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想了一下：“等你結業再和你說。”

“至於么？”原亮站着沒走，直到琴聲消歇。

十一郎問話：“回么？”

“瘋了？城外面有人等着咱們呢。”原亮往前走：“我想聽琴？”

“什麼？”

“聽琴，很好聽。”

十一郎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追上兩步：“你真是第一次聽？”

“嗯。”

“你來大都多長時間？”

原亮想了一下：“你不說還沒發覺，來大都以後我竟然在一間小破屋子裡前前後後待了半年多，太虧了。”

十一郎看向小光頭：“你這麼厲害，是因為心無旁騖，只學習和修鍊？”

原亮停步想了一會兒：“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啊，我竟然一直都在學習和修鍊，太用功了，我都佩服我自己。”

十一郎低頭看眼雙手：“我比不上你。”

“幹嘛？嚇唬人？”原亮再次往前走，來到常春樓前。

天光大亮，常春樓關着大門。

原亮去敲門。

還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啊，十一郎笑着說話：“白天不開門的。”

“可是我想聽琴。”

十一郎苦笑道：“早說啊，方才奏的是柳琴，還有揚琴、七弦琴、八弦琴、古琴……有很多種琴。”

“哪種最好聽？”

“沒有最好聽最不好聽一說，是音色不同。”十一郎說：“梅園裡有七位大琴師，還有十六位琴師，早知道公子愛琴，在梅園就能聽到，別都不敢說，肯定比這裡的好聽。”

原亮想了想：“難學么？”

“你要學琴？”十一郎更吃驚了。

“我學，讓花朵花生也學。”

十一郎笑着搖頭：“老大，你是我老大。”跟着又說：“放心，等老師出關，你把花生花朵送來，老師肯定收，這樣對他們好對你也好。”

說到這裡猶豫一下，輕聲說話：“修行是件很麻煩的事兒，也是件很危險的事兒，就目前而言，你的牽掛要少一些才好。”

“所以很多大師都是單身？”

“差不多吧。”十一郎咳嗽一聲：“咱這麼說其實不好……李仙兒李師單身，梅師單身，劍痴大人更是單身……”

原亮摸摸光頭：“不行，得讓他們結婚才成。”

“難，等你修行到那種境界，會發現整個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入眼。”

“這倒是，現在就沒有什麼人能入我的眼，你知道么……算了。”他想說那麼美麗的林一在我這裡都是草履。

看眼依舊關閉的大門，十一郎說話：“不如找家客棧住下，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原亮琢磨琢磨：“咱倆做錯了一件事兒。”

“什麼？”

“報官。”

十一郎又看看關閉的大門：“不聽琴了？”

原亮哈哈大笑，看到路邊有人經過，過去問話：“打擾，衙門在哪？”

那人看看他，不發一言離開。

十一郎苦笑道：“我知道。”又問：“真要報官？”

“必須的。”

於是就報官吧。

整個大都城一分為四，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區，各有一個府衙。大都城還有一個城府衙門。

原亮見過兩個捕頭，平四海是大都北城區府衙門的人。李天亮是大都府衙門的人。

四方商行這一塊屬於南城區府衙管轄，一行五人便是來到衙門門口告狀。

在過來的路上，宗真有些不解：“為什麼不一早報官？”

“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要給那些壞人毀滅證據的時間……”

“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

“為什麼要毀滅證據？”

“這裡是大都，即便那些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毀滅所有證據，除非……除非他們能把那一個地方的人全殺了。”原亮問話：“你覺得誰敢這麼做？”

誰也不敢！

這裡是大都，是王朝都城，在君上治下，你在城外殺人……說吧，什麼意思？是瞧不起我這個皇帝還是咋的？

“好吧，還一個原因是什麼？”

“什麼還一個原因？”

十一郎有點鬱悶：“你說沒有馬上報官有兩個原因。”

“啊，還一個原因我着急討債，商行那胖子說話不算話，收了我的錢不幫我殺人，還不告訴我……跟你說，也就是今天殺了人，沒有那麼大脾氣，不然跟他沒完。”

看着小光頭好像很認真的臉龐、聽着小光頭好像很認真的語氣，十一郎和宗真一起點頭：“信了。”

此時來到衙門口，原亮挺胸往裡走，被衙役攔住。

原亮亮出學卡：“我是青雲武院丹院二年級學生，在南城外遭遇大批歹人截殺。”

衙役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大批歹人？你受傷了？”

“沒有。”

衙役看向宗真幾個人：“你們誰受傷了？”

自然是也沒有。

衙役笑了一下：“大批歹人截殺，你們竟然毫髮無傷？”

