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想的遠啊。”楚院長笑眯眯地，一張精於世故的臉上每條皺紋都帶着恰如其分的笑意，顯得那樣真誠得體。

“我們學院的班子一直都是很團結的。”楚院長。

葛崇明的演技也不遑多讓，他繼續對楚院長：“校長也很贊同我們學院的思路，我們學院在歷任院長的帶領下，絕對是我們大學的王牌專業，還特別提到您。”

“哦？校長提到我什麼？”事關自己，楚院長不動聲色地問道。

葛崇明自然是沒有在校長面前主動提起楚院長的，土生土長成長的幹部提到前院長會給領導留下不忘本的映象，但是他一個外來的，頻繁提起和自己無甚交集的前院長，難免給校長留下擅於鑽營勾結的映象。

反正楚院長也不可能向校長去求證。

葛崇明故意給楚院長添了一些茶，就這片刻功夫，他已經想好了辭：“校長在您的帶領下，學院可是更上一層樓，尤其是基建，我們學院現在嶄新的校舍都是楚院長您的功勞啊，我們院的師生都感謝您。”

楚院長臉上帶着笑，在他的任上，學院里原先的老教舍都舊貌換新顏，又拔地而起不少新教舍。

葛崇明的話倒是可信，楚院長心裡想。

葛崇明可不想管楚院長心中的計較，他接着：“校長反覆強調，現在法學院遍地開花，也有不少後起之秀，要我一定要物色真正有學術水平和科研能力的年輕人充實教工力量，保證我們學校法學院一直處於全國領先領頭羊地位。我這人是急性子，一心想着打鐵趁熱，所以一向校長彙報完，就讓院長辦擬了方案，呈給校長了。”葛崇明道。

院長辦里已皆是葛崇明的心腹，楚院長在任時的院長辦同志，葛崇明已經或軟或硬地將他們調離或邊緣化。

這樣大的事情楚院長居然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楚院長知道自己在院里的眼睛半瞎了、耳朵半聾了，平時只能打探到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像今葛崇明所的大事，可是一點都沒有打聽到，楚院長心裡很不是滋味，這離他退休還不到一年的功夫啊，沒想到葛崇明的動作這麼快。

“哎”，葛崇明輕嘆一口氣，略帶歉意的：“楚院長，向您道個歉，也給老元道個歉，呈給校長的方案里，招聘為教師的人員學歷設定為博士，哎，真是陰差陽錯，就差了這麼幾。”

前面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為了冠冕堂皇地出這句話。

葛崇明接着：“楚院長，現在也不好再為夏同學破例，這樣的話不就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對年輕人今後發展也不好；還有，大家都知道夏是元副院長的學生，如果我為他破例，那豈不是大家都覺得是元副院長來項，您剛才也了，元副院長是最舉賢避親的，我這樣破例，不是和元副院長的意願背道而馳。”

楚院長面色一僵，沒有話，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輕輕吹着，沒有話。

“不如這樣吧，如果夏同學現在發展確實不好，不如先讓她到院里來做輔導員，秋季的時候我安排一次考錄，讓一批輔導員都轉了正，入了編，您看如何？”葛崇明問道。

拋出一個輔導員的位置，也算是給楚院長面子了。

楚院長心中冷然，暗罵葛崇明居然敢給他下個軟釘子，但葛崇明已經搬出了校長，看來這件事想讓葛崇明點頭頗得費一番周折了。

“哎，看來這個夏求職之路真是一波三折啊。”楚院長笑着，“這樣吧，我去問問夏的意思，再答覆你。”

葛崇明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道：“那是，那是，還是要尊重夏同學的意志嘛，也請楚院長向夏同學道個歉，真是陰差陽錯。”

楚葛二人又閑聊一會，楚院長就起身告辭了。

葛崇明親自將楚院長送出院辦辦公樓，兩人四手緊緊握在一起，楚院長似乎滿懷安慰的道：“現在是你們年輕饒下了，葛，以後院里的發展就靠你了！”

“楚院長，還請您多多指點。”葛崇明道。

楚院長上了車，透過後車窗，但見葛崇明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楚院長心裡有種不出的複雜情緒，他退休後第一次開口找葛崇明辦事，就被擋了回來，更不要葛崇明一來就釜底抽薪，將他留在院辦里的眼睛耳朵統統拔除了。逐漸遠去的辦公樓，似乎象徵著自己逐漸遠去的核心，讓楚院長心煩意亂。

楚院長不再看葛崇明，閉眼假寐。

葛崇明見楚院長的車漸漸遠去，才轉身離開，他吩咐秘書宋揚：“去打聽一下，方案校長看了嗎？”

宋揚輕輕點零頭。

楚院長鎩羽而歸，在家順了半氣，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元副院長。

元副院長強壓着罵饒衝動，對電話那頭的楚院長道：“好個葛崇明，居然敢搞一言堂，院里公開招聘教師，他居然不上院務會議研究。”

“老元啊，你還看不明白嗎，他不知是借了誰的勢，直接和校長搭上線了，恐怕連分管的副院長，他都未必放在眼裡了，更不要你我了。”楚院長冷冷地。

“他就不怕有人去告他。”元副院長咬牙切齒地道。

“告什麼，呵，這種可是尚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楚院長告誡道。

元副院長冷靜了一下，長長了嘆了一口氣。

放下電話他就狠狠砸了一個杯子，對葛崇明的怒氣尚未平息，不知如何向夏朝芸交待的煩躁感又籠罩着他。

夏朝芸自然不是他的什麼遠房侄女，而是與他有着不能對外人的關係，當初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暫時安撫下夏朝芸，並承諾半年內為她解決編製，半年之期已經到了，事情卻一點眉目也沒櫻

到時候夏朝芸要是再鬧起來，他可沒什麼辦法遏制住，夏朝芸一個光腳的可不怕他這個穿鞋的。

元副院長抽了半包煙都沒有平復下焦躁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