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亮身後走出來一名星南族親兵，聽到灰衣光頭問話，那親兵愣了一下，馬上回話道“朝廷那些人對蘭棉做過什麼，大師不知道？”
倆光頭沉默片刻“那也不應該叛國投敵。”
“我們沒投敵，我們從蘭棉逃到浮雲山，大師應該知道從蘭棉到浮雲山有多遠，我們千辛萬苦才逃到浮雲山，而浮雲山又是什麼地方，大師知道吧？”
兩名灰衣光頭倒是個好脾氣，點頭道“知道一些。”
“大師知道浮雲山有多少星南逃民么？”
“兩百萬？”
“兩百萬？幾十年以來，單是蘭棉一地就有千萬百姓被迫離開家園。”那親兵又說“大師可知道星南朝廷幾次派兵進山圍剿我們么？”
他們用星南話交談，絕大多數人聽不懂，疑惑的看看光頭，看看親兵，再看看原亮。
那親兵又說“我們不是南朝士兵，我們是浮雲山的人，我們是浮雲城的人，我們是為浮雲山、為浮雲城而戰。”
原亮咳嗽一聲，幸好沒人知道你說什麼，不然啊，是要打板子的。
灰衣光頭看向原亮身後高手“他們都是星南人？未必吧？”
“他們都是浮雲山的人，我們是為浮雲山而戰！”
那親兵說的很大聲，說自豪，原亮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兩位光頭大爺想了一下“我們不理俗事，這次過來只為他一人，殺了他，我們走，你們願意做什麼都行。”
“我們是公子親兵，想殺公子，先殺我們。”那親兵大喊一聲，百名星南族親兵快步衝上。
原亮身邊不是只有這一百星南人，在這一聲大喊之後，遠處有人大喊“還有我們！”從弓營跑過來幾十人。
從這個時候開始，當越來越多人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陸陸續續跑出來很多很多行南人，各個營的都有。
當這些人部站到原亮身前之後，少說三四千人。
原亮一共帶兩萬多人出來，竟然有這麼多星南人？
原亮有些吃驚，縱身跳起，來到他們前面。
原亮一動，劍侍、影衛等人馬上跟上，眨眼之間，原亮和兩個光頭幾乎是相對而立，中間距離不到兩米。
倆光頭站着沒動，仔細打量原亮，再看向擠在前面、擠成一片的星南人……曾經的星南人、如今的浮雲山戰兵。
每一個人都願意為小光頭而死？為什麼？
左邊有一道白眉毛的老者看向原亮“好吧，不殺你，跟我回修島待兩年。”
原亮搖頭“我哪裡都不能去。”
白眉毛皺起眉頭“要麼死，要麼和我走，你選死？”
原亮笑了一下“誰死還不一定呢。”
白眉毛也笑了笑“有點意思。”伸出右手“把劍給我，你只要能擋住我一招，這次我不殺你。”
原亮有點猶豫，這筆買賣要不要做，可身後忽然有人大喊“殺！”提刀沖向兩個光頭老者。
倆光頭閃身退到十幾米之外“念你我同族，我不殺你們，但不要逼我。”
那些親兵才不管那些，你要殺我們老大，誰給我們家人飯吃啊？在兩個灰衣光頭說話之後，回答他的是一片箭雨……
倆光頭不高興了，大喊一聲“住手！”
果然是有淵源的，這傢伙一聲喊，原亮馬上有了剛才那倆光頭亂喊亂叫的噁心感覺。
灰衣老者冷冷打量着一群叛變的星南人“我不忍殺你們，不是不能殺你們。”
“那就殺，給你殺！”一大漢再次衝上。
“停！”這一次是原亮大聲喊話“軍聽令！”
“在！”刷地一下，萬多人同聲大喊，是真正的旱地炸雷。
這是要動手了么？倆修島老者不在意的樣子，很無所謂的看着原亮。
“軍後退百米！”原亮大聲下令。
略一遲疑，轟轟的腳步聲響起，整支定南軍快速退到百米之外。
白眉毛笑問“想好了？”
原亮伸出右手“劍。”
定南軍退後，但是劍侍、山枝這些人沒走。聞言遞過去兩把短劍。
原亮接過看看，隨手丟過去“還不錯。”
白眉毛接過短劍，都不用看，一入手就知道是對的。
將短劍放到地上“我空手，就打你一下，能活下來算你運氣。”
卓一走上前一步“大師是修島劍修？”
白眉毛有點意外“你知道修島？”
“我師兄知道。”
“你師兄？”
“我師兄是金獨一。”
白眉毛愣住“你是金獨一的師弟？”
卓一看向地上兩柄短劍“我師兄說，修島劍修有獨到之處，但是不要學，也不要去。”
“金師兄跟你說過修島？”
“我也是劍修。”卓一揚下手中長劍“不太合手，想向大師請教。”
