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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好了馬車,白仙子便取出來一塊白巾,將面蒙住。

張致遠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她這麼做,完全是基於謹慎的考量,若萬一遇到了五音宗的眼線,這種遮遮掩掩,也可以讓他們在短時間內無法認出她的真實身份。

由於張致遠身體未復,走起路來還有些晃晃悠悠。白仙子見狀俏眉一蹙,略一躊躇後,還是伸手攙扶住了他。

濟世堂是當地有名的大藥鋪,他們二人這樣的行來,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一眼看去,基本上就是一個農婦扶着生病的官人來此抓藥的。

對於這次的拍賣,濟世堂可以說出手闊氣。

他們在正門前的空曠地,搭建了一座醒目的高台。台上是錦布做蓬,地鋪紅毯,如此手筆在這貧瘠的小縣城來說,已經是略有奢侈了。台上幾十把大氣考究的太師椅赫然陳列,頗有氣場和風範。

濟世堂之所以這麼做,也有着自己的考量。除了可以從成交中獲得分成外,此會還是難得的宣傳機會,對於口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張致遠先是瞄了一眼主台,而後便直接步入藥鋪的大堂。在他看來,那部奇書雖然難得,但自己的身體更為珍貴,所以,還是買葯優先!

“這位大哥,你們這店裡有血竭賣嗎?”

“你是來買葯的?沒看到我們濟世堂正舉辦拍賣會嗎?今天忙得很,既不賣葯也不抓方,你還是去其他家看看吧!”一個打雜的夥計斜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

鐺!

老手段:一兩銀子排出!

“呵呵,看來公子是亟需購買,那自然就另當別論了。來,您先請坐,我這就去給您抓來。不知道這血竭,您需要幾錢幾兩?”

“這玩意好像有點奇缺,我就多囤一點吧,來一百兩銀子的量吧!”

“這麼多?您當飯吃呀!”

“我這是有備無患,你休要多問,速去取來。”給自己治病,張致遠自然不會小氣。

那夥計倒也迅速,三下五去二就把藥材給包好了。

收好了血竭後,張致遠又叫住了那個夥計,道:“大哥,你們這拍賣會現在進行到什麼情況了?出到什麼價位?”

“你打聽這個做甚?”

鐺!

又是一兩紋銀!

“嘿!爺,您先喝杯茶,容我給你慢慢說。”夥計恭了茶,陪笑說道:“這拍賣會才剛剛開始,不過呢,這出價也已經達到了八百兩的高度,據小人來看,後面很有可能會突破千兩。”

張致遠一怔,奇道:“不對呀!雖說這是一部奇書,但它局限性很大,怎麼一開始就飆到這麼高了?”

夥計左右看看無人後,才暗聲道:“實不相瞞,這是我家大掌柜故意安排的,暗中提價的那幾人都是幕後的推手。”

原來是托呀!對於此舉,張致遠倒不感覺意外,點點頭道:“你口中突破千兩的依據又是什麼?”

夥計伸手一指,回道:“爺!您瞧見沒有,那幾個穿着錦袍的可都是大富,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出價呢,這明顯是等待着後面發力。”

順眼望去,卻見高台的正中處,確實端坐着幾個錦袍大賈。

其中,一個穿青袍的男子最為突出,他眉宇開闊,雙目炯炯,一看就是個精明人。此外,他鬢髮微卷,鼻樑如鉤,似乎有着胡人的血統。在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文質彬彬的白衣公子,他手執摺扇,一副讀書人的模樣。

張致遠目光閃閃,在最偏的座位處還看到了一個熟人——葉程前!

這老道因為霍亂的原因,目前是滯留在了定遠,今番有此奇書現世,他豈有不來之理?不過,在看到他神情中透出的無奈時,不用多想,也能猜出他是囊中羞澀。

“大哥,不瞞你說,我對這部奇書也感興趣,不知可否引薦我入場呢?”張致遠看了看略顯焦急的白仙子後,道。

“哦?可以可以,既然您有此意,小人自當引薦。”夥計急忙點點頭,又道:“不過,我家掌柜卻定下了一個入場規矩,但凡是參與競拍的客人,必須事先交納五百兩銀子作為押金,此舉的目的,主要是防止那些窮鬼混在裡面瞎起鬨。”

這個也算客觀,張致遠交了押金之後,便在白仙子的攙扶下緩緩步上了拍賣會的主台。

“諸位,咱們需要暫停一下,因為,現在又有一位新的客商加入到了競拍之中。”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濟世堂的大掌柜閻秋冬,而他,也是此次拍賣會的主持。

眾商聞言望去,卻見一個顫顫巍巍的病鬼,在一個蒙面農婦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那農婦身姿裊娜,眼睛裡散發著空靈之氣,只是不知道她為何矇著臉。再看那個病鬼,他年齡二十歲上下,身材頎長,膚色如麥,神情中三分猥瑣七分匪氣,很像是個街頭巷尾的小混混。

什麼情況?這病鬼不在家裡安心養病,跑來這裡摻和什麼?

