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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享受到冰塊降溫的其他人,見慕錦成夫婦也沒有,自然沒什麼話說。

慕錦成和顧青竹回到自個屋裡,熊吉送來了廚房留的午飯,天氣實在太熱了,兩人只用冬瓜湯泡了一碗飯,囫圇吃了。

慕錦成挨着桌邊坐着,手拿蒲扇扇風,顧青竹與他對坐,剛好一人扇風,兩人涼。

“你與林老爺談得怎麼樣?”顧青竹抬手倒了兩杯涼茶問。

慕錦成氣哼哼道:“別提了,林岸白那個老狐狸,根本就是敷衍我,說什麼張為赫不會通融,又不肯介紹大理寺的牢頭,後來,他直接借口有客人,將我撇下自去了,直到我走的時候,都沒見着他的人影!”

顧青竹慢慢啜了口茶:“林老太爺年紀大了,沒幾年就要致仕,而林岸白過了不惑之年,靠着老子的蔭蔽,至今也不過才是個軍器監少監,想來沒啥大本事,至於林家第三代,聽他夫人的意思,好像也不是什麼棟樑之才。

面對這樣日漸式微的家族,做為未來家主的林岸白,只想安穩度日,不願為他人招災惹禍,本是正常的事,可若是如此,他大可不理會我們的拜帖,何故接了,又搪塞呢?”

“誰知道呢!”慕錦成沒好氣地搖搖頭,轉而問她,“他夫人和你如何說的?”

“他們夫妻好似並沒有事前說好怎麼應付我們,林夫人幾番改口,待見了我這塊牡丹黃玉佩,知道九公主與我們的淵源,直接將事情應承下來了,由此可見,林家是有路子的,只是林岸白還在觀望。

我猜他在觀望皇上在安南海寇事情上的態度,順水人情與忤逆龍鱗之間,林家賭不起,更輸不起,所以,做為未來的當家人,他這樣謹慎無可厚非。”

“那他昨日肯接拜帖,是不是說明在安南海寇的事情上,主戰派佔了上風?他有意先示個好?畢竟林家也不想暮春爹獲罪。”慕錦成想了想,又道,“我去的時候,林岸白說,林尚書令臨時進宮去了,莫不是又有了變數,讓他不敢答應了?”

顧青竹瞭然道:“你說的有道理,林老爺子臨時被皇上召見,事情變得吉凶難料,林岸白怎麼可能會給明確答覆。”

慕錦成焦急道:“那可怎麼辦?眼下,除了林家,我們一時也找不到其他能幫得上忙的人。”

顧青竹微嘆了口氣,搖搖頭:“就是能找出旁人,保不齊是第二個林家,天子腳下,誰敢逆天而行?”

慕錦成有些泄氣,連搖扇子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顧青竹接過扇子,給他輕扇:“你也不要太急,那麼久都等了,不在乎這幾日,若是順利,明兒就該有信兒了,倘若有變,只怕更難了。”

慕錦成一口氣將涼茶喝了,抹抹嘴道:“也只好如此,二哥和莫天林的傷,尚未徹底恢復,趁這個時間,再養些時日,路上也能少些擔心。”

夫妻倆又說了會兒後續的安排,一晃,日頭就下去了。

因着是人口稠密,店鋪林立的京城,縱使日落西山,城裡仍然悶熱難擋,吃了晚飯,慕錦成打了井水,澆了門前的磚地,與顧青竹坐在紫薇樹下乘涼。

天上原本掛着絲絲縷縷的雲,一彎新月懸在樹梢,可隔了一會兒,深藍的夜空就變得漆黑一片,烏雲翻滾,夜風吹落了無數的花朵。

“要下雨了,咱們回去了。”顧青竹收拾茶盞竹椅。

後半夜果然下了很大的雨,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雨簾密集得像從天上垂下來的一卷無休無止的布,地上的水來不及流淌,在門前彙集成了一條寬寬的水面。

雨聲轟鳴,彷彿住在山澗邊一般,顧青竹披衣起來,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頭漆黑一片,也不知什麼時辰了。

顧青竹摸到桌邊,想要點燈,去看看屋裡的水鍾,卻聽慕錦成含混道:“今日雨下得這般大,能有什麼事,權且偷個懶吧。”

顧青竹想他這些日子挨了打,又帶傷奔波,一日也沒好好歇過,今日剛好有個借口,便沒有點燈了,摸黑回到床上。

慕錦成習慣地將手臂搭在顧青竹的腰上,繼續睡覺。

若不是肚子餓了,這個回籠覺,慕錦成能再睡半日,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賴了會兒,起來洗漱更衣。