白眉毛呆站了好一會兒，他身邊光頭嘆氣道“既然……金師兄的師弟在……算了。”抬手抓起兩柄短劍，又抱起一具屍體，轉身離開。
白眉毛猶豫猶豫，抱起另一具屍體離開。
這就沒事了？
原亮有些不解“劍修為什麼空着手？”
“他們是被我師兄騙了。”看着離去的兩個身影，卓一毫不顧忌的說道。
倆修島光頭聽的很清楚，卻是不沒有回頭，腳步不停的大步離開。
“論劍，我師兄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卓一仰天嘆氣“什麼時候我也能那麼牛皮啊！”
“快了，我好看你。”原亮朝兩個背影拱手說話“多謝兩位大師！”
聲音傳開很遠，沒有任何回應。可是星南軍大營卻是混亂一片。
他們寧肯放火焚燒大營，等的就是這兩位大師啊！
哪裡能想到人家只站出來個小傢伙隨口胡說幾句，兩位修島大師就走了？
現在怎麼辦？還打不打？看着對面的整齊軍容，一場大戰下來，人家幾乎沒有損傷，反觀己方，兩個最厲害的光頭死了，八金剛也死了，糧草武器損失過半，戰兵……
算了，算了，我來做罪人吧。
“傳將令，降。”一個蒼老聲音在星南軍大營中響起“願降者隨我出營。”
這句話之後，星南軍大營立時安靜下來，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不斷。
從大營另一方開出條道路，走出來一隊將令，慢慢走來原亮面前，丟下武器、帽盔，垂手而立“敗軍之將余不平前來歸降，是殺是剮任憑將軍，只求善待軍士兵。”
在這些將令的身後是陸續走出來的星南士兵，丟掉武器，還有很多人受傷，慢慢走出來。
忽然之間，天地間沒有了肅殺，只有一片蒼涼。
悲意涌在心間，原亮嘆口氣“蹲下吧。”
余不平慢慢蹲下，一眾將領慢慢蹲下，更多星南士兵慢慢蹲下，而在不遠處，是那一片依舊在燃燒中的大營。
“滅火吧。”
對上這等大火，只能是高手出面，那一千多出塵高手衝進星南大營……
半個小時後大火熄滅，星南大營一片殘敗景象，剛剛投降的星南降軍穿梭其中，收找各種可用之物。
木阿帶着一眾將領來見原亮，齊齊拱手“見過大人。”
這是來要軍功了。
木阿率領的軍隊一出來就使用各種武器，就是為了這一刻。
原亮看着遠處的眾多俘虜“俘虜是我的，各種物資我先挑，奏摺隨便你寫。”
這些話不是應該私下裡說么？一群將領不敢相信的看着原亮。
木阿再次拱手“多謝大人。”
“不用謝。”原亮指向南面“魔陽關……我就不去了。”
“是。”
“我要去天王城，在我回來之前，只要魔陽關不出兵，就都算是你的功勞。”
“是。”木阿猶豫一下問話“大人，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戰俘？是想問這個么？”
“是。”
“我都要了。”
“要如何處置？”
“處置？”原亮嘆口氣“我累了。”
木阿心下暗嘆，這就是一朝權在手啊。回想原亮初來令州府的時候，再看看現在……木阿拱手道“大人請安歇。”帶人離開。
原亮走去一旁“元風。”
“在。”
“你們帶着糧食、各種物資先行，這裡的車馬隨便用。”
“是。”元風帶人去做出征準備。
好一番忙碌，所有軍兵都變成螞蟻一樣跑來跑去，再站成隊伍出發……
原亮坐在一塊石頭上面發獃，當知道的事情越多，當修行越高，當殺的人更多更多……腦子裡想的事情也開始變多，那一種莫名的落寞情緒縈繞不散。
山枝走到身後，輕輕按壓雙肩“公子，等去了天王城咱就回山。”
“嗯。”
“外面的世界其實一點都不好，只有殺戮。”
“不是的。”原亮笑着解釋一句“四羊山不就很好？”
“四羊山好是因為有盧宗在。”
“有道理。”原亮笑了一下。
盧生傳授刀譜，賜他黑刀，有師徒之情。盧生宗師的大院子也很是特別……到處都是青菜。
一位刀法宗師家中竟然到處都是菜地，多有意思啊。
“公子若是喜歡，咱們也搬去四羊山。”
“算了，就我這個運氣，我是災星轉世，去到哪裡，哪裡就禍事不斷。”
“公子是心善，是解決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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