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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茶館,在守備官署最近的地方開茶館,他若真心喜歡,我不信茶香引不來他!”顧青竹一臉自信,眉眼飛揚道。

一聽這話,慕錦成拍手大笑:“青竹的主意好,我怎麼沒想到呢。”

“好是好,可這錢從哪裡來?雖說留都不似燕安城,寸土寸金,可買處像樣的鋪面,怎麼也得七八萬兩銀子,至於你點名要官署旁邊的,沒有十幾二十萬兩,是萬萬拿不下來的,這若是擱以前的慕家,絕對沒問題,可如今……”顧世同搖頭嘆了口氣。

“爹,你放心吧,我有錢的。”慕錦成笑嘻嘻地說。

顧世同有些不確信地轉頭看顧青竹,見女兒點了頭,他便不再說什麼了。

慕錦成沉浸在柳暗花明的興奮中,他搓搓手道:“我得把這事告訴二哥去!”

看着他興沖沖走了,顧青竹明知道他一會兒就會蔫頭耷腦的回來,卻也沒攔他,若說慕錦成母子一定欠慕明成什麼,現在就當是還債了。

見顧世同背着藥箱要走,顧青竹拉他坐下問:“爹,你適才說,你有辦法說服馬三寶,你有啥法子?”

“你這丫頭,整日在外頭跑,怎麼把你自個的山莊給忘了?”顧世同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

“山莊?山莊上只有茶呀。”顧青竹不明所以。

顧世同見他一臉茫然,只得提醒道:“你怎把鐵芒萁和干枝梅給忘記了!”

“爹是說……”顧青竹一下子捂住嘴,瞪着圓溜溜的眼睛,恍然大悟。

顧世同點點頭:“若茶館當真開起來,你每天插一把鐵芒萁和干枝梅在鋪子最顯眼處,他是懂行的人,若去了,自會問你的,到時,你只管邀請他到山莊上來,其他的交給我來談。”

“能行嗎?”顧青竹擔憂地問。

“若說他喜茶,不過是一個人閑暇時,打發時間的愛好罷了,可鐵芒萁和干枝梅會給他帶來什麼,給當今朝廷帶來什麼,會不會扭轉當下局勢,他心裡清楚得很,這比他個人愛好重要得多,他可以為了維護綱常律法放棄愛好,但他不會捨棄那些能讓他重新揚帆遠航的東西,這才是他最大的軟肋。”顧世同淡然地娓娓道來。

“爹~,還是你想得深遠。”顧青竹鼻子一酸,覺得自個實在沒用,遇着事還得要老爹幫忙。

“好了,你是我女兒,你不開心不順遂,我能好過嗎?雖說你爹是個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但外頭的事情,比如修鋤頭要價高了,糧食漲價了,我多少還是知道點的。

至於馬三寶,我雖沒見過,但聽聞藍將軍是他的徒弟,征戰安南時,藍將軍是少年將軍,年紀雖小,卻在海戰中無往不利,由此,也可窺見馬三寶是有真本事的。

他這樣了無牽掛的人,抱負遠不止做留都守備,只不過,現下朝局不穩,暫且退居寧江城,只是他的權宜之計罷了。”顧世同拍拍她的肩膀。

顧青竹認可老爹的分析,連連點頭,挽着他的胳膊道:“爹,你今兒留在這裡吃飯。”

“下次吧,今兒不得空,你福叔還等着我回去騸羊呢,一會兒天黑了,不好弄。”顧世同笑着說。

顧世同剛走一會兒,慕錦成就蔫頭蔫腦的回來了,他走到茶香院門口,深吸了口氣,伸手揉揉自個的臉,呲呲牙,露出幾分笑容,才跨進屋子。

“你怎麼沒留爹吃飯?”慕錦成見屋裡只有顧青竹一人,開口問。

“爹要給福叔家幫忙,先回去了。”顧青竹停下手中的筆,抬頭說道。

“你寫啥呢?”慕錦成走到桌邊,俯身看寫了一半的紙。

“我們既然要開茶館了,就要想個與眾不同的法子才好,要不然怎麼能在寧江城立住腳,打出名聲來呢。”顧青竹索性擱下筆,對他說。

慕錦成拉她的手:“這個先不着急想,咱們去找薛管家吧,怎麼能買到又便宜又好的鋪子,還得靠他。”

時至傍晚,晚霞燒紅了半邊天,造房子的工匠已經歇了工,薛寧剛得空坐下喝口茶,就見慕錦成和顧青竹一同跨進門來。

薛寧趕忙起身讓座倒茶:“我今兒剛顧着監督造房子了,還沒來得及問,三爺今日談得如何,將軍幾時能回來?”