至於認識張致遠的葉程前眼睛豁然一亮,驚訝中又帶着驚喜。然而,當他看到那個蒙面的農婦時,禁不住的‘啊’了一聲,一臉的匪夷所思。

張致遠也不說話,嘴角微微一笑又拱了拱手,就算是做了見禮。而後,便直接走到一個角落處坐了下來。按照他的想法,在沒有了解清楚真正的情況下,最好還是多聽多看,少說為妙,這樣才能做到心中有譜。還有就是,為了防止五音宗信子的窺探,張致遠這三個字最好不要出現在公眾之中。

咦?

莫非這黑臉的病鬼是個啞巴,怎麼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還一屁股直接坐那了,無理!

這......出於對客商的尊重,閻秋冬只得打了個哈哈算是圓了場,而後笑道:“好了!拍賣會咱們繼續進行!”

“剛才周某已經出到了八百兩銀子,還有沒有高過我的?如果沒有的話,呵呵......”

“哼!什麼話!八百兩你就想拿走此書?老夫我再加十兩!”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偏要和我爭?就你那爛到家的破醫術,也配學《黃帝外經》?”

“老周,你胡扯什麼?現在可是競拍,此書的歸屬權是價格高者得之,和我醫術高低有什麼直接關係?”

看到這裡,張致遠基本上明白了大概。這裡參與競價的人,大多都是各地的郎中,少有商業巨富,所以在這出價上,都是十兩十兩地抬升。不過這樣也好,這種出價方式,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天價的出現。

“一千兩!”

“一千零十兩!”

嘿嘿!張致遠嘴角一揚,剛想說出那句一千零二十兩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非常突兀的聲音:“我出,一萬兩!”

什麼?一萬兩?

而且還是從一千兩直接飆至一萬兩!

唰!

目光齊聚!

那出價一萬兩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有着胡人血統的青袍男子。

仔細打量之下,張致遠發現他神情淡然,說話不緊不慢,貌似這一萬兩的出價,在他眼裡算不上什麼大事。至於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白衣公子,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同樣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

從一千兩直接飆至一萬兩,只有兩種解釋。第一,眼前這人不差錢,玩得就是任性的手段。第二,他對於這部奇書勢在必得,在了解到了真實的情況後果斷出手,想以這種氣勢來嚇退其他競爭者。

“這位先生,我觀察你很久了,你之前都是一言不發,現在突然把價格提到這麼高,莫不是故意來搗亂的?”

“不說別的,單說這一萬兩銀子,你拿不拿的出來還是個問題?”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矛頭紛紛指向了青袍男子。

大掌柜閻秋冬先是一怔,旋即問道:“眾位安靜,且聽我說。”待喧嘩平靜,他轉而對那胡人問道:“閣下出價一萬兩,不知是否真能拿得出來?”

青袍男子哈哈一笑,直接從懷中掏出來一疊銀票,道:“閻掌柜多慮了,你看這是什麼?”

銀票的出現使眾人徹底靜了下來,任誰都沒想到,這種冷門的拍賣會,還吸引來了他這種級別的巨商。

閻秋冬拱手一禮,笑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拓跋圖澄,是西夏人,主要是做些藥材上的生意。而平時呢,我也喜歡修習一些醫術,所以才對這部古書感興趣。方才的出價,我的目的很簡單,是想以實際行動來勸退諸位,免得浪費不必要的時間。”青袍男子笑道。

張致遠心下一怔,拓跋乃是鮮卑族的姓氏,而目前大衛國又正與西夏交戰,他這巨商又是如何進出的呢?還有就是,他這口道地的漢語字正腔圓,沒個幾年工夫是練不出來的。

“一萬兩銀子,我本想放棄。可當聽到他是胡人時,我又想爭取下來。”白仙子看了看張致遠,耳語道。

“為什麼?”

“哼!我華夏祖宗遺傳下來的經典,怎麼可以落入他們異族之手?”白仙子目露寒光,似乎泛起了動武的念頭。

張致遠搖頭一嘆,道:“白仙子,你真的很在意這本古書?”

白仙子點點頭,道:“當然!實在不行,我也只能選擇橫奪了。但是如果那樣的話,我百草門的聲譽可就徹底抹黑了。”

看着犯難的她,張致遠心中卻堅定起來。那就是,無論自己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拿下此書,堅決不能讓百草門名譽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