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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身體底子好,翌日,顧青竹的高熱便下去了,只是身子乏力,她病病歪歪在床上又躺了一天。

慕錦成整日沒去私學也沒有出門,只在屋裡院中兩處來回閑晃,把院里的丫頭婆子支使得團團轉,一會兒弄參雞湯給顧青竹吃,一會兒又叫買艾葉來熏。

顧青竹沒力氣說話,只拿眼珠子瞪他,若是眼刀可以扎人,他早成刺蝟了。

兩人誰也沒再說那日的事,彷彿經過她這一病,賭注的事,就輕易翻篇了。

顧青竹歇了兩日,實在忍受不了慕錦成的嘮叨,這日一早就喚春鶯,要到朝暉院里聽事去。

“娘又沒催你,你急什麼,現下正倒春寒,外頭冷得很,你病才剛剛好,還是不要去了。”屋裡地龍燒得暖和,慕錦成只穿了件單層錦衣,給顧青竹搛了一個三鮮包子道。

顧青竹扒拉了碗里最後一口血糯粥,咬了口包子道:“你吃了飯,也早些到私學去吧,像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若不是夫子和教習拿着爹給的錢財,恐怕早沒好臉色給你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跟他們一樣了,也跟着催我!”慕錦成一下子沒了胃口,放下筷子道。

顧青竹三口兩口塞了包子,用熱帕子擦了手和嘴,待咽下最後的食物道:“隨你,反正,我得走了。”

說完,她自顧去了,慕錦成急急地揮手,春鶯趕忙將火狐毛斗篷給顧青竹披上。

眼巴巴看着她們主僕出了門,慕錦成垮着臉道:“右玉,收拾東西,我今兒到私學去。”

“好好好,我這就來。”右玉巴不得他上進,一邊急急地收拾筆墨,一邊吩咐窗外的小丫頭,“快去,叫寶應在外頭候着!”

慕錦成吃了飯,右玉幫他拿了上學的包,一直送到二門,交給寶應。慕錦成心中腹誹,這哪裡是送,分明是押解,可這會兒已經不好反悔,他只得苦着臉,跟着寶應磨磨唧唧地去私學。

盧氏見顧青竹今日來了,有些訝然,慕府的姑娘都嬌貴,平日里沒事尚要經常調理,若是不小心病了,沒個月余是出不了門的。

顧青竹倒好,前幾日燒得不省人事,這會兒剛好了一點,就到她這兒來了,難不成是鐵打的?

“你好了?”盧氏上下看了她一眼。

顧青竹一直單薄,這病了幾日,不僅把剛養起來的一點肉瘦沒了,連臉色都沒初來時好了。

顧青竹矮身行禮:“謝母親關心,媳婦沒事了。”

盧氏淡淡地說:“沒事便好,我這裡也不是天天非來不可,若是再累着了,錦成吵鬧不說,外頭的人還當我苛待剛過門媳婦。”

宋允湘看了眼顧青竹蒼白的臉,心裡一下子暢快了,笑着說:“大舅母說的是,三嫂,你快回去歇着吧,別由着自個性子胡來,這兒有我幫襯着,不會有事的。”

顧青竹抬起眼眸,直直地看着宋允湘:“我雖說是鄉下嫁進來的,可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處處針對我?”

“三嫂,你病糊塗了吧。”宋允湘委屈地幾乎要哭了,“我是為你身子着想,你若不舒坦,三表哥必然不放心,又怎麼肯用功向學呢。”

“好厲害的一張嘴!”顧青竹冷嗤,“若照你這麼講,三爺不長進,都是我的錯哦!”

“大舅母……”宋允湘不與顧青竹爭辯,只可憐兮兮地望向盧氏。

盧氏不耐煩聽別人講自個兒子不好,遂皺眉道:“好了!這一大早的,你倆難道要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個高下?也不怕外頭婆子們笑話!”

顧青竹張嘴想說那日在宋府,宋允湘講的那些話,但一轉念,就憑她那張起死回生,顛倒黑白的嘴,自個恐怕也得不到什麼好結果,故而,只得抿唇不語。

宋允湘暗自得意,面上卻是一副被長輩呵斥的惶恐和不安的模樣,她低頭絞着絲帕不說話。

盧氏見此,遂對站在門口的茯苓說:“叫她們進來回事吧。”

七八個婆子魚貫而入,站定行禮,顧青竹之前聽了幾日,每天的事雖多,但幾乎都能找着往年的舊例,或加或減都是一再斟酌的,免得為以後破例開口子。

今日的事都很尋常,顧青竹在心裡暗自做了評判,再聽盧氏的處理意見,十來件事,她也能對個一大半。

接著說話的是尤婆子,她上前說道:“夫人,香蘋之前和園子里的婆子打架受傷,養了這許多日子,已然大好了,雖說疤痕一時去不掉,但不妨礙做事,你看……”

盧氏向來對狐媚刁鑽的人沒好感,她揮揮手道:“這事上次不是議過了么,該怎麼處置,還要我來教你?”

