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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掉嘴角的水漬,顧青竹將行山杖綁在竹簍上,甩開胳膊,大步前行。

山外的天氣明顯暖和些,從翠屏鎮到南蒼縣,道路越走越平坦,顧青竹熱切盼望着能趕快賣出藥材買到糧食,不知不覺竟忘記身體的疲乏,縣城的輪廓在她不停的腳步下,越來越清晰。

南蒼縣城被中軸線嘉盛大街一分為二,形成東西兩市,再由其他十八條縱橫交錯的大小街巷,劃分出更多大大小小的區域。

東市臨近碼頭,是大宗商品交易場所,春收茶葉蠶繭,秋販藥材山貨,都是有相對固定日子的,只有運糧食的商船因着價格高低的緣故,時密時疏,為此,東市多以大商號的倉庫為主,除去大宗交易的火爆日子,平時遠不如開店吆喝做買賣的西市熱鬧繁華。

顧青竹的葛根粉太少了,就是擱在臘月里,東市裡外地來收藥材的大戶也看不上眼,更何況,現在的東市的商鋪根本不開,她只能到西市的藥行碰碰運氣。

西市依稀殘留着年節的喜氣,飛檐挑閣的店鋪皆懸掛着鮮艷的旗幟,各式各樣,迎風招展,廊下掛着的彩燈,長長的流蘇像美人的腰肢,搖搖擺擺,裊娜妖嬈。

這會兒正是熱鬧時分,街市上小販腳夫匆匆趕路,牛車軟轎交錯前行,街市上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與店傢伙計抑揚頓挫的叫賣聲相互呼應,更有一些富戶人家的小姐公子攜了丫環帶着小廝出來沿街閑逛。

順街一溜望去,茶行酒樓、綉庄布店、醫館藥行、金銀玉器店、調料雜貨鋪、牙行車店、旅館澡堂、戲園當鋪、妓院賭場,各色店家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可掛的招牌卻是數的過來的那麼幾家,尤以三生、昌隆、富祥、德興四家最多,它們是南蒼縣最有名的四大家族的產業,其他的,除非是業內拔尖的,或者能與這四大家族多少攀上點關係,不然,很難從頭做起。

顧青竹半點不關心這些,也不知道這些個市井傳聞,她甚至沒工夫抬頭看看周遭新年的喜慶,她小心避讓人群,埋頭疾走,輕車熟路地進了德興藥行。

“小哥,藥行里還收葛根粉嗎?”顧青竹走到藥行櫃檯前,笑着問裡面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計。

“不收,不收,正月都要過完了,誰還要這些!”小夥計正整理藥材,有些不耐煩地說。

“我這些葛根粉都是冬天挖了磨碎晒乾的,臘月里下了大雪出不來,這才耽擱到現在,小哥好歹看看再說吧。”顧青竹被他說得心裡一涼,仍然極力勸說道。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說不收就不收,看也是白看,純屬瞎耽誤工夫。”小夥計容不得顧青竹質疑,沒好氣地一頓搶白。

許是他嗓門大了,竟把裡間穿着一身藏藍長袍,手握書卷的譚立德引了出來:“十五兒,說過你多少回了,咋和客人說話呢!”

“東家,這不怪我,是這姑娘非纏着我賣葛根粉。”叫十五兒的小夥計萬分委屈,有些氣惱地斜睨了眼顧青竹。

“老闆,我是顧家坳的,您看看我的葛根粉,真的特別好。”顧青竹說著,彎腰去解布袋上扎口的細繩,她的手指有一丁點發顫,拉了兩次,方才鬆開。

她常來賣藥材,大多是和柜上的夥計打交道,她今兒滿懷信心而來,甚至把賣葛根粉的錢都想好了用場,這突然聽聞說不收,不啻一聲焦雷炸在頭頂,完全攪亂了她滿心籌劃的打算。

難道,昨兒晚上剛吃了頓飽飯,轉眼就得餓肚子不成?

好在她運氣不錯,正巧遇見能做主的老闆,她這會兒急切地想用上好的葛根粉打動他,力求柳暗花明,要不然,今兒二十多里路可就白跑了。

“顧家坳?”譚立德似乎有了興趣,開了櫃檯的小門走出來。

他瞅了眼顧青竹身上洗的發白的半舊襖裙,彎腰拈了一撮葛根粉在手心裡一抹,只見粉質細膩,色澤微黃,他將指頭沾的那麼一點兒放在舌尖上,嘴巴里立時瀰漫著葛根特有的清香味道。

“十五兒,拿去過秤,按去年的收購價給這位姑娘結賬。”譚立德滿意地點點頭,沖櫃檯里的小夥計說。

“謝謝!太感謝了!”聞言,顧青竹大喜過望,連連彎腰道謝。

“啊?哦。”十五兒有些驚訝地瞪眼,但老闆發話了,他只有老實地照辦。

顧青竹本想跟着去,卻被譚立德叫住了:“姑娘不是第一次來賣藥材吧,我這裡還是講誠信的,斷不會做缺斤少兩的事,你不妨坐下歇歇,等等他便是了。”

被譚立德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顧青竹只得將布口袋交給十五兒,看着他轉身到後堂去了。

“姑娘是顧家坳人,可認得這個?”譚立德翻開手中的書,將一副圖指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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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520,願書友們幸福滿滿。

祝胸凶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