其是她這超然的氣質中,如今又多了一道流螢絢光,更顯得無以倫比。那道光芒不是別的,正是由她額頭處的眉心墜泛射出的。

“白仙子,在這天下之間,還有沒有比你武藝更高的人?”張致遠撩開了車簾,突然問出了一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誰敢說自己是真正的立於頂端呢?我也是如此。”白鳴鹿淡淡回道。

“我記得以前瓊九曾經說過:天下武功若有峰,唯有鳴鹿在長空。連她這種高手都對你如此的推崇倍至,想來在這世間里,能在你手中賺到便宜的人應該不多。”張致遠細品之下,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那只是江湖上的流傳而已,算不得真。還有就是,我修習的武功心法非常特殊,在成就上而言,不宜和常人一概而論。”

“非常特殊?怎麼個特殊法?”

這一句,似乎被觸及了白仙子的逆鱗,只見她臉色倏然一冷,哼道:“不許多問!”

見她面如寒霜,眼泛怒氣,張致遠急忙收住了嘴。但心中的困惑仍然是繚繞不散,暗道:自己好像也沒問什麼呀,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呢?

而後,二人都安靜了下來,如此走出一程後,山路竟然由平變坎,變得逶迤難行起來。再看路的兩畔,都是荊棘滿布,完全一副荒山野嶺的景象。

忽然!

白仙子一勒韁繩,馬車戛然停了下來!

張致遠驀地一驚,探出頭來,道:“怎麼了?”

“那你在車裡獃著!不要說話!”

見她神色凜然,目泛寒光,張致遠已猜到了不妙。白仙子的聽覺自己比誰都清楚,不能說百丈之外的螞蟻打架她都能聽得清晰,最起碼常見的風吹草動,絕對逃不開她的耳朵。

唰!

寒光乍然一閃,她手中的長劍豁然而出!

咦?

這荒郊野外的,莫非是遇到了打劫的強盜?誰這麼不長眼呀,連白仙子都敢打劫?呵,劫什麼劫,徒勞而已,無論是劫財還是劫色,這都屬於是自己作死的節奏呀!

“都出來吧!”

白仙子一個飛身,飄然落地,並冷冷地說了一句。

不過,四下依舊是安靜如昔,只有那偶爾吟唱的螟蟲,時不時的叫上幾聲,哪有半個人影出現?

“再不出來的話,就休怪我出手無情了!”

話音方落,忽聞一聲嘹亮的唿哨響起。而後,便有一大片的暗器攜着風聲呼嘯而來。在陽光的反射下,那片暗器泛着煜煜銳光,就如同是一群飢餓的飛蝗,在朝着食物處洶湧撲去。

“哼!不過如此!”

白仙子縴手一揚,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飛針。緊接着,她指端處晶光一閃,那些飛針就化做了一道道的白色光線,朝着那一片暗器直接迎了上去。

鐺鐺......

不出意外,撲來的所有暗器都被飛針迎頭擊落,然後,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緊接着,又有十多聲的慘叫沿耳傳來。很明顯,是白仙子動了殺機,在她的這種心態下,這些人若想活命,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強盜們!願上帝保佑你們,到了那頭一定要好好懺悔。最起碼有一件事要想明白,雖然這搶劫來財是快,卻也不是什麼人都可可搶的。否則,就會付出血的代價!這不,被我說中了吧!阿門!

張致遠又默念了兩句後,就從廂車裡探出了半個身位,四下看了幾眼確認危機解除了後,這才緩緩地步下車來。

不料,白仙子的天籟之音再次響起:“還有你,快給我出來,否則的話!哼!”

“白女俠饒命!不要動手!”

一個非常沉悶的聲音傳來,就像是從地底下發出的一樣。

嘿!什麼情況?竟然還有漏網之魚?正遲疑間,卻見不遠處的一小塊地表突然鬆動,泥土翻開之後,竟從地洞中鑽出來一人。

張致遠心中豁然兩驚:一驚是,佩服白仙子的驚人聽覺,人家都躲到地底下去了,你竟然還能感覺的到!二驚是,躲到地下的這位老兄,你是屬老鼠的嗎?在這種山路上也能打洞?

順聲望去,卻見那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長得賊眉鼠目,尖嘴猴腮,嘴角邊一小撮白毛隨風抖動,甚是惹眼。他手中一把洛陽鏟還帶着一些未乾的濕泥,想來是剛才的挖掘所致。

“山無恙?”白仙子微微一怔,略感意外。

這名字怎麼聽起來如此耳熟?張致遠撓了撓頭,這才恍然想起,他不就是之前鳴鹿口中提到的那個盜墓賊嗎?那人綽號穿山甲,他本名不就是山無恙嗎?那本《黃帝外經》,不就是他挖出來的嗎?

“正是小人!”

那盜墓賊爬出了土洞,在拍落掉了身上的泥土後,便上前對着白鳴鹿躬身行禮,恭道:“前日里,我委託濟世堂拍賣《黃帝外經》,其實在競拍的當天,我是躲在暗中偷看的。當時,我見那農婦和你神似,心中就泛起了疑惑。尤其是你那玉指雕冰,更是讓我起疑。”

“嗯!”

“以前你抓到我非但不殺,還賜下了治療我身上痼疾的靈藥,這份恩澤我可一直都記着呢。也是小的蠢笨,有眼不識泰山,若早知道你有意那部古書,我定然雙手奉上,怎敢勞您破費錢財?”

白仙子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草叢中的屍體後,說道:“你為何來到了這裡?”

山無恙聞言,急忙取出來一疊銀票,陪笑道:“我是來奉還銀子的。”

奉還銀子?這可是好事呀,張致遠嘿嘿一笑,剛欲插言收下,卻聽白鳴鹿道:“不必了,你能讓這部古書現世,也算是大有功德的善舉。這些銀子,你就收下吧。”

“多謝白女俠。”

“對了,你怎麼和這些強盜混到一起了?”

山無恙一驚,急忙辯解:“白女俠不要誤會,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我和他們並不是一夥的。女俠稱他們為強盜,卻是說錯了。”

“為什麼?”

“女俠還記得拓跋圖澄這個人吧?”見白鳴鹿點頭,山無恙又繼續道:“其實這幫人就是拓跋圖澄派來的,之前我見他們鬼鬼祟祟,看樣子是想在這郊外之地搶奪你手中的那部醫典。我見他們人多,我一個人也打不過,只得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於是就來到了這裡。他們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否則,就是借他們幾個膽也不敢和你動手。”

拓跋圖澄?

他不是商人嗎?怎麼干起了搶劫的勾當?難怪當時他笑得那麼詭異,原來是想來個半路截胡呀!張致遠略一琢磨後,道:“我說小山呀,你對於那個拓跋圖澄了解多少?”

小山?

這個簡稱聽着是有些怪異,不過山無恙依舊點了點頭,陪笑道:“君瑞先生身為白女俠的夫君,小人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雖然不知道那拓跋的真實身份,但他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他們剛才使用的這種暗器叫做馬蹄鏢,這可是西夏武士獨用的暗器,很多人都不認識。我之前在域外活動時,曾親眼見過到。”

一句夫君,直讓白仙子面色微微一紅,正欲駁斥回去,卻見那人正一臉嚴肅地看着地上的馬蹄鏢。他緊皺眉頭,看那樣子是推測到了什麼。

“怎麼了?”

張致遠輕嘆一聲:“武士可不是兵士,屬於是特殊群體。一般來說,但凡是能調動武士的人,必定屬於是西夏的高官!這個拓跋名為商人,實際上一定是個大吏!還有那個李玉龍,身份上也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