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貧如洗的畫室,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整個房間里除了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個畫架外,就只剩下堆放的宣紙油墨等材料。
路遠:“爸,我和她畢竟不熟。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應該再多了解了解。”
路京生怒了:“了解個屁!知根知底,你三姨介紹的,還能把你往火坑裡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個狗樣子。人家小姑娘標誌水靈,人家在江丹詩頓名錶店上班,每個月萬把塊。再瞅瞅你,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就是一無業游民。人家姑娘現在點頭了,你倒好,還擺起架子了。”
路遠:“我不太喜歡她。”
路京生撇嘴:“呵呵……還不太喜歡人家。你喜歡誰啊?喜歡公主?你有那個駙馬命嗎?你不喜歡人家,你倒是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啊。怎麼著?整天宅在這畫室里,找不到女朋友,準備給我畫一個出來?”
路遠:“……”
路京生:“行了,我也懶得給你廢話。你爺爺病了幾年,眼瞅着就要撐不下去。咱家九代單傳。九代單傳啊!你爺爺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會打醬油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能滿屋子爬了。他老人家臨終前就一個願望。你必須給他找個孫媳婦。三十萬彩禮我已經給了你三姨,明天早上你三姨帶你去陳雪家。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要是敢不去,我打死你一個兔崽子。”
路遠愣了下:“爸,這幾年給爺爺看病,錢已經花完了,哪來的三十萬?借的?”
“大風刮來的!明天給我收拾利落點,兒媳婦帶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路京生沒好氣的回了句,背着雙手,踹開門離開。
路遠一個人在畫室里凌亂着。
父親是個大孝子,又頑固不化,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
明天肯定要去一趟陳雪家了。
收拾心境,望着畫架上的那副畫。
過幾天客戶就要,還差兩塊江丹詩頓的手錶沒完工。畫完就在畫室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路遠是被三姨的電話吵醒的。
三姨已經等在了樓下。
看看時間,九點半。
路遠趕緊起床洗漱。
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他望着畫架,呆若木雞。
昨晚上那副畫沒了!
畫架宣紙上,空空蕩蕩。
但是,畫架下的地面上,卻有一大堆東西。
六塊金條,每塊半斤。
卡地亞藍寶石胸針。
萬寶龍兩克拉鑽戒。
寶格麗的鑽石項鏈。
寶詩龍鑽石項鏈。
江丹詩頓手錶兩塊。一塊傳承系列萬年曆。一塊縱橫四海系列萬年曆。
還有一塊百達翡麗的經典表。
這些都是他昨晚上畫的!
這些都從畫上出來了,變成了真的!
做夢的,一定是做夢的。
路遠覺得應該去補個覺,這樣下去可不行,都產生幻覺了。
可就在這時候,三姨的電話打進來:“喂!小遠,你磨蹭什麼呢?下來了沒?”
路遠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
疼!
不是做夢!
都是真的!
他仔細看着那些珠寶手錶和金條,激動無比。
畫畫用的宣紙市場上買的,普普通通。
畫畫用的墨,也是普普通通。
唯一特殊的是那支筆。
那支毛筆是昨天剛在舊畫市場淘的。看起來造型古樸。
難道傳說中的馬良的那支神筆,到了自己手中?
我靠!
發達了啊!
這是要分分鐘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節奏啊。
三姨的電話又打進來。
現在不是研究神筆的時候。
路遠把那支筆放進筆盒裡,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好。
出門的時候回頭望了一些那堆東西,又停下腳步。
身為一個窮人,這會兒路遠特別有為財而死的窮人覺悟。
畫室就他一個光桿司令。
他離開了,這些東西被偷了怎麼辦?
必須帶上!
畫室里沒像樣的包。不過昨天裝油墨的盒子倒是有一個。
沾滿了油墨,干在上面,髒兮兮的。
路遠把那些珠寶手錶放在裡面,盒子抱在懷裡,心情好的出奇。
下了樓,三姨看到盒子就皺了眉頭:“小遠,你這抱的是什麼東西?咱們提親去呢,你這弄個髒兮兮的盒子幹什麼?都是油墨,快送回去。”
路遠:“三姨,油墨幹了,不會弄髒你的車的。裡面的東西,珍貴着呢。”
三姨撇嘴:“難道還是一盒子金銀珠寶不成?”
路遠笑得玩味:“三姨,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三姨撇嘴,很明顯不信:“懶得聽你亂說,時間不早了,上車!”
……
陳雪家在郊區。
自建小別墅,還帶小院,挺舒服。
進了院子,停好車。
陳父陳母出來打招呼:“他三姨,來了。快,進來坐進來坐。”
進了房間,客廳里,陳雪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看到路遠和三姨,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側過身子,接着玩手機。
陳母埋怨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禮貌?客人來了不會打聲招呼?”
陳雪當沒聽到。
氣氛有些尷尬。
三姨打着圓場:“沒事沒事,年輕人都這樣。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嫂子你就別教育小雪了。”
落座,閑聊半響。
從頭到尾,陳雪都在玩手機。
客套話說完了,三姨拿出一個包,放在茶几上,笑道:“嫂子,陳哥,你們數數,三十萬彩禮,一分不少。小遠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懂事,有禮貌,有責任感,還會疼人。以後小雪肯定不會受委屈。”
陳雪撇嘴:“呵呵……”
陳父低頭喝茶,有些尷尬。
陳母笑的虛偽,盯着那包錢,一直沒動。
三姨看出來不對,笑着道:“嫂子,你這是還有什麼顧慮嗎?有的話你儘管開口,咱們好好商量。”
“唉,他三姨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家小雪溫柔漂亮,以後上了門,肯定是個好媳婦好老婆。小雪還有個好工作,在江丹詩頓上班呢。江丹詩頓知道吧?世界上出名的奢飾品名錶店呢。每個月工資沒低於一萬過。我和老陳昨晚上仔細想了下。路遠這孩子長得白白凈凈挺順眼的,但順眼也不能當飯吃對不對?他那個畫室……聽起來是自己創業了,可是能不虧本就不錯了。你說他家要是有錢也就罷了,還能啃個老什麼的。關鍵是他爸他媽都是工薪,家裡還有個卧床不起的爺爺。我家小雪這要是嫁過去,以後的日子可咋辦啊?”
說著眼睛都紅了。
陳母擦了擦眼睛,情緒很到位:“為人父母,哪有不為子女考慮的?要是有個五十萬的彩禮,然後我們家再貼補點,他倆以後的日子,也不至於那麼寒磣……”
這是要漲價了。
陳母深情款款,言辭切切,如果不是陳雪冷冰冰一句話,還真讓人覺得慈母良心了。
陳雪:“呵呵,不就是想多要點錢幫我弟買房子嘛。明說唄,你們雖然是賣女兒,但路遠這種窮屌絲能花五十萬娶到我,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世界大了,什麼人都有。
路遠今天在這裡,差點被一系列只有電視里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搞得三觀崩塌。
陳母皺眉:“小雪,你怎麼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