“我們報官，你要攔着么？”原亮冷聲說話。

“報，趕緊報。”那衙役看向一旁大鼓：“要不要敲幾下過過癮？”

原亮笑着搖頭：“幹嘛？報官一定要敲鼓么？”跟着又說：“南城外有一片民居，有很多屍體。”

聽到死人了，那衙役才變了臉色，多看原亮他們幾眼，跟另一邊的衙役說話：“看好他們。”轉身走進大門。

等那名衙役進門，原亮轉頭跟十一郎說：“走吧。”

“你就這麼報官？”十一郎有點詫異：“你這個……我完全搞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以後慢慢懂。”原亮往北走去。

有衙役大喊：“別走。”

原亮轉身：“好，聽你的，不走。”再轉回身子：“跑！”嗖的跑沒影了。

十一郎很無奈，趕忙跟上。

衙役急忙來追，可如何追得上？急得他邊跑邊喊：“抓住他們。”

原亮等人很快消失在長街盡頭，等衙役跑過來，什麼都看不到了。

在另一條街道，五個人站在一堵高牆後面，十一郎問話：“你到底想做什麼？”

原亮琢磨琢磨：“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十一郎摸摸額頭：“那什麼，你要學什麼琴？老師那裡有很多名琴。”

原亮點頭：“你說啊，咱們要不要去找李天亮……對，去找他。”問十一郎：“大都府衙在哪？”

宗真笑着說話：“你們倆在幹嘛？自己跟自己聊天？”

“我要去府衙找李天亮，誰帶路？”

李天亮竟然瞬間出現：“你是不是知道我來了？故意說給我聽的？”

原亮呀的大叫一聲：“你是鬼啊。”

李天亮笑眯眯看向原亮：“你是真能鬧騰啊。”

“怎麼了？我做什麼了？”

“大哥，現在整個大都城都被你驚動了，知道么？”

“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吧？”

“啊，剛聽你說的。”

李天亮輕出口氣：“走吧，你不是要去大都府衙門么，我帶路。”

“我去找你，你來了我就不用去了。”

“走吧，你鬧出這麼大事兒，真當官府不存在，真當我們是假人啊。”李天亮往前走。

原亮趕忙問話：“我自己去行么？”

“你說呢？”

“行。”

李天亮嘆氣：“走吧，一個不少，跟上。”

“你一個人抓我們五個？這不是開玩笑么？”

李天亮不說話了，大步北行。

十一郎小聲說話：“別鬧。”

好吧，不鬧，原亮追上李天亮：“你功夫這麼好？我都沒發現你來了。”

李天亮搖搖頭沒說話。

一行人快步前行，穿過幾個路口，往西邊走了兩條街，來到城府衙門。

大都城三個字很顯眼，門口沒有衙役，只有一道高大門檻，且大門敞開。

李天亮沒有停步，繼續往前走。原亮提醒：“過了，別走了。”

李天亮根本不回話，往前走出十幾米，道邊有一扇小門，李天亮推門：“這裡。”

原亮五個人走進小門，裡面是相對而立的兩排房子，正前方是一道拱門。兩排房子中間是巷道，遠遠近近站着四五個人。

拱門邊上有兩個穿青衫的青年在說話。

看見原亮他們進來，又看到李天亮，其中一人笑着打招呼：“李老大，這是幹嘛？”

“大哥，你就別害我了。”領着原亮等人往左走。

兩排房子後面還有條小道，沒有人，顯得特別陰森。

李天亮邊走邊說：“你們呢，先進去待着，什麼時候大人想起你們了，再找你們問話。”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被捕了。”

前面又是一道拱門，門口站着一名衙役，笑嘻嘻打招呼：“老大。”

“閉嘴。”李天亮指着原亮幾個人說話：“甲房有沒有人？”

“沒有。”

“把他們關甲房。”李天亮再跟原亮說話：“跟着他走。”

原亮點頭，用十分嚴肅的語氣問話：“你仔細想想，你這一輩子是不是從來沒有抓過像我們這麼聽話的人？”

“嗯，謝謝啊。”李天亮走過拱門停步，轉身回看。

那衙役打量原亮幾個人：“犯了什麼事兒啊讓我們老大親自出手？”往前走兩步拐進一個小院，推開第一間房門：“幾位，進吧。”

原亮真乾脆啊，大步進入：“有水么？”

“沒有。”

等五個人全部進入甲房，那衙役關上門：“等着吧。”轉身離開。

不是牢房，房間很空，擱着幾條長凳，也不像是問案的地方。

原亮幾個人坐下：“衙門裡還有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