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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世貴,別把自個撇得跟狗舔似得乾淨!我且來問你,筍,你女人可以偷背出山去賣,成年的竹子幾丈高,她一個女人能背動幾根?這一大片,少說也有幾百根,沒男人幫忙,她早被發現了!”顧世福訓斥道。

“我怎曉得,她跟外頭哪個野男人合謀盜採的!”顧世貴打定主意,來個死不認賬,哪怕給自個就地扣頂綠帽子,也在所不惜。

眾人一聽,哄得一下炸了鍋,有人搖頭,有人鄙視,更多人唾罵。

顧世福恨恨地說:“你最好在你哥沒回來前,老老實實說了,別以為你死鴨子嘴硬,我就拿你沒轍,我只要去翠屏鎮上問問幾家篾匠行,很快就知道了,到時,你少不得挨一頓家規鞭子,再送去衙門裡受罰!”

一聽要挨板子,顧世貴嘴角抽了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世同回來了!”村人眼尖,報信道。

“怎樣?”顧世福迎上去,盯着顧世同的臉色看。

面若寒冰的顧世同搖頭,跟在後面的顧青竹低聲說了一句:“無事。”

“哥啊,都是這個好吃懶做的婆娘惹的事,你要打要罰,只管找她!”顧世貴湊上來,心虛道。

朱氏見此,心寒至極,索性撕破臉皮道:“顧世貴,你這個殺千刀的,要不是我在外頭偷摸點,你們一家子老老小小早就餓死了,這會兒,出了事,你只讓我一個人頂缸,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顧世貴惱羞成怒,大罵:“你這個臭婊子,腰長得像個水桶似的,上下一樣粗,哪裡像個女人,平日里做活沒力氣,吃飯無人比,養這一身肥膘,是頭豬還賣能賣幾百文呢,你這些年給我家裡掙出啥來了,還不夠買你吃的糧!”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我跟你拼了!”朱氏被罵得無地自容,撲上來撕咬顧世貴。

吳氏哪裡捨得小兒子被欺負,她雖乾瘦如柴,卻下手狠辣,她一把揪住朱氏的頭髮,用力拉扯,朱氏護痛,回手扑打吳氏,卻被顧世貴趁機連踹了幾腳,軟在地上乾咳。

“娘啊!”顧大寶不知從哪裡跑出來,見此情形,肉坨子似的身形撲在朱氏身上乾嚎,壓得朱氏一口氣上不來,臉色發紫,她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把顧大寶推到地上。

傻子顧大寶一屁股墩在地上,疼得直哭:“娘打我!”

這一家子賊,這會兒哭得像死了人,村人沒有一個上前勸,只站着看他們如何收場。

顧世貴厚顏無恥道:“哥,我和娘替你打她出氣了,這竹子砍都砍了,你是大哥,何必和一個女人一般見識,我看,就……就算了唄。”

“你這個混賬東西!”顧世同揚手就給他一個耳光,“爹一輩子辛辛苦苦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在顧家坳也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誰人見了,不恭敬地叫一聲叔,可怎就生出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兒,我今兒就替爹教訓你!”

說著,顧世同撿起地上散落的竹枝,劈頭蓋臉往顧世貴身上抽,顧世貴狼奔豕突地逃竄,顧世福,顧世根

等人有意圍成一個圈,將逃到跟前的顧世貴推回顧世同面前繼續受罰。

被隔在外面的吳氏凄厲地跳腳:“要死了,要死了,我還活着呢,你就敢打他,還把不把我這個老娘放在眼裡!”

“哈哈,活該,你也有今天!”朱氏翻身坐起來,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子。

“你這個賤貨,要不是你瞎鬧,怎會這樣!”吳氏一聽,又撲上來打媳婦。

朱氏怕顧世貴打,對吳氏平日里雖然沒有好言語,但還不敢動手,今兒可算是看穿了,無所顧忌地還手,猛地一拳搗在吳氏的心口上,將乾瘦的老太打翻在地。

“你不想活了!”吳氏捂着胸口,歪倒在地上,猶瞪着兇狠的三角眼道。

朱氏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冷笑道:“還是想想你們今兒怎麼逃過這一關吧!”

“哥,別打了,別打了,我再不敢了!”被抽破衣裳,抽破臉的顧世貴撲通跪在地上,抓着顧世同的衣裳苦苦哀求。

顧世同狠抽了幾下他的背,終於無言地丟下了手中光禿禿的一截竹竿。

竹園中一片沉寂,顧大寶早止住哭,正趴在地上,專心致志用肥短的手指摳螞蟻窩,就是朱氏吳氏婆媳也停了爭吵,大氣不敢出。

隔了會兒,眾人耳邊傳來風過竹梢的沙沙聲,好似春夜蠶吃桑葉的聲音,又彷彿一個人的喃喃低語,大家不約而同一下子想到了王氏溫柔的語調,各人身上俱都一寒。

這裡離顧家祖墳最近,天空不知從哪裡飄來了大片的雲,遮蔽了晴朗的天,更把日頭也隱沒了,四下頓時一暗,更顯竹園幽靜。

顧世貴扛不住這種恐懼的威壓,他倒退着想要溜走,卻被一個纖細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二叔,你還沒有賠我家的竹園,就想走?”顧青竹居高臨下,蔑視道。

顧世貴拉拉身上破成布條的衣裳,惱火道:“我都被你爹打成這樣了,你還想賠啥!”