“可……”尤婆子咽了下口水,冒着挨罵的風險,再次說,“可咱府里向來只買人,哪有賣人的道理?

,這若傳出去……”

盧氏惱怒地一拍椅子扶手:“照你這麼說,不管下人好賴,慕家為著一個虛名,明知是個臭雞蛋,也要捏着鼻子吃下去不成!”

底下婆子面面相覷,盧氏當家十多年,像這樣為一個婢女發火實屬罕見,有與尤婆子交好的,立時拉拉她的衣袖,叫她不要再辯下去,免得自身難保。

尤婆子只得矮身行禮:“夫人莫要氣惱,我改日就叫人伢子來。”

其他婆子擁上來,勸慰了一番,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總算把這場風波渡過去了。

“沒了?”盧氏處理完最後一件事,端茶啜了一口。

平日里她這般,就算是結束了,婆子們一起行個禮就可以各忙各的去了。

可,今日眾婆子的腿還沒彎下去,就聽外頭傳來仿若死了爹娘的嚎哭,一聲聲令人汗毛戰慄。

盧氏揮揮手讓婆子們散了自去,轉頭不悅道:“茯苓,你去瞧瞧,是哪個沒規矩的小丫頭得了失心瘋,在外頭號喪!”

不大會兒工夫,茯苓急匆匆進來,附在盧氏耳邊說了幾句話。

“什麼!”盧氏臉色陡然變了。

茯苓轉身出去,將一個衣着單薄的小丫頭拎了進來:“香芸,你好好和夫人說。”

香芸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哭的,鼻子一把眼淚一把,斷斷續續地說:“夫人……行行好吧,姨娘快……快不行了,昨兒不知……不知吃了什麼東西,整夜……都沒睡好,吐……吐了七八回,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盧氏轉頭看茯苓,茯苓無聲地搖頭。

“蔡氏在禁足,你是怎麼出來的?”盧氏擰眉問。

香芸舉着袖子在臉上擦了一下,她抬頭道:“我跟着姨娘三年了,香蘋姐姐前次被帶走,現下只有我一個人伺候,姨娘雖然心情不好總打我,但我也不能眼見着她病死了,我剛才偷摸從狗洞子里鑽出來,一路跑來的。”

盧氏嫌棄地看着面前髒兮兮的女婢,她有心不給蔡氏請大夫,她一沒有苛待,二沒有下毒,她做的問心無愧,至於蔡氏作天作地,要死要活是她自個的事。

“夫人,求求你,救救姨娘吧。”香芸跪在地上,梆梆響地磕頭。

盧氏轉念想到,慕紹堂書房裡那副畫,就算沒了蔡如媚,還有范如媚,酒如媚,如何能斷得了根,與其一次次和新人鬥法,不如就和這個女人糾纏一輩子吧,她低聲吩咐:“茯苓,叫外頭請德興的章大夫來。”

“謝謝夫人!”香芸感激地繼續磕頭。

盧氏揮揮手:“起來吧,別磕成個傻子。”

蔡氏那麼可惡,居然有個如此實心實意的婢女,盧氏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香芸退縮到角落裡,不敢吱聲。

不大會兒,背着藥箱的章平津被領了進來。

盧氏怕蔡氏真有個好歹,慕紹堂怪她不上心,故而,她雖然十分不樂意,還是跟着一起去了,同去的還有顧青竹和宋允湘。

蔡氏被禁足在浣紗院有大半個月了,因着缺少僕人,偌大的院子一地枯枝敗葉無人打掃,廊下扶手滿是灰塵,原本富麗華美的院落顯得十分蕭條落敗。

香芸在前面小跑幾步,大聲道:“姨娘,我求夫人給你請了大夫來。”

“啪”一個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臉上,傳來尖銳的女聲:“賤皮子,我還沒死,你就急不可耐地找新主子去了?”

“嗚嗚嗚,我沒有,我只是想救你!”香芸被打傻了,捂着臉哭泣。

盧氏跨進昏暗的內室,沉聲呵斥:“你鬧夠了沒!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給大夫瞧瞧,不然,我們立時就走,隨你自生自滅!”

蔡氏一聽盧氏的聲音,立時像啞火的炮仗,一句話也不說了。

香芸放下帳幔,只留蔡氏半截胳膊在外面,方才請章平津進屋診脈。

章平津搭上三指,面色忽的一暗,反覆診了幾次,不放心,又讓拿另一隻胳膊出來。

香芸趕忙上前照辦,她瞥見章平津面色凝重,只當蔡氏得了絕症,想哭又不敢哭,只一個勁兒抹眼淚。

“好了。”隔了好一會兒,章平津才收手起身。

見用時這麼久,盧氏也看出不好來,低聲問:“她……怎麼了?”

“夫人,能否借一步說話?”章平津收好脈枕,躬身道。

盧氏心裡一沉,面上淡定道:“先生請。”

兩人走到外間大廳,盧氏抬頭看章平津:“還望先生實言相告,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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