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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雲中,有身披金甲的武修霸王,手持大斧劈碎了數道閃電,大聲咆哮。

足以撕裂大地,斷江截流的大斧,此刻卻左支右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眾多的執金衛,從四面八方湧出來,他們手持着長戟,長戟上綻放光芒,組成了特殊的屏障,遮住了整個國廟。

陣法的光輝,也在主陣修行者的操控下,籠罩住了整座上陽城,微弱的光,從每個人的身體里迸發出來,組成了一道巨大的符衝天而起。

當這道符升起來的時候,那些亂象,似乎也被隔絕了大半。

至少在普通人眼裡,也只是天空中烏雲咆哮,響起了雷電而已。

林商抬頭望天,搖晃着手中的大旗。

他已經想到了些什麼。

憤怒和一絲無力,在心頭來回交替。

一個頭髮花白,鬍子繚亂的紫袍老者,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林商的身側。

他的臉有些黑,不過沒有九爺那麼黑,身形很消瘦,並不高大。如果換一身衣服,或許與街邊的老農,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但是他的眼睛卻很有神,帶着尋常老年人,不會有的清明與透徹。

乾淨的好似孩子一般。

“蟻林軍···不能祭!”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嗎?”紫袍老者嘆息着,對林商問道。

林商手持大旗的手指緊握,指節有些發白。

他看到了撕破陣法和巨大符咒的雷霆,落在了遠處的人群中,將一些無辜的百姓,炸成焦黑的屍體。

也看到了繁華的樓宇,在狂風中倒塌。

人力在天的威嚴下,似乎顯得這樣的脆弱和渺小。

“原來···如此嗎?它也會害怕,它也會憤怒!”林商用手猛然一跺手中的大旗。

“我錯了嗎?”

臉上的諷刺和張狂,幾乎同時迸發:“它如果覺得我錯了,那一定是它的不對!”

“你們如果覺得我不對,那你們一定是瘋了,已經被它奴役。”

“現在為止,你們也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它犯錯,並且···助其為虐。”

軍旗飄搖,那些鮮活在靈魂幻境里的戰魂,似乎被什麼召喚着,源源不斷的衝出,然後義無反顧的撲向蒼穹。

一如以往一般···在今日,在此時。

蟻林軍的戰士們,還要再守護這個國家一次。

不為君王,不為朝臣,不為那些權貴,只為了那些記住他們,祭奠他們的人民。

那是他們的父親、母親、兄弟、姊妹、兒女···,那絕不是別人,絕不是什麼旁的···無關緊要的。

林商吹響了哨聲,黑色的魔虎馬從國廟的角落裡奔出來,甩着漆黑的鬃毛,來到林商的面前。

林商翻身上馬,就要舉旗一戰。

無論這一戰,他是否有參與的資格。

他都非戰不可!

老者拉住了他的韁繩,然後用筆在魔虎馬的尾巴上輕輕畫了一下,原本躁動的魔虎馬,瞬間僵直不動。

沒有了魔虎馬的幫助,林商根本沒有本事沖入雲中,去看看那正在發怒的天,究竟是什麼摸樣。

“你不要去!”老者說道。

林商看着老者,怒目道:“我的同袍們,在燃燒靈魂,守護他們的榮譽,而你卻讓我在這裡怯戰不出?”

老者朗聲道:“家國風雨飄搖,卻也還沒有到你這樣的小傢伙捨身取義之時。有些事情,老夫做過···且不曾後悔,但是今日,老夫也當衝動一回,活的簡單些。”

轟!

天穹之上,有鮮血灑落。

高大而又偉岸的身影,如流星一般隕落,墜入凡塵。

雲層里,傳來一些呼聲。

天地一片震顫。

“楚霸王敗了···這一戰後,他還要修養十年,十年之後···或有與天戰之力。”老者在雲霞光隕之中,回頭看向林商。

這一刻,林商莫名的讀到了老者眼中的複雜情緒。

有內疚,有無愧,有期盼,也有解脫。

“你詩做的不錯,老夫將遠行,你不寫首詩送送我?”老者回過頭,他的腳下已經生起了一道雲霧,雲霧中是萬千儒家微言大義。

林商雖然猜到了他的身份,卻還是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我如何寫得?”

老者一抹鬍子,哈哈笑道:“老夫南宮憫!派人殺你的那個南宮憫!”

“原來是你這個老傢伙!”林商說道。

“詩沒有,詞倒是有一篇,你要不要?”林商問道。

南宮憫一手握着毛筆,一手握着寶劍,已經飛入了半空。

“來!為我助興!”他一敞衣袖說道。

說話之間,南宮憫已經揮筆寫下了一個大大的‘封’字。

霎時間,雲開霧散,那漫天的雷霆,咆哮的風,狂躁的雨,甚至欲落的天火,都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南宮憫也是有戰功的,作為一名儒門修士,他走的是文可安邦,武能拓土的路子。

壯年時,也曾經率軍北擊蠻人。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林商的聲音里,音箱里重新燃起的戰音中。

南宮憫手持長劍飛出了上陽城大陣的保護範疇。

陣法之外,數道天降神人的光影,正操縱着自然界的各種災害力量,席捲着蒼茫大地。

南方大片已經化作澤國,北方的寒冷已經冰封千里。

大地崩裂、赤地千里···這些末日般的景象,出現在了這片浩瀚山河的各處。

南宮憫的身邊,是大量身形虛幻的蟻林軍戰士。

而在這些蟻林軍戰士的最前端,一個騎着黑色神馬,身穿鮮紅戰甲的將軍,正與南宮憫遙遙相望。

“希望···你是對的!”南宮憫衝著將軍的方向說道。

將軍看向南宮憫,抱拳道:“恭送老相爺!”

將軍的身後,一些蟻林軍的將領,也跟着說道:“恭送老相爺!”

“哈哈···老夫戰戰兢兢數十載,竟無一日,如此時這般舒展自在。陛下···老臣去也!”南宮憫撩起衣擺,手中的筆綻放無窮的光芒,手中的劍,則是刺穿了一切。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祭壇上的林商,伸手接住了從天上落下的斷筆。

只剩下筆尖的毛筆,落在了林商的手心,化作了一個特別的印記。

雲散了!

風停了!

雨歇了!

陽光灑向人間。

而天下各處的天災,也終於收住了它們的肆無忌憚。

蟻林軍的軍魂們,也都消失無蹤,似乎已經回歸了那特殊的靈魂幻境。

很多人都並不明白,在方才的混亂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聖皇也不知何時,似乎已經離開了國廟,返回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