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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你們相信了吧?我可憐的孩子真的死了,他就躺在這地下呢!”陳學理一個糙漢子,幾度哽咽,看得讓人心酸不已。

陳陽的家是農村的,父母這一輩才到城裡來,所以在葬俗方面還保留了一定的陋習,家人為他選擇了土葬。

用陳學理的話來說,這孩子命苦,和火有仇,本來就是被火燒死的,他們不想讓他再遭一次罪了。

“當初沒有人提取過DNA樣本,所以其實死的人也可能不是陳陽。”吳道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郭叛嘆了口氣,“那就說明,又多了一個無辜的枉死者。”

“其實想要證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陳家人未必可以接受。”吳道看向郭叛,郭叛秒懂了他的意思。

“有點兒缺德,這事兒我幹不了。”

開棺驗屍,自證清白。

一般都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會採取的措施,家屬可以拒絕配合,畢竟這在情感上非常的難以接受。

可事到如今,地下埋的是誰,對案件推進來說,有着一定的幫助作用。

如果不是陳陽,那麼基本可以鎖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如果是他,那麼目前掌握的線索需要被推翻,重新梳理調查。

因為事關重大,郭叛和吳道打算先向江流彙報再做出決定。

接下來的三天里,他們接着拜訪了遇害的卡車司機家屬,以及小提琴演奏家。

這兩起案件並不複雜。

卡車司機喬雨被執行刑罰的時候只有三十歲。

他的家裡人覺得這是天災人禍,但吳道卻懷疑這與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有關。

喬雨在交警大隊是有案底的。

他曾經因為疲勞駕駛,出過車禍。

據當時的筆錄得知,他在極度瞌睡的情況下趕夜路,車子裝上了隔離帶,後來打滑又裝上了路燈。

家裡人說,他自從出了車禍之後就整個人都不太正常了,他總覺得有人跟着自己,而且在他上網搜索的網頁歷史中,都是在詢問人死之後是否有靈魂存在的問題。

再後來,他就出事兒。

原本跑長途的他,本來應該當天晚上九點到家的,可他沒回來。

因為開車需要集中精力的緣故,家裡人不敢打電話給他,怕他再出意外,但沒想到一連三天都不見他回家,到單位一打聽才知道他請假了,家人這才慌了神,打電話報警。

警察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像一棵植物一樣埋在土裡,死相古怪,像是某種行為藝術。

至於那個小提琴演奏家的死,算是意料之中的。

魏威被執行刑罰的時候四十歲。

之所以說他的死是意料之中,就是因為他時常會把為藝術獻祭生命的事情掛在嘴邊,時間久了,沒人把這句口頭語當回事兒。

直到他真的死了。

他從小喜歡小提琴,有收集名琴的愛好。

他是被自己珍藏的小提琴琴弦勒死的。

雖然這是殘忍的兇殺,但許多他身邊的朋友卻認為他死得其所,至少兇器不是骯髒醜陋的東西,是他追逐的琴弦。

魏威死於自己的工作室。

原本當天他要給一些準備藝考的學生補課的,可上課時間到了,他的工作室卻大門緊鎖。

學生們找來了師娘,師娘拿了鑰匙推開門,魏威的屍體就坐在椅子上,當時是午後,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一場的詭異,陽光與罪惡交織,極具衝擊力。

走訪完了這些受害者的家屬,吳道和郭叛得出了一些結論。

那就是,被害者在死前一個星期都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威脅,情緒極度不穩定,時常覺得有人跟蹤自己,裴月其實也被跟蹤過,只不過她狂妄自大不屑一顧。

“會不會是和曾凱一樣,那些人也遭遇了短信恐嚇,兇手強迫他們去做一些事情,所以他們才變得反常的?”郭叛拍了下吳道的肩膀。

吳道放下案卷,“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犯罪嫌疑人很懂得利用人的心理,並且喜歡操控別人。”

他說完,眼睛忽然掃到了一個名字,整個人都定住了。

薛燕妮。一個樂譜上寫着她的名字。

這名字有些眼熟。

郭叛看着石化的吳道,把臉湊近他,“你想到什麼了?”

“一個名字重疊了。”吳道幽幽的說道。

他的記憶力超群,過目不忘。

在查閱刑警隊的案卷的時候,他見過同樣的名字。

女學生,薛燕妮。

起初家人是按照失蹤人口報的警,可最終在市郊的樹林里發現了她的屍體,死因是窒息。

這個薛燕妮曾經在魏威那裡學習小提琴,這也太巧了。

魏威死了,她也死了,如果說都是偶然事件的話,只能說倒霉的人全都扎堆兒了。

“你是覺得薛燕妮也是被執行刑罰的?”郭叛發問。

吳道緩緩的搖了搖頭,“從案卷的內容看上去,應該不是,薛燕妮的死法不複雜,也沒有被留下紙條,應該沒有什麼關聯,其他的我目前還想不到,但總之我總覺得事情有點兒蹊蹺。”

案件討論會上,吳道和郭叛提出了開棺驗屍的想法,這讓江流有點兒為難。

一旦草率的下了決定,警民關係萬一受到了影響,輿論可能會失控。

凌海倒是同意了吳道的想法,他說有些事情需要刨根問底的精神,如果不去驗證一直兜圈子,勢必可能會犧牲更多無辜的生命,他們現在面臨的是一個崩潰、絕望的亡命徒,他隨時可能再殺人。

大家最後投票決定,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吳道。

可派誰去和陳學理做思想工作,這個事情有點兒犯難了。

吳道想自告奮勇,但凌海覺得女人更適合做思想工作,所以把事情交給了鄒戀雅。

第一次上門,陳學理摔了杯子,捂着自己的胸口犯了心臟病,第二次,他的妻子坐在地上撒潑哭嚎,第三次,他們的態度有所轉變,欣然同意了。

他們並不是被鄒戀雅的執着打動了,原因是因為二兒子在學校被人打了,不知道誰傳的,說他們家出了個變態殺人犯,大家都嘲笑他,他哭着跑回了家。

陳學理一拍大腿,咬着牙,“開吧!還我們一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