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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傍晚,夕陽將墜未墜,金色的光芒遍灑,山種不知名的野花爭相開放,撩人的香氣乘着晚風,與人撞個滿懷。慕錦成吸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地走回妙機住處。

“少夫人,這是怎麼了?”春鶯甫一見,嚇了一跳,剛剛中午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顧青竹從慕錦成的背上滑下來,扶着桌邊站定安慰她道:“無事,只是抻着了,你去把右玉收拾的藥箱取來,晚間,我抹點藥膏就好了。”

春鶯火急火燎地去了。

“你去私學的飯廳吃晚飯吧,順便給我和春鶯帶一些回來。”顧青竹想給慕錦成一個安心的微笑,卻疼得呲牙。

慕錦成又心疼又自責,只得說:“我扶你躺着,再去吃飯。”

晚間,顧青竹抹了藥膏,囫圇吃了一點晚飯,便睡下了,夜裡疼得厲害,怎麼睡都難受,翻來覆去,迷迷瞪瞪挨到天亮。

慕錦成擔心她,一早起來,就來看望,他隔着屏風問:“青竹,你可醒了?還疼嗎?”

顧青竹翻了個身,懨懨地說:“好些了,你今兒去上學吧,順帶幫我與夫子告假。”

“嗯,你好生養着。”慕錦成從她的聲音里,就聽出了不舒服,但她既然不肯說,他也不便說破。

聽着蹬蹬蹬遠去的腳步聲,顧青竹勉強撐着坐起來,躺着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似的,比在顧家坳挑幾擔百多斤柴禾還累人。

春鶯煮了粳米粥,端進來,她吃了些,感覺好多了,遂起床了,腳剛踩在地上,心中猛地一抽,好疼!

腰疼地幾乎斷成兩截,兩條腿又酸又痛,站都站不直,只能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挪行。

“少夫人,你還是躺着吧。”春鶯慌忙上前攙扶她。

“我無事,幫我梳頭吧。”顧青竹咬牙移動幾步,坐在梳妝台前。

春鶯只得拿出篦子給她理髮,她的頭髮烏黑柔順,很快就挽了個簡潔的流雲髻,只用紫竹簪別住,又配了兩朵五彩珠花簪在鬢邊,素凈清雅。

“我在這裡坐坐。”顧青竹羅圈腿似的,慢慢走到外間,仰頭眯眼看暖和的陽光。

春鶯趕忙搬了張大椅子和腳踏來,又貼心地拿了毯子。

春日的陽光暖融融的,曬得人昏昏欲睡,顧青竹半躺着,想妙機這幾天教授的東西,沉思讓她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每日到了飯點,都有香味飄來,妙機已經適應了這種喚醒,可今日,他睡到自然醒,也沒等到飯菜香氣,這讓他很驚訝地起床來尋。

廚房裡,冷鍋冷灶,與前幾日香氣縈繞截然不同,他心裡納悶,往西屋去,正瞧見顧青竹蓋着毯子半躺着,似乎睡得半夢半醒。

“我餓了,今兒不吃飯啊?”妙機嘟囔道。

他的話,將顧青竹從冥想中驚醒,她揭了毯子,一站起來,腰腿疼得她齜牙咧嘴。

她扶着腰,用一種很彆扭的樣子走了幾步,勉強曲身行禮:“師父!”

“你……你怎麼了?”妙機一臉狐疑,他自顧順着他那個奇怪的思路飛奔千里,“你們……昨天……那個什麼了?臭小子……也……也太……過分了!”

他說著,莫名紅了他那張黑黢黢的臉,火辣辣的。

“不怪他,都是我不好,想要更多。”顧青竹低下頭。要不是自個過於想要速成,也不至於弄得一身傷。

妙機別過臉,嘆口氣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能不能不要這麼猛,你知道你在說啥不?!”

“哦。”顧青竹喏喏的應了一聲,“徒兒知道了。”

“哼,那小子到哪裡去了,得了便宜倒跑了。”妙機有些生氣道。

顧青竹以為他是為午飯生氣,遂道:“他去聽課了,我馬上給師父做飯。”

“算了,你這個樣子還做什麼飯,我來做吧。”妙機攔住她。

讓師父給徒弟做飯,顧青竹一時紅了臉,“那怎麼行呢。”

“為師今兒想吃叫花雞和烤魚,這次我教你,下次,你可得做給我吃,不得偷懶!”妙機一本正經地說。

“嗯。”顧青竹點頭。

師徒兩人正說話,春鶯提了食盒回來,這是從私學飯廳里取的。

妙機對春鶯道:“丫頭,咱不吃這個,我瞧廚房裡還有昨天剩的雞和魚,咱們在院子里燒了吃。”

春鶯轉頭看顧青竹,後者點點頭。

她放下食盒,將魚和雞搬了出來。

“你給雞整個抹上鹽,再把生薑八角各種調料塞到雞肚子里,外層用白菜葉子包住。”妙機找了把鏟子,在院里挖坑。

春鶯照做,她原先在松芝院只是二等丫頭,做的事也瑣碎,像去各院傳話,到廚房催點心茶飲湯藥飯食等等,故而,她雖不會做飯,但看着多了,多少知道一些,遂按妙機的吩咐一一做了。

