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關心地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呼吸困難癥狀？如果有，那就可能是過敏嚴重，需要去醫院。”

“除了疼，沒其他反應，不用去醫院，我有藥膏，塗點藥膏就好。”

張林疑問：“防護服穿的好好的，怎麼會被紅火蟻叮咬？”

“唉，別提了，腳踝處的縫隙沒紮緊，有一隻紅火蟻跑進去，我擔心被你嘲笑，就沒跟你說。你也沒發現我異樣，我就納悶了，咱頭兒是怎麼發現我被咬了的？”

李白微微一笑，“疾病的癥狀分為很多種，除了身體上的，還有其他方面。”

李白說完就上了流調車，開始打電話聯繫園林建設工程處。

楊樂不明白李白的意思，他究竟從哪裡發現他被咬了呢？看了一圈，其他幾個人都沒反應，最後他把目光定在林小小臉上。

林小小也是微微一笑，“其他方面可能也包括行為改變。”

張林拍拍楊樂的肩膀，“頭兒的意思是，你就像被蟲子叮了屁股的猴子，上躥下跳。”

楊樂反手一巴掌，“你才被叮屁股呢，我只被叮了腳踝。”

幾個人打打鬧鬧上車。

回疾控中心的路上，李白讓應急小組其他成員回去休息，第2天還有後續工作要處理。

——

當天晚上7:20。

雲海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應急辦公室。

偌大的辦公室內亮着一盞燈，只有李白一個人在，應急小組其他成員都回家休息。

他正在看園林建設工程處發來的資料。

門口響起敲門聲。

抬頭一看，走廊燈光下站着一位瘦高的身影，林小小拎着飯盒出現在門口，正用手象徵性地敲門。

“你怎麼來了？”李白對林小小去而復返感到驚訝。

林小小把飯盒放到桌上，“知道你沒吃晚飯，特意給你帶的。”

最近一直吃林小小帶來的早餐，現在連晚餐都送來了，李白心裡很開心，但又覺得這樣平白無故接受似乎不太好。

“小小，最近太麻煩你了，上次只是玩笑話，你大可不必……”

“李主任，你別多想，之前幫你帶早餐是對你給我複習資料的感謝，今天晚上給你帶晚餐完全出於同事愛，咱們應急小組成員都回家休息，我是摸清你的脾性，知道你一定會在這加班，所以才帶了東西過來。”

“你知道我的脾性？”

“當然，全中心人都知道，李主任您是工作狂嘛。”

李白啞然失笑，他沒想到自己在林小小心中竟是這個形象，不過也對，他常加班，晚上也經常住新華公寓，有這個印象也合理。

只不過全中心的人都覺得他是工作狂，這個有點誇張，再細想也合理，他是應急辦公室的主任，遇到什麼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他總是沖在最前面，大家有這種印象也是正常。

“哦，謝謝你的晚餐。”

李白道謝，卻發現林小小的眼睛一直瞟向他桌上的資料。

果然是個好奇心非常重的姑娘。

看樣子是想參與接下來的工作。

“這是從園林建設工程處拿到的綠洲公園及附近幾個小區的資料，我正在追查紅火蟻的來源，你晚上還有事嗎？如果有時間可以幫我查看資料。”

“有時間。”林小小非常開心，她這次來的目的也就是想看紅火蟻事件的後續進展。

李白打開飯盒吃晚飯，林小小看資料。

等李白吃完飯，林小小的資料也看得差不多，她發現一些有用線索。

“有什麼發現？”李白收起飯盒，問。

“綠洲公園在去年新建過程中，從玉林引入了大量草皮和苗木，我查了相關文獻，發現玉林是紅火蟻疫區，再比較附近其他綠地建設，草皮和苗木都來自本地，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紅火蟻。

綠洲公園附近的6個小區中，只有青年小區有紅火蟻出沒，根據于飛和高猛那一組帶回來的流調資料，青年小區在去年做過草坪修整，其中草皮也來自玉林，綜合這些線索推測，這次紅火蟻入侵，很跟這批來自玉林的草坪和苗木有關。”

李白讚許地點點頭，把他已經總結好的資料放到林小小面前，兩人的推測一模一樣。

“李主任，剛才你是在考我？”

“自己看資料總結出線索，這是我們流調人員必備素質，接下來你覺得用什麼方法可以佐證我們的這個推測？”

又出考題。

林小小不示弱，腦海中搜索之前學過的東西，“基因測序？”

“對，基因測序，這邊資料看完，我一會兒去實驗大樓測序中心做紅火蟻的基因測序，你要去嗎？”

這次來送晚飯收穫大了，不僅查到紅火蟻入侵線索，還能去做基因測序。

“去，我想去。”

疾控中心，實驗綜合樓。

測序中心內，李白正在處理樣品，李小小在一旁打下手，做輔助工作。

從綠洲公園和青年小區帶回來的紅火蟻被搗碎提取DNA。

接下來是上機擴增測序。

手動操作流程非常簡單，比林小小之前想象中的簡單許多。

之前以為基因測序工作非常高深，現在看來具體操作也就固定那麼幾步。

李白繼續接下來的步驟，“你是不是覺得操作很簡單？”

“是啊，現在測序都有現成的試劑盒，只有按照試劑盒操作，構建好文庫之後上機，很快就能出結果。”

“科技發展到現在，測試過程已經非常簡便，但是複雜的是在後面做深度分析。機器運行幾個小時就能得到大量的數據，而且我們這次用的是高通量測序，得到的序列數據就更為龐大複雜，要從這些序列中找到我們需要的，並從網上下載可以比對的序列進行系統進化分析，這才是測序工作中最有技術含量的部分。”

林小小按照李白的提示，在GenBank下載線粒體全序列，之後以意大利蜂為外群，通過生物信息軟件進行分析。

轉眼間晚上10點。

林小小還盯着電腦屏幕下載序列，生物鐘作用，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李白看一眼時間，“時間太晚，今天就到這裡，明天繼續。”

林小小揉着有些酸疼的眼睛，看一眼時間，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

這麼晚，李白應該不回老宅了吧。

“李主任，您是回新華公寓嗎？”

“嗯，我們順路，要不蹭我車？”

若在以前，李白會說我送你回去，但這次卻說要不蹭我車？語氣明顯輕鬆，看來最近的早餐和晚飯沒有白送，兩人關係拉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