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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慕錦成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摳身上的破洞。

慕紹堂氣哼哼地說:“你倒是講呀,若敢有一句假話,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也怪不得我呀,若我知道……”慕錦成挺起腰辯解,可說著,又軟下聲去,漸漸不聞。

眾人焦急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去管他的小彆扭,只一再威逼利誘地追問。

慕錦成只得將事情原委一一說了。

聞言,寇氏驚喜交加,忙不迭合掌念佛:“阿彌托佛,這樁姻緣也是奇了,紹台說她福旺財旺,這會兒看來還真的是呢。”

慕紹堂對這件離奇的事,也十分驚異,回頭問道:“紹台,你可讓薛寧去接了?這會兒,只怕要進南蒼縣了。”

一旁的慕錦成正用熱雞蛋揉臉,插嘴道:“我回來時,正遇着府里的府兵,我讓他們迎着去了,現下八成已經遇着了。”

“你這一天也就這件事做得靠譜!”慕紹堂看他臉上紅痕漸消,心下稍安。

盧氏拈掉兒子頭髮上的一根草屑,萬分心疼道:“趕快洗洗,把這臟衣裳都扔了,去去晦氣。”

新郎已在屋中,新娘正在路上,寇氏等長輩都把心放回了肚裡,忙亂了一整天,這會兒終於有了放鬆的心情,坐在正屋裡喝一杯舒心的茶。

浴房裡早備好了熱水,慕錦成只讓右玉幫着脫了外裳,便將她打發出去了,他浸在浴桶里潦草地洗了洗,便披着衣裳出來了。

他心裡惦記着,顧青竹今兒被強擄到山上,衣裳和妝容都花了,又兼着嘔吐犯暈,只怕也要洗個澡才好,他只怕自個時間長了,耽誤她。

喜房設在將軍府的榕華院,一應衣飾也在那邊,右玉服侍他穿上家常錦袍,慕紹堂怕誤了時辰,催促他從風園直接入西院,去應付那些越來越安撫不了的賓客。

慕錦成散着烏髮,圍上織錦棉斗篷,臨走,只帶了大丫頭左雲過去服侍,將辦事沉穩,心思細膩的右玉留在蕤華院中,讓她等顧青竹到來。

且不說慕錦成在西院與兩位父親周旋那些赴宴賓客,只說顧青竹好不容易忍着眩暈進了南蒼縣,城門口早有薛寧在等候,他已將守門兵士打點停當,車隊半刻不停,直接進了慕府東院。

今兒發生了太多事,一切都亂了,早不能按尋常喜事來辦,陶婆子和春鶯將裹着雪狐斗篷的顧青竹扶進了蕤華院。

右玉早準備了熱熱的飲食,顧青竹勉強吃了一點血糯粥,兼着屋裡有地龍,暖意融融,她身上的寒意方才散了一些,一室燭火明亮,她略略環視一周,雖不識那些瓷器玉石擺設,卻也覺得是個清雅別緻之所。

“少夫人路上奔波,定是乏了,不如先洗浴,也好讓奴婢重新為您上妝。”右玉聽慕錦成說了脫險過程,對自個這個未來的女主子自然而然有了好感。

瞧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婢,顧青竹也覺身上黏~膩,之前出的汗和灰塵混合著,臉上很不舒服,她微微點頭:“好,麻煩你了。”

“這都是奴婢該的,當不得少夫人的謝。”右玉說著就要幫她解衣裳。

顧青竹本能地一下子紅了臉,可外裳實在太難穿脫,她只得由着右玉和春鶯幫忙,脫衣卸了釵環,可是裡衣她卻是怎麼也不肯假手於人。

右玉突然覺得,兩個少主子還真是登對,不僅相貌,連癖好都是一樣的,故而,她也就隨她了。

車隊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若按常理,這會兒早過了吉時,可瞧着這府里不急不慢的,也不知是怎麼安排,故而,顧青竹不敢多耽擱,雖然她十分疲憊,很想在那一桶加了花瓣和香露的溫水多泡一會兒去去乏。

洗去胭脂水粉的顧青竹精神好了些,臉上泛着桃花般的粉色,一頭烏髮黑綢似的光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僅右玉看着發愣,就連一路陪着來的陶婆子和春鶯也覺得,這會兒的她才最動人。

顧青竹見她們都盯着她看,有些心虛道:“我穿錯衣裳了?”

陶婆子笑道:“少夫人長得實在好,這會子,晃了老婆子的眼了。”

右玉和春鶯趕忙屈身賠罪:“奴婢們失禮了。”

“我……”顧青竹窘了,臉色更紅,一時摸着赤藤鐲,不知該說什麼。

陶婆子將她扶到銅鏡前坐下,喜滋滋地說:“讓丫頭們伺候上妝吧,今兒是喜日子可得好好打扮。”

顧青竹被重新綰髮上妝,春鶯手巧,不一會兒便收拾停當,西府那邊,早打發可靠的婆子將喜服又送了一套來。

重新蓋上喜帕,出了蕤華院,有一頂紅轎等在外頭,陶婆子和春鶯一路陪着,出了東府入西府,顧青竹不知這是什麼道理,又不好問,只得由着陶婆子領着她往裡走。

將軍府門前,鞭炮齊鳴,足燃了一刻鐘,持續炸裂的焰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噼啪的聲響更是傳出很遠,整個南蒼縣都知道慕家辦喜事。

