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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中午左右把信送了過去,完顏欽的回復,下午就到了。

完顏欽沒有給魏遠寫回信,而是直接遣了個胡人士兵過來,邀魏遠晚上到武州城內參加晚宴,共商大事。

把那個胡人士兵送走後,軍中幾個將領都聚到了主帥營帳里,就赴不赴約這件事爭吵不休。

只是,大部分人都是持反對意見。

說句冷血一點的話,肅毅伯世子的生死於他們何干?在他們眼裡,只有主公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何況,林家這麼多年都沒有對主公盡過養育之恩,主公憑什麼對肅毅伯世子如此掏心掏肺?

讓主公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赴險,實在不值!

魏遠面無表情地聽他們爭論了半天,最後只轉向白朮,淡淡地問了一句:“先生認為,這個約可赴不可赴?”

白朮朝魏遠的方向側了側身子,拱手道:“老夫認為,可赴。

完顏欽不過半天時間就邀主公赴宴,這麼短的時間,他沒法跟劉徐求證我們說的事情的真偽。

劉徐本人絕不可能在武州,便是他留了人在完顏欽身邊,也無法解釋清楚我們是如何得知他們交易的細節。

事實上,他會立刻便邀主公赴宴,正是說明了他本身便對劉徐沒有多少信任,這才在沒有仔細核實過事情的情況下,急着邀主公共商大事。

因此,這場晚宴,是陷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遠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將領就忍不住情緒激憤道:“白先生,這不是這場宴會是不是陷阱的問題,而是主公值不值得去的問題!

便是完顏欽是真心跟主公結盟,主公跟他也是敵對關係,主公深入敵營,風險還是無法預估!

主公去赴宴的理由又是什麼?就為了救出肅毅伯世子?”

其他一些將領也沉着臉色,雖然一言不發,但看神情,明顯也是認同那年輕將領說的話。

呂聞暗暗嘆了口氣。

他早便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軍中大部分人之所以追隨主公,對主公盡忠,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希望和將來都寄托在了主公身上。

他們可以為主公出身入死,鞠躬盡瘁,但絕對無法接受,主公會因為私情拋棄他們。

這對於他們來說,等同於背叛。

白朮早有準備,看着他們淡聲道:“樓將軍,這件事自然不只是救出肅毅伯世子那麼簡單。

劉徐一直在跟胡人暗中勾結,有他在,我們要想擊退胡人,要花費比以往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誰也不知道,劉徐接下來會出什麼陰招,他如今隱在暗處,我們很難預估他接下來的行動,倒不如藉此機會,讓完顏欽對劉徐生疑,徹底破壞他們間的合作關係。

再者,全大楚的百姓都知曉,肅毅伯世子是在抗擊胡人的作戰中失蹤的,肅毅伯世子在大楚百姓心中有着不低的地位,若主公這回救出了肅毅伯世子,百姓的心只會更加向主公靠攏,主公以後逐鹿這個天下,將會有更多助力。”

那樓將軍一愣,依然眉頭緊皺,“可是……”

雖然白先生說的話都有道理,但要瓦解劉徐跟完顏欽的合作,有其他法子,便是主公不救肅毅伯世子,百姓們對他的呼聲也已是夠高了。

主公完全沒有必要非要去赴這個險!

魏遠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打斷了他的話,“樓將軍,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選擇赴宴,確實有自己的私情在裡面。

只是,就如我出兵前在誓師台上說的話一般,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給大楚的百姓創造出一個不懼飢餓貧苦,不懼顛沛流離的盛世,這些話,我從未忘記,也從未想過食言。

我魏遠從不輕易許諾,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若你們還無法全心相信我,大可離開,另擇明主,我絕不會阻攔。

這些話,我不會說第二遍,只是,我希望你們都能牢牢記住。

我所說的願景,不只是你們的願景,更是我的願景。

若你們相信我,便只需緊跟在我身後,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更希望看到這樣一個盛世的到來。”

魏遠說完後,便站了起來,淡淡道:“今晚的宴會,我會去。

我意已決,若還無法接受的人,此刻便可以離開。”

樓將軍眸色微顫,反應過來後,立刻誠惶誠恐地單膝下跪道:“屬下自是相信主公,屬下方才那樣說,不過是太過擔憂主公的安危。

屬下願隨侍主公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其他將領也霎時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能如此耐心地面對他們的質疑,並誠懇地給出解答的主公,天底下還能在哪裡找?

方才主公那一番話,讓他們感覺到了他們不僅僅是一個下屬,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主公跟以前相比,真的變了,以前的主公冷冰冰的,從不會輕易跟他們傾吐心裡的感受,比起說,他更喜歡做。

然而,沒有了言語的溝通,便是主公做得再多,也難免會讓人產生誤會啊!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越加患得患失,唯恐他們的主公有絲毫閃失。

看着面前的一幕,白朮不禁擼了擼鬍鬚,滿意地笑着點了點頭。

枉他為了應對方才的情況,絞盡腦汁地想了無數個理由,卻都不及主公簡單直白的一段話。

如今的主公,已是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提點和幫助,便能輕易而舉地解決各種狀況。

他已是成長得更為獨當一面了。

……

一眨眼,便到了晚上。

初春的夜晚,淡月攏紗,娉娉婷婷,月光灑照之下的武州城,一片燈火通明,擂鼓陣陣。

魏遠帶着一隊三十人,騎馬慢慢走到了緊閉的武州城門前,城牆上的胡人士兵探出頭來,確認了來人是魏遠後,發出不屑嘲諷的嗤嗤笑聲,大聲道:“開城門!”

跟隨魏遠而來的眾人看到胡人士兵的嘴臉,都不禁心生怒火,只是看了一旁面色不變的魏遠一眼,都暗暗忍下了。

厚重的城門應聲而開,露出了早已在裡面等候的完顏欽和一眾胡人將領。

城門兩邊皆是站滿了胡人的士兵,見到魏遠,都面露不善。

他們先前可是有不少兄弟都死在這混蛋手中。

魏遠只是看了裡面一眼,便扯動韁繩走了進去,走到離完顏欽還有二十步遠的地方時,勒停馬匹,翻身下馬。

他身後的三十個人也同時翻身下馬,在他身後排成整整齊齊的兩排,跟隨他走到了完顏欽面前。

完顏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角噙着一抹譏諷的笑意,就這樣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魏遠。

魏遠走到完顏欽面前後,頓了頓,率先抱拳道:“二皇子殿下,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