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滄很洒脫，笑着看看原亮：“也好。”
原亮趕忙拿出個盒子：“兩顆。”
沅滄接過塞進袖子里，看都沒看：“看樣子，你還是要去。”
原亮應是。
沅滄笑了下：“留十天？先把教子的位置佔了。”
“十天夠么？”
沅滄又笑：“你也知道啊……”
蓬萊教選教子比山神殿麻煩多了，在山神殿混，被老山主選中、神樹喜歡你，有這兩點足以。
蓬萊教要背教義、背經文、最可怕的是要能夠理解教義，能夠給教民釋疑。
所以原亮會問十天夠么？
沅滄轉頭面向門口：“請教師。”
有弟子跑進大殿，從右邊一條走廊往後跑。
“什麼教師？”
“教宗內負責解釋教義的大師，認真一點、禮貌一些，讓他們幫你。”
“他們？”
沅滄沉默片刻：“我手下有六十多個人，等你成為教子之後，他們就是你的人了。”
當初梓檽離世，也是喊來很多嫡系，全部交到原亮手中。
有宗教做幌子，大部分嫡系其實是山主的僕人，只要山主誠心待他們，他們就會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基本不會鬧出反叛那一種破爛事情。
聽到沅滄這樣說話，原亮覺得自己有點過分，梓檽留給他三十多個高手，每一個都算得上大權在握，擁有一定實力……竟然再沒見過！
心底一聲嘆息：“每人一顆朱果能收買么？”
沅滄又笑了：“每人一顆？你有那麼多，就給我倆？好意思啊？”
原亮笑着回話：“確實只有兩顆，是家裡有棵朱果樹。”
沅滄擺手：“應該可以。”
原亮點點頭，打算回去折騰朱果樹，不過……山神殿許多人，蓬萊教許多人，林一家人，還有原子巨那個笨蛋，又有梁家小姨，師叔方青……呀，我竟然有這麼多親戚？
不多時，走廊里響起輕微腳步聲，方才那名弟子快步出來，躬首道：“教主，上師就到。”
沅滄點下頭，弟子趕緊出門。
又一會兒，從走廊里走出來三個白衣白鬍子老頭，比較意外的是竟然都是光頭。
三個老頭快步走來這邊，沅滄起身：“見過三位上師。”
原亮以教中禮節見禮：“三位上師好。”
三位上師先跟沅滄見禮，再看向原亮，似乎是很滿意這傢伙也是個光頭，當中一人笑着問話：“你就是原亮？”
原亮應是。
沅滄做介紹：“這位是上元上師，這位是尚德上師，這位是一智上師。”
最前說話的上元上師笑着接話：“不過是多讀了一些年教義、經文而已，教主還是叫我教師比較好。”說著看向原亮：“因教主過於繁忙，分身無瑕，由我等一些人在教中暫替教主教諭教眾，不過是些許功勞、應為之事，卻被讚頌稱師，實有些惶恐。”
原亮愣了好一會兒：“你們的漢話……這麼好？”
三位上師看了沅滄一眼，沅滄笑着解釋一句：“其實……”
只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說，原亮等了一會兒：“其實什麼？”
“不重要。”沅滄跟三位上師說話：“我遇到過很有天賦極佳的少年，但是……唯一一個最好最合適的，只有原亮。”
“你說過的。”一智上師微笑看着原亮：“我們知道你很忙，那麼……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原亮恭敬回話：“我要回去一趟，沒有意外的話，明後天能夠回來。”
“那就後天，後天在這裡，我們等你。”三位上師又看看原亮，跟沅滄禮了一禮，回去走廊之中。
沅滄很高興：“三位上師會支持你。”
原亮琢磨琢磨：“在十亂之地，我一共進去過三個地方，沒看到人，有一個地方特別危險，有一個地方一般危險，還有一個地方……”停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話：“一進入那裡，我腦子裡只有四個字……先說好，只是下意識的以為，我沒有見到任何活人，也沒有任何證據。”
“嗯。”
原亮停了片刻：“一進去那裡，到處都是靈氣，腦海里只有四個字，蓬萊仙山。”
沅滄都愣了：“你什麼時候還去？”
“你進不去的，我找了兩隻小獸帶進去，活蹦亂跳的，可是一進入到十亂之地的下一層，馬上就死了，沒有傷口、也查不出來死因。”
“那你就多去找一找，找一點證據。”
原亮應聲好，接着又說：“我在裡面看到漢字，是一個門字。”
“充滿靈氣的地方？你說的那個蓬萊仙山？”
“嗯。”沅滄有點激動，想了好一會兒：“你是怎麼修鍊出來元神的。”
“血煉功法。”
“神書呢？”
