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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崔鶯鶯一直若有所思的發獃,臉上時紅時白,一會兒蹙眉憂鬱,一會兒低頭竊喜。張致遠見表妹神色有異,幾番出言詢問,而她卻都是輕輕搖頭,一語不發。

剛進了城,崔小姐着急便換乘了崔堅出迎的馬車,簡單的給表哥道了個別之後,就飄飄然乘車而去了。

這......,雖然習慣了表妹風雲變幻的情緒,今天這先密後疏,委實讓張致遠困惑。在盛世山莊時,她還對自己表現的那麼關切,怎麼剛剛進城,臉色就淡了下來?

暢想中的膜拜並沒有發生,甚至連句讚美都話都沒有提及,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杜家小院幽靜如昔,晚霞退去後,夜幕便籠了下來。張致遠沖了茶,坐在石凳子上納涼,手中摺扇徐徐搖動,其態甚是悠閑。只是偶爾時不時地抬起頭來,朝着院門凝望,似在等待誰的到來。

少傾,周百年風塵僕僕趕來,剛落下馬,便一把搶過張致遠的紙扇,呼呼搖動:“你說這天還沒立夏呢,怎麼突然一下子就熱起來了?”

“少廢話,怎麼這麼久才來?”

“我倒是想早點來,可杜小姐不讓走呀,非讓我把今天在盛世山莊的經過說給她聽。”

張致遠搖頭一笑,道:“這樣呀,說正事,你今天的探查怎樣?有沒有被人發現?”

周百年得意一笑,道:“貧道是誰,不能說武藝通天,也算得上絕世高手,區區暗察怎能難得住我?今天探查還算順利,並沒有被誰發現。嘿嘿,你今天和那個梁友誠鬥文,鬥智,又斗見識,幾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過去了。連那下人們,也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跟着跑去看熱鬧,我探查幾進幾齣,暢通無阻,你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策果然實用!”

之所以帶周百年同樣,目的有二,一來是確保來迴路上的安全;還有就是,張致遠所謂的特殊安排。

根據李恆福透漏的消息,盛世山莊後堂的廂房裡所躺着的,正在那位昏睡不醒的李世傑李二公子!

李世傑在李家身份獨寵,單是這郡馬的身份,任誰都不敢小覷。據悉,賢王在得知女婿中毒後,勃然大怒,痛斥李嚴明是個窩囊廢,連自己的兒子都沒保護好。遂派出數十位所謂的名醫,遠涉揚州給李二診治。結果令人失望,名醫們全都束手無策,於是才有了揚州時報廣告求醫的想法。

這貪婪的惡奴李恆福,他回來後就告知李嚴明,張致遠開出了條件,刊登廣告可以,但是,百業交流會的宴席必須給臻滿溢承辦,這是所謂的交換條件。而心懷鬼胎的李世常,明知道這奴才是在撒謊,但在下半身精 蟲上腦地驅使下,竟然配合這老奴才上演了一出坑爹好戲。李嚴明見大兒子都在為張致遠說話,也只得口頭答應下來。

至於梁友誠,他和李大人一樣,同屬於賢王爺一脈。但二人經常爭執,不太和睦。

梁友誠在盛世山莊持股,李嚴明也不好意思強壓這事。但兒子更為重要,他思前想後,終於想出了不在家中設酒,改在盛世山莊擀璇的方法。讓那張致遠和他梁友誠去爭,自己則是兩不相幫。

李嚴明擔心李世傑的安全,於是便暗中吩咐,讓下人們帶着昏睡中的他一起同去,以便關照。

按照張致遠的安排,只是讓周百年讓探探盛世山莊,畢竟這筆生意是從他手裡搶過來的。不料有了突發事件,自己竟被梁友誠盯住,細思之下,便臨時改變了主意,改讓周百年去探查李世傑。

李世傑曾親眼見到過自己,如果他一旦醒來,之前那個懸疑也就破譯了,如果到了那時,可就變得被動了。

“說說吧,你都探到了什麼?”

“意外發現!”周白年洋洋自得,從懷中掏出來一封書信,交給張致遠之後,又道:“這是我從李世傑隨身攜帶的藥箱里搜到的,你看。”

“哦?”張公子急忙拆開,卻是一怔,這書信有些奇怪,它既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看不出是誰寫給誰的。至於內容,更像是一個計劃書,連一句寒暄的贅述都沒有,非常簡練。

震驚!因為內容與崔家有關!

書信顯示:對於崔家,只可弱化瓦解,不可滅其族人,因為,有上位者正在密切關注,其中就包括觀察使孫大人。至於瓦解的方法,還有若干指引舉例,比如說可以敲詐勒索,耗其家資;也可以與其聯姻,吞其資產;也可以逼其返鄉,離開揚州。但無論如何,就是有一條底線不能觸碰,那就是不能弒其人命。否則,上位者震怒,得不償失!還言,目前滅殺崔家的時機尚未成熟,還不是打破平衡最佳時機!

什麼時機?等待什麼成熟?

這些暗語張公子只能胡猜,無法真正看懂。不過信中提到的這些指引,卻非常吻合之前崔家所受的波折,也間接印證了之前的一些猜測。

平衡!

