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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看啊,村長打着一頭大野牛!”幾個小孩一陣風似地瘋跑了來,站在空地上,興奮地又叫又跳。

“野牛?這可真是巧了,想什麼,來什麼,走,瞧瞧去!”慕錦成心情大好,往小孩指的地方去,慶豐趕忙跟上。

其他人聞訊也都一起涌了過來,一群人浩浩蕩蕩,迎面只見四個男人倒抬着一頭大犄角野牛,牛脖子上插着幾根箭,鮮血順着箭桿淋漓滴落在泥土裡。

領頭的莫天林一見慕錦成,立時誇讚道:“你這種帶血槽的箭頭果然好使,昨兒剛打了幾支,今兒就派上了用場!”

慕錦成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現做現用,你這速度夠快的!”

“快?還不夠快!”莫天林連連搖頭,“我今兒要是有手~弩,還能再打一頭野豬呢。”

“行了,你也別吹牛了,天氣這麼熱,打太多吃不完會壞掉的。”慕錦成打趣道。

“誰吹牛了,我說的可是真的!當時野豬和野牛爭地盤,我想着山莊上人多,要打個大的,結果倒讓野豬趁機逃脫了,不過也不虧,寶興逮着一頭小野豬。”莫天林指了指人群外,抱着半大野豬不知怎麼辦的寶興。

“和我丈人家那四隻養一處就是了。”慕錦成望了一眼道。

莫天林撓撓頭:“還是先單獨關一段時間比較好,那四隻母的是打小就養的,野性不強,這個公的已經冒了獠牙,差不多能獨立生活了,買豬苗得花錢,我想着在山莊上繁育野豬,以後吃肉就方便了,少不得花些心思,好好馴化。”

“你這主意不錯!”慕錦成由衷地贊一句,“咱們有牛有羊,雞豬齊全,馬也不缺,加上你的獵狗,可就湊齊六畜興旺,五穀豐登了。”

莫天林當胸給了他一拳:“對,要得就是這句話,咱山莊將來就奔這樣子去!”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莫天林轉身,吩咐幾人挨着原來的豬圈,再壘一個更高的,關那隻野性十足的傢伙。

一旁早有人忍不住動手,剝皮剔骨,莫天林留下牛筋,將肉分成幾大塊,天氣太熱,生肉不好保管,他送給慶豐一些帶回去吃,又往顧世福家裡送了一塊,當是孝順他乾爹的。

顧世同一個人,不太會做飯,煮粥煮麵可以,燒肉就太難為他了,故而,只能送到孫氏手中,讓她幫着做一頓肉食解饞。

待傢具物什安置妥當,慶豐便帶着人先回去了。

慕錦成少不得叮囑他夜裡注意安全,他自個打算在山莊歇一夜,明早回去接人。

傍晚,柳家收了干茶回去,山莊上的晚飯開始了。

今兒肉食充足,空地上架着三個火堆,大鐵鍋里熬着大塊帶骨肉,咕咕冒着熱氣,大家一處混熟了,也不分老鴉嶺的人還是茶工,亦或是薛寧帶的那些老兵,他們都毫不見外地在一個鍋里舀吃食。

最開心的還是小孩子,不僅敞開肚皮吃肉,還在人群里鑽來鑽去,收集各種骨頭,留着以後和小夥伴們玩扔骨頭的遊戲。

顧青竹在蒸籠似的炒茶房裡待了一整天,這會兒太陽下去了,山風吹拂,倒是涼快了些,她比中午有了些胃口,春鶯額外給她炒了碟馬齒莧,吃着倒是很清爽。

慕錦成已經好幾日沒和顧青竹一起吃飯了,今兒格外高興,不免多吃了一點。

莫天林氣哼哼地回來,坐在顧青竹面前數落:“顧家坳人怎麼回事?要我說,就是你對他們太好了,簡直得寸進尺!”

“怎麼了?”顧青竹將面前的一碗肉遞到他手裡。

莫天林拈了一塊肉,用力嚼着,好似咬的是那個討厭的人:“我回來時,遇着一個男人,他死乞白賴地要跟我到山莊上來,還振振有詞說要跟你學炒茶,被我狠狠罵了一頓,跑了。”

“誰?我二叔?”顧青竹抬頭問了一句,仍然安之若素地吃飯。

“要是你二叔,我早一巴掌呼死他了!”莫天林不解恨道。

顧青竹將最後一粒飯劃拉到嘴裡道:“你別管了,明兒忙完柳家的茶,還能剩下點時間,我回去一趟。”

她原打算將幾家炒茶的活做完,再理顧家坳的事,現下看來,旁人不容她這般順當,她只好提前應對。

“我和你一起去。”一旁的慕錦成趕忙說。

“好。”顧青竹爽快地答應。

晚間,大丫和青水依舊來練習炒茶,慕錦成藉著送他們回去的機會,問清了村裡的情況。

“你今兒早上有事和我說?”顧青竹見他回來,給他倒了杯涼茶。

慕錦成挨着桌邊坐下:“嗯,柳青說,昨兒,錢漲帶着人出了南蒼縣,不知去哪兒了。”

“不論他火燒謝家茶,還是出南蒼縣,左不過是變着法子為得到炒青,只是,這次不知又玩什麼新花樣,且等着吧。”顧青竹笑了笑,神色淡然。

錢家得不到炒青,勢必不肯罷休,她能做的,也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敵人還沒有來,不用慌張。