此時,外間的雨漸小,顧青竹將窗戶全打開,混雜着草木清香和泥土腥味的空氣一下子湧進來,讓人感覺十分涼爽,宛如秋日。

“三爺,三爺!”熊永年提着長衫一角,飛奔而來。

“怎麼了?”慕錦成忙迎了上去。

“林家遣僕人送來了一封信,我怕是緊要的事,半刻也不敢耽擱。”熊永年從袖子里抽出一個信封。

“快給我瞧瞧,林家如何說的。”慕錦成迫不及待地撕開了信。

裡面是一張折着的素箋,展開,端莊大氣的字跡映入眼帘,只有四個字,明日可見。

“青竹,青竹,明兒可以見二叔他們了!”慕錦成回頭大聲喊。

“哎呀,太好了,我得把這個消息告訴譚先生去!”熊永年急急忙忙又走了。

顧青竹走出來,淡笑道:“看來,朝堂上就要見分曉了。”

慕錦成可管不了那麼多,只管高興地在屋裡踱來踱去,盼着天黑,盼着明朝早些到來。

第二日又是艷陽高照的一天,慕錦成夫妻早早起了,很快吃了早飯,和譚立德和熊永年一起去了大理寺牢房,蘇暮春正等在那裡。

許是事先打點過,只有第一處的衙役問了幾句簡單的話,其他關口都很快放行了。

“二叔!”慕錦成一見慕紹台,聲音頓時哽咽了。

其他人俱都行禮。

慕紹台顯然沒想到他們會來,足愣了三五息,才反應過來,他一下撲在鐵柵欄上,急切道:“錦成,你怎麼來了?”

慕錦成勉強露出一點笑容:“二哥的案子平冤昭雪,我們來看看你們,二叔放心,我們肯定想辦法救你們!”

“啊?真的?那怎麼沒見明成?”慕紹台極力探身,卻沒看見熟悉的身影。

慕錦成沒有細說,只含混道:“二哥在牢里吃了太多的苦,現下正休養呢。”

“嗯嗯嗯,他到底文弱點,身子骨扛不住。”慕紹台嘆息道。

“二老爺,這是我們準備的一些衣物和吃食。”熊永年將一個包袱從柵欄間遞了進去。

“譚先生,你與我哥關係匪淺,我也將你當大哥看,明成既然無事,聽我一句話,明日就帶着這些小輩回南蒼縣去,安生過日子,以後也不要到這裡來了,生死不由人,我這案子不是尋常事,是殺是放,全憑聖意,旁人是左右不了的。”慕紹台抱拳道。

“紹堂兄已經不在了,你說這話,叫我將來如何交代!又讓小輩們如何安心?”譚立德直言不諱道。

“不在是什麼意思?大哥,他……難道……”慕紹台瞪大了眼睛,悲痛地說。

譚立德沒有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大哥啊,大哥!”慕紹台低聲飲泣。

他的聲音壓在喉嚨里,比放聲大哭,還讓人傷心,外間的人也跟着流了一回眼淚。

隔了會兒,譚立德和熊永年一起上前勸說,他方才止住了。

“你二嬸可好?”慕紹台終於忍不住問起最關心的人。

顧青竹上前道:“羅姨身體底子好,母子都很健康,二叔請放心,我們來時,我已經和我爹說妥了,他會隔三差五去山莊看看的。”

“有世同在,我就放心了,可你們怎麼住到山莊上去了?”慕紹台疑惑地問。

慕錦成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所幸害慕家的人已經被抓了,現下,祖母和母親帶着家裡女眷,都住在山莊上,雖不如家裡舒適,卻安心踏實。”

“那便好。”慕紹台定定地看了眼慕錦成,放心道,“如今的你終於長大了,你爹在天之靈也能欣慰放心了。”

慕錦成心裡酸楚,若他能早點為家裡分擔,他爹也許就不會早逝。

他打起精神道:“二叔,你放心,你和姐夫的案子本就是無中生有,現如今,外頭安南海寇正鬧着凶,時局瞬息萬變,轉機很快到來也不一定,我們也會到處託人幫忙,你且安心等待。”

慕紹台勉力一笑:“我在這裡早已想得很清楚,盡人事,聽天命,萬事不可強求,若我當真沒了,錦成,你一定要照顧好你祖母、母親和你二嬸,以及你的小堂弟妹,你告訴你二嬸,若有來生,我結草銜環,再與她平安過一生!”

他的話讓所有的人黯然,時局迷霧重重,前途吉凶未卜,慕紹台這麼說,顯然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給了慕錦成一個理由,為自己,為別人,好好活下去!

“二叔!”慕錦成不想哭,卻控制不住眼淚嘩嘩地流。

慕紹台用力握住他的肩膀:“傻小子,我瞧你又強健了不少,往後,把我們教你的功夫練好,把你師父教你的道理悟透。

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間,亂世可開太平,盛世則興家業,慕家今日之劫難,百年未遇,你身上擔子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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