顧青竹扯了扯嘴角,冷哼道:“我爹打你,是替阿爺教訓你不該做賊,而你毀我竹園,賣我筍竹,哪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看着辦吧!”顧世貴死豬不怕開水燙,耍賴道。

“好,你有本事不要逃,我這就去翠屏鎮報官,讓衙門來主持公道。”顧青竹說著,就往外走。

“你這個死丫頭,不準去!”吳氏一把拉住顧青竹的袖子,“反了你了,小輩兒敢告長輩,還有沒有規矩!”

“阿奶,二叔若懂規矩,就不會是今天的樣子,你若教他做人的規矩,你也不必受今日之苦!”顧青竹肅着臉道。

“啪……啪……啪……”三聲拍巴掌的聲音傳來。

一個慵懶嫵媚的女聲:“顧青竹,幾個月慕家少夫人沒白做啊,道理說得一套一套的,只是,可惜了……”

眾人抬頭,不知何時悄沒聲息的來了三個人,領頭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滿頭釵簪,全是晃眼的金飾,臉上描眉畫眼,暈着精緻的妝,她身穿綉百蝶的曳地綾裙,前凸後翹,腰卻勒得很細,看着像一隻野蜂。

她的身後左邊站着一個一臉凶像的婆子,三角眼,塌拉眉,嘴角更是垮到了下巴上,右邊則站着個胖乎乎白花花的中年男人,有事無事都是一臉的笑,兩隻眼睛被擠得只剩一條縫,蔥頭鼻子上紅通通的,好似剛被蜂子蜇了。

顧青竹盯她看了看,濃重的脂粉讓女人的年齡看着大了些,可這張臉看了十多年,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顧二妮,你回來得正好,你爹娘偷盜我家竹園,趕快賠吧!”

“呵呵呵。”顧二妮用絲帕掩住嘴角嬌笑,財大氣粗道:“鬧這麼大陣仗,我當是什麼,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竹子,我給你二十兩,夠不夠賠?”

顧二妮揮揮手,胖男人從袖袋裡拿出兩個白瑩瑩的銀錠,托在手心裡。

“二妮啊,我的親閨女,你可回來了,你若遲回來一會兒,你爹可就被他們打死了!”一身襤褸的顧世貴一見銀子,比見親娘老子還高興,一把奪了摟在懷裡,痛哭流涕。

胖男人盯着突然空了的手看了看,臉上的笑容半點未變,可雙腳已經輪番招呼在顧世貴的身上,一下比一下狠,直踹得顧世貴佝僂起了身子。

顧世福有些看不下去,喝問道:“住手,你誰呀,跑到我們村上撒野!”

顧世同抽打顧世貴,那是家族事務,長兄如父的教訓,就算是抽破了衣裳皮肉,也沒這個男人下手狠,在他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地打人,當他這個村長是擺設?!

胖男人停手,彎腰將兩個銀錠搶了過來,還不忘在顧世貴身上蹭了蹭灰塵。

“我是錢家管事,陪二爺院里的丫頭回家省親,這貨就是顧大姑娘的爹?”胖男人鄙夷道。

“我的親兒哎,你如今日子過好了,老娘日後可就靠你哦!”朱氏拐着腿,就想往顧二妮身上撲。

三角眼的婆子使足了力氣一推,朱氏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她腳上不得勁,扭得生疼,不由得嗷嗷地叫。

吳氏見此不敢上前,只拉着顧大寶蹭到一旁,賠笑道:“二妮啊,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們家去說話?”

“我當初走的時候,阿奶可沒這麼好言語呢。”顧二妮挑眉一笑,目光森冷。

“哎呀,過去的事休提了,你要真惱,阿奶給你跪下?”吳氏頓了頓,又腆着臉說,“可阿奶也不能折你的壽啊!”

聞言,顧二妮身後的胖男人臉上虛假的笑容幾乎裂開了一條縫,而三角眼婆子更是冷嗤了一聲。

“阿奶是長輩,二妮不敢生氣。”顧二妮咬牙道,繼而,轉頭看顧青竹,“只是今兒這事不解決,咱能安生回家嗎?”

吳氏一時無語,訕訕然。

“顧青竹,怎麼,二十兩嫌少啊?”顧二妮拍拍手,向前走了一步,哈哈一笑,“說來也是,你如今已經不是慕家少夫人了,可不是很缺錢嘛!”

眾人聽了她是話,一時愕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

“顧二妮,你休要亂嚼舌根!”顧大丫衝到她面前,叉腰道。

“你別替她遮掩了,欺騙咱村裡人老實!”顧二妮一把推來顧大丫,對周圍的人說,“叔伯哥哥,嬸子嫂子們,你們別被顧青竹騙了,在南蒼縣,她的名聲早爛大街了!”

“胡說八道,沒影的事,小花在麵館幹得好着呢,我家當家的前幾日剛去過。”徐氏翻了翻眼珠。

顧世貴家的人,向來無理攪三分,村人大多和徐氏一樣不大信的,俱都搖頭。

“你們居然還不知道?”顧二妮故作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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