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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問題。”吳道頓了頓,“周紅霞的死,你到底知不知情?”

李向偉搖搖頭,“她的死,我不認,不是說我殺了那麼多人,多一條人命少一條人命無所謂,她畢竟跟過我,露水姻緣也是姻緣,我如果殺了她,我就不是個男人!”

吳道冷笑了下,“你對一個第三者都能這麼有情有義,為什麼對自己的老婆痛下殺手呢?”

一聽是關於徐悅的事兒,李向偉的眼白乍現了幾道紅血絲,“你怎麼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秘密可以永遠是秘密。”吳道緩緩的說道。

李向偉沒了剛才夸夸其談的男子氣概,長嘆了口氣,“其實徐悅是個好女人,咱們倆一起白手起家,但賺錢容易,守財難啊,她知道我不行了,總是給我擺臉色,還想離婚,和她離婚要分走我一半的錢,她想動我的錢,我不能留她……但我也一直很後悔,我是真挺喜歡她的。”

“你還是別玷污喜歡這兩個字了,你的世界裡,只有你自己。”吳道起身,走到門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一起從頭來過,你後悔所做的一切嗎?”

李向偉愣住了,直到吳道離開了,也無法說出答案。

這個問題會困擾他很久,對於困在金錢里的人來說,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只是累積數字而已,他已經變成了貪慾的奴隸,失去了對一切的感知。

吳道回到了第五科的辦公室,和大家轉述了跟李向偉的談話過程。

郭叛堅持認為李向偉是在抵賴,“要我說,他這種連自己老婆都想殺的人,對一個第三者會手下留情?他不過就是想落個好名聲而已吧。”

根號提出了問題,“對於一個聲名狼藉的人來說,好名聲有什麼用?”

郭叛朝着他使眼色,“你站在哪邊兒的!李向偉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他八成是心裡不服氣,和我們故弄玄虛,想把我們折騰的團團轉!”

“老江,我明天想休假,不來了。”吳道拿起書包準備離開。

“你可真是軸啊!”郭叛看不過眼,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吳道沒站穩,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白色的帆布鞋蹭出了一條難看的黑印。

“郭叛!你下手沒個輕重!”江流呵斥了一聲,扶起了吳道,“你沒事兒吧?”

吳道拍了身上的揮,盯着自己的球鞋的時候,瞪大了眼,一語不發的跑了出去。

“你不至於吧,這麼脆弱,鞋子哪有不髒的。”郭叛覺得他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此時此刻,吳道的心裡疑竇叢生,案件看似已經有了非常圓滿的結局了,可似乎有些疑點並沒能因為謎底的揭曉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早,吳道再次來到了張家。

在路上,他還特意撥通了李向偉妻子徐悅的電話。

電話里,吳道提起了張建斌,徐悅很肯定的說,他和李向偉的關係一度很熟,兩人都已經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了,並不想張建斌表現得那麼疏遠,幾乎無話不談。

“建國!建國啊!我的兒子啊!”

吳道剛來到門口,就聽見院內張萬志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他趕忙跑了進去。

張家房子的右首是客廳,再向右就是張建國的房間了。

張建國仰着頭躺在水泥地上,兩腳不停的蹬踹,雙手握拳扭曲的猶如雞爪一樣。

“建國,你咬着這個,咬住了!”張萬志抱住張建國的頭,硬是將一根筷子塞在了他的口中。

“先穩住他,我馬上叫救護車。”吳道單膝跪地,一起幫忙托住張建國。

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了現場,將已經昏迷的張建國緊急送往的縣醫院,陪同一起去的還有張萬志。

吳道看着手上的一縷頭髮發獃,這是張建國的頭髮,居然這麼脆弱他只是幫忙托住他的腦袋,就掉落了這麼多頭髮。

帶着懷疑,他撥通了根號的電話,希望他儘快敢來一趟。

良久之後,根號趕到了張家,吳道將一包東西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根號拆開了紙包,裡面是一縷頭髮。

吳道解釋了一下,“張建國的頭髮,你做下毒物檢測,可以重點看下是不是鉛汞鑷鉻*之類的元素。”

“你懷疑有人投毒?”根號收好了頭髮,“我先聯繫先公安廳提供支持,如果設備條件可以的話,儘快給你結果。”

“等你消息了。”吳道沒有過多解釋,急匆匆的趕回了張家。

張建斌不在家,剛剛急救張建國的時候,他就不在,一個雙腿不能動的人,離家能去做什麼呢?

吳道推開了張建斌卧室的門,即使房屋的通風不好,他那樣行動不便,卻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味道,而張家院子里的旱廁距離他的卧室,至少有個一兩百米的距離,對於一個癱瘓的人來說,未免有些不夠便利。

在許多地方,有的人起夜不方便是會在屋子裡放置一個尿桶什麼之類的,可張家並沒有這樣東西。

而鞋櫃里,張建斌的鞋子看上去還很新,但鞋底後跟和前腳掌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有的防滑紋路都已經磨平了。

吳道在垃圾桶邊收住了腳,一張卡片讓他眼前一亮。

然而,他才想轉身出門,就看見張建斌正撐着輪椅趕了回來。

張建斌看見吳道先是一愣,“吳警官,你怎麼來了?”

“剛好有個案子需要來這邊取證,順道來看看你們。”

吳道盯着他的雙腳,他的鞋面很乾凈,可是在鞋邊卻有一些幹掉的泥,很顯然,他曾經站起來或者行走過。

張建斌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子,淡淡的笑了,“剛剛出去,被一輛車濺到了,我這種人,行動不便,每次來車都躲不開。”

撒謊。

儘管他說出了自以為可信的原因,但踩踏和飛濺上去的痕迹根本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痕迹。

吳道沒有急於拆穿他,“你弟弟剛剛癲癇發作了,你爸爸和他一起去了醫院。”

聽到這裡,張建斌怔了下,神情變得難以捉摸,一瞬間掠過了驚慌、錯愕、恐懼,唯獨不見悲傷。

緩了一會兒,他才想起調頭,嘴裡念叨着,“我要去看我弟弟!他在哪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