隨着這個詞的頻繁出現,張致遠越發地感覺到事情的複雜。之前,白仙子不殺李世傑,以奇毒令其昏睡,流是所謂的平衡。而這封信中,提到不能出現人命,也不能打破平衡。這個平衡,就像是搖來搖去的天平秤,各方都在謹慎地拿捏尺度,他們都在顧慮什麼呢?

張致遠發了一會兒的呆,渭然嘆道:“崔夫人曾經說過,她想過些與世無爭的日子,沒想到如今,連這種低調也變成了奢望。這就好比退出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想要退出,如何做到?”

周百年聽聞江湖倆字,深感欽佩,贊道:“聽君一席話,勝養十年豬,實在是太有道理了!貧道本以為公子你沉浸於商道,不懂得我們江湖上的兇險,沒想到這些你早已瞭然於胸呀!”“好了,馬屁不着急拍,除了這封書信,還有沒有其他的收穫?”張致遠回過神來,又問。

“對了,我還搜到了一個小紙片,上面就寥寥幾字,很像是書信上被撕下的一角,你要不要看看?”周百年想了想,補充道。

“小紙片?”張致遠略一遲疑,也道:“既然你都偷回來了,那還是看看吧。”

那紙片不過拇指大小,上書蠅頭小楷,十多個字:於夕陽山處,孫將軍已至,歐陽公公以為......。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這封信,沒有前因後果,就這麼一句稀里糊塗的話,確實難以理解,張致遠默念了幾遍無果,也失去了興趣。

“對了,李世傑他怎麼樣了?睡的可香?”

“香,非常香,睡得就像頭死豬一樣。不過他現在極難進食,每日只是喝些稀粥,臉色清瘦無比。”

睡得香就好,最好能睡上一輩子,否則我老張可就睡不着了。張致遠呵呵一笑,將書信疊好之後放到了衣袖裡。

今天收穫頗豐,順利地拿下了百業交流會的承辦權,感覺振奮。至於這一大一小的兩封書信,雖然算不上什麼重要資訊,卻也讓他心裡明朗了不少。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正在懶床的張致遠被傳來的敲門聲擾醒,定神之後,聽聲音是杜小姐的輕喚,於是急忙穿上衣服,打開房門。

“杜小姐,你一大早尋我何事?”

“嗯,沒什麼事,想過來看看,你睡的好不好。”

張致遠嘴角一揚,根據自己對她的了解,越是說這些無關要緊的話,越是有些貓膩,當下也不點破,只是敷衍道:“你這一說,感覺還真沒睡好,要不,我再補個回籠覺?”

看着正欲躺向床榻的他,杜小姐伸手一拉,道:“快起來,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什麼事?”張致遠坐起身來,笑嘻嘻地看着她。

“達令,我聽說你在音律方面造詣極深,還創作出了驚世之曲,這是真的嗎?”杜小姐妙目含笑,好奇的問道。

“精音律?譜曲子?這怎麼可能,我五音不全,都說我唱歌就像那狼嚎一樣,可以要了聽者的命,啥時候有了造詣一說?”達令一臉茫然,連連搖頭。

“撒謊,昨天周大哥說,你傳誦給了崔鶯鶯一首曲子,叫做《化蝶》,非常好聽。我還聽說,她在盛世山莊現場演繹,當時技驚四座,一曲成名。快說說,你這是什麼時候幫她譜的曲子?你拿君瑞騙人那些的話,也只能哄哄別人。”杜小姐白了達令一眼。

原來周百年昨天被杜小姐叫住,是被‘逼供’了呀。看着一臉酸楚的她,張某人嘿嘿一笑:“小寶貝,你還不知道我?我有那本事嗎?其實,這首曲子是我家鄉的普通小調,幾乎是婦孺皆知,在送表妹的路上時我無意間哼了幾句,沒想到被她記了下來。當梁大人為難時,她就現學現賣的演繹了出來!”

“真的嗎?”杜小姐臉色由陰轉霽,半信半疑道。

“當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問表妹。”

杜小姐滿意一笑:“這還差不多,我就說嘛,你怎能厚此薄彼,什麼好事都讓她佔了去!”話音一落,這小妮子眼波一閃,又道:“聽說她昨天打扮的像那天仙似的,所有人都贊其美,達令,你來說說,我們兩個誰更好看?”

這個話題如何回答?是個男人都會頭大,答還是不答?

正欲尿遁,忽聽杜小姐嗔道:“你別想跑,必須要回答我。”

“呃......這麼說吧,你就像那清雅的白蓮花,溫文爾雅,秀美絕倫。而表妹呢,更像是綻放的清牡丹,瑰麗嬌艷,嘆為觀止。你們倆各有千秋,不屬於同一類型,所以無法比較。表妹她精通音律,過耳不忘,記憶驚人。但是,若在持家方面來說,你可就勝她太多了。”

杜小姐嫣然一笑:“明知道你在敷衍,我卻是生不起你的氣來,看來你這貧嘴的本事又見長了。”

張致遠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正欲以早餐為由遁去,又聽她道:“今早天還沒亮,一個官差就送來的一封信,你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