“用處不是很大，主要是血煉功法，我身體里長大一個血魔之心一類的玩意，很厲害，想要吃掉我……沒吃成，後來我就有元神了。”原亮索性全部說出來：“造化之境裡面有很多血煉法術，有很多邪功，有人在裡面找到某種功法，修鍊出來血魔之心一類的東西……在我看來，反正很是麻煩，主要是運氣好，我還沒死。”
沅滄思考了好一會兒：“你先忙你的，我去告訴三位上師，你去幫他們找朱果了，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
原亮說聲好，剛想走。
沅滄讓他稍等，走去走廊裡面。過不多久拿出來一本經書：“你看一遍。”
原亮有些好奇，沅滄連神書和教主位置都會毫不在意的給了自己，還有什麼東西比這兩樣東西更重要？至於這麼慎重？
接過經書看了一眼……只一眼，原亮愣住。
蓬萊教是浮雲山內的異族教派，教內弟子基本都是山民，再有很多天拓國的逃民。
浮雲山內有很多本土種族，差不多十幾種以上。在這十幾個種族的名單里，沒有漢人，沒有天拓國人，也沒有星南國人。
有種說法是造物主是神奇的，除漢民外，星南國逃民和天拓國逃民都是十幾二十個以上的不同種族。
加上浮雲山內的許多種族，在蓬萊教的教民之中，最少有四十個不同種族。
這些種族有個共同點，黑、瘦，不論外貌有什麼樣的改變，一眼就能砍出與漢民的不同之處。
可沅滄遞過來的這本經冊封面，上面寫着三個大字，蓬萊經。
經冊封面很是古舊，原亮小心翼翼掀開第一頁……
整本經書一共沒有多少頁，每一頁字數不同，加到一起也就五百多字。
沅滄輕聲說話：“這本經文是整個蓬萊教的根本。”
原亮愣了一下，認真讀經……
過不多時抬起頭：“這個……跟您讓我看的經文不同。”
在看到這本用漢字寫成的經書之前，原亮知道蓬萊教擁有千經萬典，但是最根本的只有一本書，名字也是蓬萊經，是蓬萊教的根本教義。
那本蓬萊教使用浮雲山內部語言書寫，有六十多頁。如果拿字數比較，用異族文字寫出來的蓬萊經是手中這本經書的七倍左右。
不僅如此，內容也有增減。
漢文書寫的蓬萊經，很空空泛泛，第一遍看過和沒看過一眼，好像什麼都沒說過。
蓬萊教的蓬萊經說了很多，把很多東西都具體化。
打個比方，漢文的蓬萊經開頭是，天予蓬萊，後有萬世。
蓬萊教的經文很直白，簡單說就是神在蓬萊中出生……
兩本經文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沅滄接過經書，先去送還，才回來說話：“知道我為什麼懂漢話了吧？知道三位上師為什麼漢話說的那麼好了吧？”
原亮點頭。
“我是一個很不合適的教主。”沅滄笑了笑：“按照我的理解，世上本來沒有蓬萊教，是我們這些異族人因為某個原因，要讓百姓團結，然後才有了蓬萊教；我去過南朝，也去過北朝，還有星南國，所有國家都沒有蓬萊教，只在南朝境內某處地方有一座所謂的仙山叫蓬萊山，我在那座山中住了七年，幾乎是走遍山中的每一個地方……一無發現。”
原亮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有蓬萊山這個地方。”
“現在知道了。”沅滄沉默好一會兒，臉上表情不斷變換，先是平靜，再是苦笑，接着是無奈，忽然又平靜，再是露出微笑：“不管是不是錯誤，不管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我要死了，接下來……所有的問題都是你來尋求答案，所有的麻煩都是你來解決。”
原亮沉默片刻：“我覺得老師還能活兩年。”
沅滄瞪眼：“我以為我還能活六年，你居然盼着我早死？”
原亮哈哈大笑：“保持這種狀態，我死了，您都還活着。”
沅滄搖搖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教內的各種祭拜，不過多少背一些，總有各種禮拜仙神的活動，你不能讓教民失望。”
“我讓他們好好活，比現在過的好過的幸福，比教義重要多了。”
“你這是掘教人啊。”沅滄活動活動胳膊：“走吧，爭取一個月內回來一趟，先把教子的事情定下來。”
“是。”原亮大禮拜別，離開蓬萊大殿。
巨鷹飛向高空，原亮快速回去道台府。
蓬萊大殿前面站着沅滄，看着原亮消失不見，才拿出朱果，打開後看了又看，重新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