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宗師大宴，原亮是給李持撐場子，也確實撐住了。

論修為，原亮最強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分酒，控制的無比精準。如雨神布雨一般分撒山酒，準確落入每一個酒杯之中，數千滴山酒竟然無一失誤。

山酒也很強悍，僅僅一滴就讓許多人盤膝打坐，不多時就增長了修為。

天知道在那一個時候，有多少人想再有一點酒水喝。

原亮太大方，那麼好的寶貝不送給至親的人，竟然玩雨露均沾？

好吧，他是在表明自己不但拳頭硬，還有的是寶貝。

原亮的拳頭真的很硬，不光是他自己，還有龍甲軍和罪囚營，更有許多山兵和星南降將，加上強大的原家，湊出一支無比強大的力量。

李持被這樣一支強大力量保護，誰還敢有異動？

宗師大宴之後，各方勢力、眾多賓客陸續散去，劉山跟原亮回了道台府。

單獨安排個院子，劉山有很多疑問想要弄個明白。

金獨一、盧生、艾言也來了。

倒是劍痴大人帶卓一回了宗門，看劍痴大人的意思，打算再弄個金獨一出來。

這天夜裡，在道台府的小院中，原亮和幾位宗師對面而坐。

劉山詢問原亮什麼時候去十亂之地。

大家都想去，修行到了宗師境界之後，唯一的目標就是造化境。

跟神界修行者不同，不論劉山還是金獨一這些人，哪怕再是天才、聰明的不像話，也想不到在這個世界外面還有另一個世界。也就更加想不到在另一個世界的外面還有更大的世界。

好像道台府廚房的碗架一樣，小碗放在大碗之中，大碗放在更大的大碗之中，更大的大碗外面是個瓷盆，一層套一層，或者是一層裝着一層。

但是這些事情沒有辦法跟幾位宗師細說。

他們不可能去上界的，去了之後的唯一結局就是死，好像被抓走的段道一樣。

原亮想了一會兒，認為幾位宗師很難接受他們是被創造出來的說法，連生活的世界也是被創造出來的，而且只是一千零八十個小世界中的一個……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

劉山知道的能多一些，見原亮沒有馬上回話，小聲說道：“我可以把功法給你。”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把修鍊元神的功法教給林一修鍊；可林一修為太低，距離若一都差着大老遠，沒有個十幾二十年很難修出元神。

艾言問話：“什麼功法？”

劉山沒回答，原亮又沉默一會兒：“以前有很多時候會想，如果我修行到造化境會怎樣，造化境之上還有什麼境界……就現在來說，我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清；或者是根本看不見。”

停了一下，看向劉山：“劉山先生來自通天塔，你們不知道吧？”

金獨一幾個人只是見過劉山，別的都不知道，三個人對視一下：“通天塔在哪？”

“通天塔是最接近十亂之地秘密、最接近造化境的地方。”

艾言來興趣了，何況都是女人，問劉山：“我可以去么？”

不等劉山回話，原亮搶先說道：“通天塔厲害的是功法，不是那個塔，去不去用處不大，不過是個秘密的修行之地而已。”

金獨一想了想：“我也算遊歷天下，卻是第一次聽到通天塔的名字。”

“因為宗師們更在意造化之境和十亂之地。”原亮又是搶着說話：“單說十亂之地，有一千多個樊籠，說白了就是一千多個法陣形成的空間，有適合修鍊的，有適合拚命的。”

“這麼好的地方？”

“不好。”原亮繼續說話：“十亂之地中心是一片濃霧，同樣是一座法陣，法陣裡面沒有光明，沒有方向，走幾步就會失去方向，一定會迷路。”

“做記號也不行？”艾言問話。

“不行，怎麼做都不行，甚至是擁有元神都不行。”原亮自己坦白：“我有元神，劉山先生也有元神，在濃霧法陣內，劉山先生根本無法行動。”

劉山輕輕點頭說是。

金獨一沉默一會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原亮琢磨琢磨：“我有些迷茫。”

“誰不迷茫？在修行的道路上，不迷茫就不會思考，不思考就不會提升修為。”盧生接話：“普通人一樣會迷茫，只要活的足夠長，一定會迷茫一次。”

“我不想迷茫。”

“對啊，修行的目的就是不再迷茫。”

“好難啊……修行越久，迷茫的時候越多，會多到不可想象。”原亮苦笑一下：“在武院時，我是修為最低的那一個，整個武院只有我自己是鍛體，別人都是入境，混的不好的才是靈運；可我那個時候不迷茫，一點都不迷茫。”

金獨一正色道：“這個想法不對，不要再想了，容易走火入魔。”

原亮嗯了一聲：“我現在……修為……比你們高。”這句話說的很猶豫，說的很慢，還斷了兩次。

幾名宗師都是沉默看他。

原亮緩了一會兒又說：“我看到很多你們看不到的東西，可我並沒有多開心。”

話說到這，原亮猛地起身北望。

幾名宗師跟着看向北面。

上界來人了，眨眼間，一個穿白紗的女人出現在小院之中，掃了一眼幾位宗師，沖原亮說話：“找你有事。”

原亮苦笑一下：“等我一會兒。”跟幾位宗師說話：“下次有機會去十亂之地，我會帶幾位先生一起，今天有事情。”

幾名宗師打量那女子，看不出修為，但一定是高手。

那女子不願意待在這裡：“我去十亂之地等你。”話音未落，人已經沒了。

原亮又跟幾位宗師多說幾句話，再去見林一，說要離開一段時間。

林一也習慣了，囑咐兩句。

原亮很有些無奈的往外走，跟着衝天而起，飛向十亂之地。

在中與的帳篷外面，中與安靜站立，白紗女子身邊圍着幾頭羊。

原亮落在女子身前，幾頭笨羊被嚇得跑開一些距離。

原亮先跟中與打聲招呼，再問女子：“什麼事？”

“無讓師兄說你修鍊魔功。”

原亮說是。

下一刻，白紗女子的兩手就按在原亮腦袋上，緊接着就是刮骨一般的疼痛，原亮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神界這幫傢伙都是這麼折騰人么？

女子檢查的時間比無讓還要久，折騰好半天才收手退開：“奇怪……”

原亮不知道她奇怪什麼，也不會問，劇痛之下的他蹲下來好半天動都不能動一下。

等稍稍緩過來一些，女子問話：“你是怎麼修鍊魔功的？”

原亮又緩了一會兒，把如何進入造化之境、如何找到血兵……所有過程詳細說一遍。

女子邊聽邊琢磨：“命中注定。”

不僅是命中注定，還是機緣巧合，原亮經歷的這些事情再不能重複一遍。

女子思考好一會兒：“還去煉魔戰場么？”

“不想去。”

“假如說，咱們有機會破開桎梏，進入星空呢？”

原亮豎起食指往上指指：“上面有星空。”

女子仰頭看了一眼：“帶你去看。”

抓住原亮胳膊，嗖的飛到無盡高空。

原亮一直想飛上去看看，因為種種原因拖了下來，想不到到底還是去了世界邊緣。

不知道飛出多遠多高，高空中沒有風、只有冷，女子繼續上飛，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