慕錦成苦笑搖頭:“今兒的事,被我弄巧成拙了,並沒有談妥。”

“這……”薛寧的臉上划過一絲失望,但他很快笑着說,“三爺彆氣餒,好事多磨嘛,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咱們慢慢來。”

“薛管家說的在理,我知道你最擅長買鋪子,我和青竹想在寧江城開家茶館,還請你去物色一處合適的地方。”慕錦成呡了口茶道。

“茶館?在寧江城開茶館?”薛寧只當自個耳朵出了問題,拔高了聲音問。

這兩人前幾日還在為捉襟見肘的錢糾結,今兒就想要開茶館了?這是挖着金娃娃了,還是咋的?可那日,他們明明只帶回來一堆制蒸青茶餅的器具呀。

“對,開茶館,還要開在守備官署最近的地方!”顧青竹含笑補充。

薛寧連連擺手,十分不贊同:“官署旁邊?!三爺少夫人,寧江城可不比南蒼縣,房價地價都不便宜,更不要說官署旁邊了,那更是貴得離譜,在裝潢考究的茶樓里,一壺蒸青能賣幾十文,頂破大天了,照這樣子,要賣到猴年馬月才能回本?”

慕錦成沒爭辯,直截了當地說:“買茶館的錢我有,賣什麼茶,怎麼賣茶,我和青竹再盤算,現下,只等你去找鋪子了。”

薛寧見他們不像是心血來潮,只得忍下心中的疑惑,點頭道:“三爺既然這樣說,我明日就去寧江城,保管尋摸到一處好鋪子。”

第二日一早,薛寧交代了山莊上的事,便騎馬出去了。

慕錦成和顧青竹窩在茶香院,研究如何經營茶館,天香樓,他們去過不止一次,上至掌柜,下至夥計,沒有不懂茶的,不僅能有針對性地推薦茶飲,還能有選擇地帶動消費,看來跑堂夥計十分重要。

兩人一致認為,韓守義來做茶館掌柜,是當之無愧的,最近茶行沒什麼生意,那裡的夥計可以先調來用,他們既熟悉茶,又有眼力勁兒。

顧青竹還想在老鴉嶺半大小子中,選一批頭腦靈活,記性好的,着力培養,當然這都是後話。

兩人說話間,右玉進來好幾次添茶,顧青竹感覺到她有話要說,遂抬頭問:“怎麼了?你有事?”

“少夫人,是左雲候在外面,她去服侍表小姐有些日子了,發現有些不對勁,所以想來告訴爺和少夫人。”右玉輕聲道。

顧青竹看了眼慕錦成,說道:“讓她進來說吧。”

右玉出去了,不大會兒,左雲匆匆進來。

“表小姐怎麼了?”顧青竹待她行了禮後問。

左雲低頭立在他們面前說:“自打奴婢去服侍表小姐後,發現她十分古怪,光拿吃食來說,一時想吃甜的,一時連碰都不碰,還說甜的吃多了,會長胖,但隔一日,又叫拿甜餅。

再就是說話,一日斯文儒雅,一日又會張口罵人,至於穿衣睡覺,也是顛三倒四的,有時還突然記不得家裡的人和事,奴婢心裡沒底,所以趕着來回少夫人。”

顧青竹自然知道是兩個宋允湘在交錯出現,遂道:“表小姐之前驚嚇過度,你也是曉得的,你別瞧着她現在人恢復了,但心裡還是怕的,偶爾言行失常,你多擔待。

她這個樣子,只怕還要很長時間才能休養好,這些事,你在我這裡說說便了,萬不可同旁人說,免得旁人追問,加重她的病情。”

沒人能相信一個身體里住着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顧青竹若實話實說,只怕嚇着左雲,只得推說她病着,暫時糊弄過去。

顧青竹是主子,又會醫術,左雲自然信她的話,趕忙點頭道:“奴婢知道了,並沒有與外人說。”

“那便好,回去好好伺候,有別人在的時候,她若說話有失,你務必幫忙遮掩,免得老夫人夫人曉得了,又要跟着擔心。”顧青竹不忘叮囑道。

“是。”左雲行禮出去了。

見門掩上,顧青竹轉眸看慕錦成:“她這樣終歸不是辦法,此刻能拖一時,又如何能長久?”

慕錦成想了想道:“等茶館開張了,看她可願意出來幫忙,她在現代學的是財管方面的專業,應該可以派上用場,到時候,文能吟詩作畫,武能看店管鋪子,大家就不會對她迥異的脾氣性子感到奇怪了。”

“也好。”顧青竹點點頭。

說完這件事,兩人又埋頭談論茶館的經營。

薛寧在外奔波了一天,及到天黑才回來,他草草洗了把臉,就趕到茶香院來。

此時,夫妻兩人正在喝右玉熬的綠豆湯,見他來了,忙叫多裝一碗來。

待他暢快地喝了一大口,慕錦成問:“今日可有眉目?”

薛寧抹了下嘴道:“現成的茶館沒找到,不過,今年糧價高得嚇人,有家鋪子經營不下去,正要轉手,我去看了,雖然不是二層樓,但裡頭有個天井,改造好了,還是挺大的。

三爺若是想要盤下來,我估摸着起碼要十五萬兩,再加上重新裝飾和購置瓷器茶桌等物品,怎樣也得十八萬兩,這可不是小數目,三爺可要想好啊。”

見他一臉擔憂,慕錦成說:“買鋪子的錢,你別擔心,這事是必然要做的,關係到能不能救二叔和姐夫,再說,在寧江城買鋪子,也算是置辦下的一個產業,我擔保能賺錢。”

薛寧聽了這話,心裡恍然,默默點頭。

顧青竹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鋪子市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