“媳婦這話倒不假。”慕錦成喝了口茶,跟着笑了,“不管他了,咱們該幹嘛還幹嘛。”

兩人洗漱歇息,閑話不述。

山裡涼爽,十分好眠,第二日,慕錦成是被窗外嘰喳的鳥雀喚醒的,他伸手撩開窗帘望了一眼,天才蒙蒙亮。

顧青竹端了苞谷粥和黑面饅頭,走進來道:“山裡有晨霧,這會兒約莫卯時正刻了,你趕快回去接人,莫讓祖母母親久等。”

“好。”慕錦成翻身起床洗漱。

苞谷粥,他在顧青竹家裡吃過,期初覺得有些卡喉嚨,這會兒倒好似習慣了,幾口就喝了,他手裡拿着饅頭,邊走邊吃。

因着昨兒慕家突然幾大車地往外拉傢具物什,慕家在南蒼縣無法立足的消息,像瘟疫似的,一夜傳得全城皆知。

有同情的,也有瞧熱鬧的,至於幸災樂禍的,也大有人在。

慕府門前,一大早就有人鬼鬼祟祟,探頭探腦,門房早得了廖青和慶豐的交代,只要不惹事,由着他們瞧。

慕錦成騎馬回來,將馬鞭扔給寶應,看也不看那些人,徑直進府去了。

寇氏咳疾初愈,一早就收拾妥當,拄着拐杖坐在堂屋裡,盧氏帶着三個小輩來請安。

驟然要離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盧氏昨夜幾乎沒合眼,寇氏看了看她眼下的烏青沒說話,只把小柔兒抱在懷裡,小人兒活潑地很,精神旺盛地咿咿呀呀。

“你也知道要搬家了,這般高興?”寇氏低頭摸她的手,卻被她一把抓住一根手指,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煞有介事的咕咕唧唧,好似回應寇氏問話似的。

寇氏慈愛地摸摸小柔兒的軟發:“這才多大點的孩子,病一好,就又神氣了,往往我們這些活了幾十年的大人,還不如一個孩子,活了一輩子,氣度倒越來越小,只能得到,不能失去。

跌倒了怕什麼,不過一個傷一個疤,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得爬起來往前走,我這個老婆子都能撐住,你們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不能只看眼前啊。”

盧氏深知,這是婆母提點她,趕忙緊捏着帕子道:“娘教訓得是。”

“你是當家主母,思慮得多,原也沒大錯處,另外,我與幾位小姐交個底,山莊不比咱這裡,吃食啊,物件啊,頭回去,肯定各種不適應不順手,但錦成肯定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若有難事,你們只管來找我,不可煩他去!”寇氏說著說著,面色沉了下去。

“是!”三人俱都肅容,齊聲回道。

“祖母,我來接你們了!”慕錦成人未到,聲先聞。

琳琅挑了帘子,慕錦成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乖孫,咱們這就走吧。”寇氏滿臉笑容地站起來道。

“母親,姐妹們都在呢,全收拾好了吧,趁早上天氣還不太熱,咱們出發。”慕錦成一手挽着寇氏,另一隻手抱着小柔兒。

隨身的東西早就準備妥當,祖孫幾個說話的工夫,丫頭們都開始往外搬。

慕府門外,廖青送到台階下,慕錦成將一家子女眷送上車,回頭對他說:“慕家就交給你了,錢財方面可夠?若是有什麼事,即刻讓人到山莊送報信!”

“小的知道了,錢財夫人給得足夠,若爺得空回南蒼縣,還請回家看看。”廖青行禮。

“好,過幾日定然是要回的。”慕錦成回頭看了眼慕家匾額。

穿破雲層的陽光鋪泄下來,照在古樸蒼勁的字上,燁燁閃爍,好似煥發出無限生機。

慕錦成接過寶應的韁繩,翻身上馬,低聲問:“我之前與你說的事,你可記下了?”

“小的記得,日夜不敢忘!”寶應恭敬回答。

“好。”慕錦成足跟輕點馬腹,準備趕到前頭,帶領車隊準備出發。

倏然,最前面的馬車,被一群斜刺里衝出來的人攔住了,車夫極力拉住受驚的馬,大聲呵斥着,一時間人吼馬嘶,打亂了之前的平靜。

吵雜中混合著一個男人的叫囂:“站住,不許走!”

慕錦成縱馬過去,廖青和寶應也跟了上來。

“好狗不擋道,宋允蟠,你一早到我家門前亂吠什麼!”慕錦成一看來人,揚鞭怒道。

宋允蟠站在馬下,與高高在上的慕錦成比,氣勢上有些輸了,可他仍跳腳罵:“慕錦成,你耀武揚威什麼勁兒,還當你是慕家三爺呢,你家敗落的,都要逃難了,可別拐帶我宋家小姐!”

慕錦成朝地上唾了一口:“呸,允湘打小養在慕家,吃穿用度與慕家小姐沒有兩樣,你宋家佔著我姑母的陪嫁鋪子,每年不知白賺了多少銀錢,全填你家的無底洞。

一年四時八節,你們連個珠釵都捨不得送她,這會兒如何有臉說允湘是宋家小姐,狗日的宋允蟠,你又想打什麼腌臢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