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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很緊張:“路遠,你瘋了?這裡不是清州。那個陳炳坤身邊一群小混混,你見他幹什麼?逞英雄也不是這麼逞法吧。”

“別擔心,我有分寸。”

他希望陳炳坤只是色厲內荏,只是欺軟怕硬。

這是為陳炳坤好。

路遠很輕鬆,開玩笑道:“我可能沒法一直在上京待,我不希望你們兩顆水靈的小白菜整天被一幫豬惦記着。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一勞永逸比較合適點。”

辰溪和唐詩憂心忡忡。

路遠為了讓兩人放心,表現得真的很輕鬆。

約了侯佩佩,第二天下午八點,兩人一起去見她弟弟。

香山別墅,十七號。

獨棟大別墅,上下兩層,四百多平。

有自己的車庫,有自家的小院魚池。

裝修格調沒那種金碧輝煌。

很簡約。

高檔的同時,透着一股子乾淨利落清爽味。

路遠四下打量着別墅,又看看穿着普通,貌不驚人的侯佩佩,道:“你真低調。”

保姆吳媽端來一些水果。

侯佩佩給他倒了杯水,笑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其實我不是低調,我只是懶得炫耀。不有一句話嗎?一個人,越缺少什麼,就越愛炫耀什麼。另外,這不是我家,是唐姨家。”

路遠:“唐姨?”

侯佩佩點頭:“我爸的朋友……”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準確點說,應該是我爸朋友的朋友。我和我弟也來這邊才一年。我倆差不多算是來避難的。”

這姑娘很率真,跟路遠也很聊得來。

不過說到這裡,還是覺得似乎有些過了。

尷尬的笑了笑,轉移話題:“我弟頑劣不化,如果不聽你的,揍他,不用給我面子。”

話音未落,有車開進院子。

悍馬。

很硬氣很霸道很男人的車。

駕駛室里下來的卻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三十歲左右,墨鏡鴨舌帽,皮膚很白。牛仔褲,長靴,馬尾,乾淨利落,英姿颯爽。

後排下來一個小男孩。

倒戴的棒球帽,紋身,寬鬆的衣服,耳釘,嚼着口香糖,弔兒郎當。

侯佩佩明顯很緊張,那是一種對長輩的畢恭畢敬,生疏敬畏那種。

她起身,乖巧道:“唐姨,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昨天給你提的路遠。畫《鷹擊長空》的那個畫家。路遠,這是我唐姨。”

路遠起身伸手:“唐總好。”

沒把鄙夷輕視掛在臉上,沒言辭之間顯示輕蔑。

她同樣客氣的跟路遠握了握手。

甚至還禮貌的跟路遠招呼了一聲:“你們先聊,我上去換身衣服。別客氣,當自己家。”

閑庭自若,氣質超然,唐姨緩緩上了樓,從頭到尾,卻連正眼看路遠一下都沒有。

她聽過侯佩佩對路遠的崇拜。她看到過那副《鷹擊長空》。她甚至也看了網上那段路遠秀翻全場的視頻。

然而呢?

你辛辛苦苦拼來的成就,以為終於跳了龍門,以為終於戴上了皇冠,以為終於可以揚眉吐氣,有光環加持,到處裝逼了。

可在某些人眼裡,什麼都算不上。

唐姨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後,那個紋身棒球熊孩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如臨大赦,一邊還壓着聲音道:“老姐,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好想回去啊。被人綁了就綁了,大不了一死。跟唐姨身邊,哎呀我去……簡直生不如死。”

侯佩佩瞪了他一眼:“閉嘴!胡說什麼呢?信不信我告訴唐姨。”

侯明昊當場作揖:“姐……您是我親姐……不會這麼坑我的。我知錯了,絕對不會再亂說話。”

侯佩佩哼了一聲:“今天開始,跟路遠好好練字好好學畫畫。再跟我像以前那樣……我可跟路遠說了,揍死你我擔著。”

侯明昊瞥了眼路遠,一臉不爽,嘁了聲,桌子下,他老姐看不到的地方,衝著路遠豎起一根中指。

侯佩佩:“路遠,我弟就拜託給你了。我晚上有個約會,先出去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保姆吳媽也上了樓。

客廳里只剩下侯明昊和路遠。

這個才只有十三歲的熊孩子,稚氣未脫,卻弔兒郎當,渾身上下一股嘻哈風,老天爺老大他老二。

候明昊往沙發上一攤,上上下下打量着路遠,很匪氣的來了句:“哥們,你還是走吧,看我老姐那麼崇拜你的份上,我就不整你了。如果不識相,你前面可有十幾個什麼畫家書法家呢,他們就是你的下場。”

路遠:“他們什麼下場?”

侯明昊學着混混說渾話,二郎腿一翹:“住院的住院,嚇哭的嚇哭。哥們,你教不了我的。別管你是真有才,還是假有才,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想睡覺的人。懂我的意思嗎?”

路遠:“多學點東西,總有好處,為什麼那麼抗拒?”

侯明昊故作成熟:“學好了又能怎樣?考京華燕大?你信不信?我就算高考零蛋,一樣有辦法進最好的學校。實話跟你說,我都看不上國內的大學。我可以去外面最好的大學留學。度一圈金,回來就是海龜,然後跟老爸幾年,什麼燕大京華的學生,見到我要諂媚喊一聲侯總。你們拼死拼活求的前途,我從出生就有了。哥們,人生苦短啊,趁着年少,哪能不輕狂幾年?捫心自問,換了你,你會每天學到半夜?什麼代數,什麼亂七八糟的幾何圖形,有毛線用啊?談生意能用到?你給人談判的僵持不下的時候,難道跟人說,咱倆比畫圓吧,誰畫的圓,就聽誰的。別鬧了,那不跟傻逼一樣嘛……”

他正夸夸其談,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霸氣的不行。

忽然他就閉嘴了。

忽然他就坐直了身子。

這還不算,趕緊起身,站的筆直,雙手併攏,貼着褲縫。

剛才的意氣風發不見了,乖巧的像只小貓咪,耷拉着腦袋:“唐姨,您這就要出去么?”

唐姨只是侯明昊和侯佩佩對她的稱呼。

她有很多稱呼。

有人喊她唐總。

有人喊她唐會長。

有人喊她“唐天狼”。

有人喊她“上京那尤物”。

有人喊她“長官”。

有人喊她“唐氏大小姐”。

卻很少有人喊她的名字。更少有人敢直呼她的名字。

她叫唐獨舞。

上京唐家大小姐。天狼是某個特殊傭兵隊部的番號。

這個去過亞馬遜叢林,去過敘利亞,去過很多很多地方,不到三十歲,卻經歷過無數普通人看起來只會存在於槍戰電影中場景的女人,陌生人會驚艷於她的身材臉蛋,沒準還會升起一絲褻瀆之心。

熟悉的人卻清楚,這位姑娘有多恐怖。

無論家世,無論手段,無論心機,無論個人戰鬥力。

沒錯,就是個人戰鬥力!

侯明昊的父親叫侯東陵,江浙一帶挺有名氣。

生意做的挺成功。

但如果不是有人牽線搭橋,根本接觸不到唐獨舞。

做生意,如同吃蛋糕。

蛋糕就那麼大,你如果吃飽了,就一定有人餓着。

更何況那塊蛋糕,侯東陵一口獨吞了下去。

當然有人不爽了。

不擇手段的人太多了。

名義上,侯明昊來上京,是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

實際上,是來避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