慕紹台今夜突然成親,且娶的是三生女掌柜,這個轟動的消息實在太驚人,以致於慕錦成的婚禮完全被比下去了,眾人心不在焉地觀禮,連一直想要譏諷南蒼縣首富之子娶個鄉下姑娘的人,也沒興緻對新娘子評頭論足。

唯有一個人見到慕錦成一臉笑意地牽出矇著喜帕的新娘,立時變了臉色,明亮的燭火照在她半邊妝容精緻,此刻卻已經扭曲的嬌顏上。

“我餓得心口疼,先回去了。”錢漫蹙着一雙蛾眉,歪頭對錢有財道。

“急什麼,那麼久都等了,也不在這會兒!”錢溢笑得幸災樂禍。

錢漫想慕錦成做夫婿,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兒她本可不來的,卻偏鬧着來,這會兒,不知為啥又要提前走。

這點打擊都受不起,還做什麼錢家人!

錢漫根本不睬他,見她爹似乎沒聽見她的話,她只當是默許,也不等司禮先生說完吉利話,便很不禮貌地站起來,疾步離開了。

錢漲回頭望了她一眼,而錢有財只盯着新郎官和新娘子對拜,看見好笑處,咧嘴一樂,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身邊人的舉動。

慕錦成也沒心思管底下人的哄鬧,他手心裡滿是汗,燭火搖曳,光影朦朧,眼前一切彷彿夢一般不真實,他不能思考,不能動彈,像個木偶似的按司禮先生說的的話拜天地,拜父母,與顧青竹對拜的時候,兩人差點碰着頭,引得他那些狐朋狗友一陣哄鬧。

好不容易挨到禮成,顧青竹几乎又濕了裡衣,不是屋裡太熱,而是她心裡十分慌亂,這就糊裡糊塗成親了?

陶婆子和春鶯將她送到樟華院的新房,陪着她坐了會兒,顧青竹心神不屬,一直無聲地撫摸赤藤鐲,而陶婆子和春鶯到底是下人,也不好廢話多嘴,偶爾問一句喝不喝水,其他的便無話了。

隔了會兒,喜婆進來說了好些吉利話,送了合巹酒並八樣果品點心,之後,帶着人出去了。

屋裡只剩顧青竹一人,她悄悄掀開喜帕一角偷瞧,屋子很大,燃着熱烘烘的火盆,她慢慢挪到桌前,將一把小銀剪子藏在枕頭下,方才心下稍安。

剛才拜堂時,她實在緊張,只看見一雙修長的手,想來那人不是武夫,她打算好好與他說說,好合好散,若是實在不行,只好以死相逼,反正她沒想這麼早,在這深宅大院里苦度春秋。

正堂的喜宴足鬧到戌時,父子同日成婚,這可是雙喜臨門,不管是好意道賀,還說嫉妒揶揄,慕紹台都是來者不拒,他身體強健,又逢喜事,稱得上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倒把那些個賓客喝得咂舌了。

慕錦成心裡惦記顧青竹,又不知怎麼過見面那一關,實在無意飲酒,正巧,長輩賓客都由兩位父親陪了,只剩下那些大小紈絝,他則是能賴就賴,能痞就痞,又有二哥適時出面擋酒,他倒沒喝多少。

見他如此,直恨地錢溢連連跺腳,揚言道,過些日子一定要把他好好灌一回,王老八罕見地表示同意,慕錦成面上笑哈哈地答應,心裡卻叫苦,若能過了今晚,方才好說日後。

賓主盡歡,父子出門送客,外間不知怎地突然下了雪,薄雪覆蓋著路面,只聽車軲轆碾過,發出喳喳的細微聲響。

慕紹台回到自個的南山院,婆子丫頭見了他,紛紛行禮,他揮揮手,那些人悄悄地退下了。

羅霜降端坐在鋪就花團錦簇大紅色的羅漢床邊,她聽到門響,一下子從前世的回憶里醒來,她有些緊張,竟連絲帕絞紅了手指也不知道。

“霜兒,我能這般叫你嗎?”慕紹台挨着她坐下,將她手上的桎梏輕輕扯下。

“將軍!”羅霜降心中一顫,這男人是領兵殺敵的猛將,竟將如此的溫柔給了她。

“叫我紹台或夫君。”慕紹台最受不得她如羽毛划過心尖的聲音,有些微醺地附在她耳邊低喃。

酒的溫熱噴在羅霜降的面頰上,立時將她的臉染成酡紅,如中魔咒,她低低地喚一聲:“夫君。”

慕紹台揭了她的紅蓋頭,一朵盛開的薔薇,綻放在他面前。

他笑,拉她起來,倒了兩杯酒,遞與她一杯,強有力的臂膀穿過她纖細的胳膊,仰頭喝乾,又看着她輕啟朱唇,一抹酒液滑入喉中,吞咽的時候,看的他立時熱了身子。

放回兩隻杯子,慕紹台撫上她的柳腰,將她擁入寬闊的懷抱,微閉眼道:“霜兒,我好似早已認得你的。”

羅霜降終於忍不住落淚,她伸手環住他的腰,低泣:“妾一直在等夫君!”

火熱的唇襲上來,仿若久旱逢甘霖,羅衫輕解,帳幔低垂,羅霜降第一次看見男人身上縱橫交錯,或深或淺的傷痕,她虔誠地吻過他背上的刀疤,胸前的劍傷,每一處都留下她微涼的唇和滾燙的淚,直令慕紹台顫慄不已。

窗外白雪紛飛,幾點紅梅落於雪上,驚紅絕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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