妙機也不管院子的美觀,硬是在地上挖了一個鍋一般大的坑,他又找了個盆,裝了半盆泥,用水和勻,他不顧春鶯驚詫的目光,將泥糊在白菜葉子上,直到變成了一個泥球,他還很虔誠地朝泥球呼了一口氣。

妙機在坑裡的燒了幾把茅草,將泥球放了進去,有燒了幾把,火堆很快燃起來了,四條鯽魚用柳條穿着,搭在簡易的烤架上。

“好了,等着吧,一個時辰,保准有的吃了。”妙機拍拍手。

春鶯早搬了椅子和小几,和顧青竹的椅子擺在一處,讓他們師徒說話,她則去照看烤魚,他們之前做過烤鹿肉,想必,烤魚也是差不多的。

妙機仰頭看澄清如洗的碧空,呢喃自語:“過兩日,約莫要下雨了。”

“不會啊,天氣明明好得很。”顧青竹看着明晃晃的日光照耀在新萌的嫩葉上,搖頭道。

“天無一月晴,月只一日滿,久晴有雨,月滿則虧。”說話間,暖風帶來絲絲甜味兒,妙機輕嗅,“就像這花香,開到荼蘼,美則美矣,卻也是要枯萎了。”

“師父想說,物極必反,凡事太過圓滿就要衰敗了嗎?”顧青竹擰眉道。

妙機對顧青竹的聰慧十分讚賞,他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凡事壞到不能再壞的時候,也是起死回生,東山再起的時候。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努力去做呀,只要你不服輸,就沒有人能將你真正踩在腳下。”

“師父,我懂了。”顧青竹點點頭。

妙機咂了口茶,目光深遠地說:“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遇着難事大事別怕,那不過是團亂了的線團,不妨從簡單的一個線頭找起,抓住每一件小事,步步經營,你終將會贏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我只是代婆母掌家,還沒遇見什麼大事難事呢。”顧青竹撓撓頭。

妙機低嘆一聲:“我真心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遇見,平安喜樂過一生,但若遇見了,你別怕,記得為師今日的話。”

這樣嚴肅,一本正經的妙機,讓顧青竹生出一絲不安來,她緊緊盯着他看:“師父,三生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沒有,我們不是閑聊嘛。”妙機打哈哈,他跳起來往春鶯處走:“好了沒有啊,我都餓死了!”

顧青竹莞爾,這才是她的師父啊。

“青竹,你好了嗎?”慕錦成心裡惦記她的傷,在私學飯廳吃了飯,就着急忙慌地趕了回來了。

“臭小子,你還有臉問!”妙機拈起一根竹枝劈頭砍下。

勁風鼓動,慕錦成感覺得刀鋒的冷寒,他急速後退,大嚷:“牛鼻子老道,你瘋了!”

“瞧你把她折騰成啥樣了,你還是不是人!”竹枝再挑,攻擊連綿不絕。

“我咋就不是人了?”慕錦成左躲右閃,莫名其妙地說。

竹枝挽出劍花,宛如千百條青蛇吐信,將慕錦成籠罩其間,他身上暗紋錦衣已經被竹枝劃破了好幾處,露出了內里月白的中衣。

“師父,你們別打了!”顧青竹艱難的扶着牆挪過來道。

妙機冷哼:“我是在教他……”教他做人!

慕錦成看顧青竹行走痛苦的樣子,心裡不忍,遂道:“對,昨兒,是我帶她學騎馬的,哪知道練過了頭,害她受傷,我急得一夜沒睡,一早就讓寶應去德興要了跌打膏藥。”

“騎馬?”妙機手下一頓,旋即勢頭不減,繼續纏鬥,嘴上更是得理不饒人:“我就是這樣護短,誰害她受傷,我就讓誰倒霉!”

顧青竹忍痛衝進兩人的戰場:“師父,烤魚好了,咱們吃飯吧。”

妙機收了竹枝,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這老道是不是老糊塗了!”慕錦成摸摸身上披掛的碎布條,嘟囔道。

“師父是不是在教你什麼招式啊,你好好琢磨琢磨。”顧青竹看了眼他身上衣裳,只是外裳碎裂,中衣卻是完好無損,想來他並沒有釋放最大的內力。

“徒兒,快來把這兩個雞腿吃了。”妙機已經砸開了泥殼,扒開四五層軟爛的白菜,露出裡面肥美鮮嫩的雞肉,他毫不猶豫地扯下雞腿道。

“師父你吃吧,你不是一早就想吃了。”顧青竹擺擺手。

妙機不由分說將雞腿塞到她手裡:“俗話說,吃哪兒補哪兒,吃了雞腿,明兒,你的病症就好了,我可不想明天還沒人給我做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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