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寧郡王府盛大的賞菊宴因着寧慎之吐血,榮和長公主暈倒慘淡收場,眾人連午食都沒用,便被寧郡王府的管事恭恭敬敬送出了府。

當天傍晚時分,蓮生快馬加鞭趕到了京城,進了寧郡王府,這一待就是七天。

七天里,寧郡王府大門緊閉,誦經念佛之聲日夜不息。

宮裡的信使一天六七趟的跑,整個京城都處在極度壓抑緊張的氣氛中,暗流涌動。

在這種形勢下,仇太夫人自然不便再辦什麼賞花宴,只念佛求神祈求能讓寧慎之儘快好轉,又時不時和仇希音念叨。

仇希音被她念叨得心浮氣躁,寧慎之慘白的臉,嘴角暗紅的血漬不停的她眼前晃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不管寧慎之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或者說,寧慎之死了,她才能眼不見為凈,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她很不希望寧慎之死,非常不希望……

第七天中午時分,騎着快馬風塵僕僕趕到京城的信使帶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泰山地動!

泰山地動,社稷不穩!

孝成宗當即招齊文武百官商議賑災事宜,朝堂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混亂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主弱臣強,天降警示!”

本就亂成一鍋粥的朝堂頓時如加了一記天雷,更加雜亂不堪,孝成宗被吵得頭疼,將賑災之事交給了內閣,自己則回了後宮躲清閑去了。

孝成宗經華庸關大變,雖說沒有成長為冠世明君,卻學會了一個最重要的原則,即,遇到大事,他只要撒手不管,等上一等,事情肯定會完美解決,但如果他胡亂插手,那絕對是,嗯,另一場災難。

果然,孝成宗撒手不管了,賑災事宜還是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下去,雖說泰山地動,引起的恐慌很大,卻沒有引發什麼民變造反之類的。

朝廷派出去的安撫使很得力,地方的官員也很得力,災民得到了很好的安排,也沒有出現到處流竄的情況,甚至還僥天之幸沒有引發大規模的疫病。

只天災完美解決,那句“主弱臣強,天降警示!”卻沒有被大蕭文武百官忘記,彈劾寧慎之擅權專權的摺子越累越多,上摺子官員的範圍也越來越廣。

御書房中,孝成宗將摺子扔給太子蕭寅,“瞧瞧”。

蕭寅認真一一看完,恭敬起身行禮,“父皇,看完了”。

“有何感想?”

蕭寅默了默,他這位父皇的性子實在難以捉摸,他若是按常人的思維去答,必定難以得他的歡心,雖說父皇到現在也只他一個兒子,但作為太子惹惱父皇,總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蕭寅開口道,“這天下誰不知道父皇和寧王叔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竟然還用這麼惡劣的字眼攻擊寧王叔,又與攻擊父皇何異?”

孝成宗猛地一拍書案,蕭寅嚇了一跳,迅速在腦海中搜集說辭,正要說個“但是——”好完美的給自己的話轉個大彎,就聽上面孝成宗的聲音憤然響起。

“就是,虧那些個酸儒自詡什麼文韜武略,竟然還不如個孩子看得清楚!

說於始專權擅權就算了,還說他巧佞媚上!這兩年,不是朕宣召,於始都不願靠近宮門半步!每天就想着和謝家那個重瞳子廝混在一起!”

孝成宗說到這嘶了一聲,“咦,這麼說起來,朕突然覺得很忌妒那個重瞳子啊!要不,朕讓錦衣衛去殺了那個重瞳子?”

蕭寅,“……”

這話題到底是怎麼從國家大事跳到忌妒殺人的?

連總管奉上熱茶,賠着笑道,“皇上,若皇上真殺了謝四公子,寧郡王定然要生氣的”。

孝成宗接過茶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砰地放下茶杯,“不行,朕還是想殺那個重瞳子”。

蕭寅,“……”

每次見過父皇后,都有種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的感覺!

連總管勸道,“皇上,寧郡王還病着,皇上就不要給寧郡王病中再添心煩了”。

孝成宗想了想,贊同點頭,“也對,若於始真的熬不過這次,正好叫那個重瞳子給他陪葬,這樣他死得也開心點”。

連總管暗暗抹了把汗,真是作孽哦,這濃濃的后妃爭寵耍手段的風範到底是為哪般哦!

……

……

謝探微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附近轉悠了一圈,對靠在床頭看書的寧慎之道,“外面那麼罵你,你不生氣?”

寧慎之眉目不動,“他們罵錯了?”

“專權擅權,巧佞媚上——”謝探微認真想了想,“好像還真沒罵錯,不過我大蕭的官風倒還算清正,至少沒人罵什麼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的”。

寧慎之輕嗤一聲,“放心,很快就會有了”。

謝探微撇嘴,“你的病準備什麼時候好?”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施主若是看不開放不下,只怕就病好了,也終生不得展顏”。

謝探微看向緩步而入的蓮生,好奇問道,“你知道他看不開什麼?放不下什麼?快跟我說說!”

蓮生搖頭,“貧僧不知,只是作一猜測罷了”。

又合十問道,“不知郡王今天是否還需貧僧誦經助眠?”

“不必”。

謝探微跟着道,“反正也沒什麼用,哎,於始,我說真的,要不我讓音音來試試,音音一讀起佛經來啊,你不知道——”

他說著打了個呵欠,“一提起我就有些困了,你們聊,我去睡一會”。

蓮生再次合十行禮,跟着退了出去,等他們都出去了,候在外面的允文快步走進,將御書房裡孝成宗父子的對話仔細說了一遍。

寧慎之皺眉,半晌道,“將這段話掐頭去尾放給周返,只說皇上召了太子去御書房看彈劾我的奏摺,外間偷聽的人只聽到了一句,這樣他也死得開心點,做得隱秘些,別讓對方起疑”。

“是”。

“遣人去蘇貴妃耳邊吹吹風,說我對重華的侄女、外甥女皆十分親善”。

“是”。

寧慎之擺手示意他退下,允文猶豫了一會,恭聲道,“郡王,屬下剛剛見公主往長公主的院子去了,若是——屬下怕公主經不住長公主的盤問”。

寧慎之苦笑反問,“若祖母真的發覺了什麼,要盤問池陽,你覺得我能擋得住?”

這樣的話,允文自然不會回答躬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

……

大約半個時辰後,榮和長公主帶着鳳知南進了止止院,寧慎之因着要裝病,並未起身。

榮和長公主見他只着中衣,外衣簡單披在肩頭,烏髮披散,整個人都靠在迎枕上,越發顯得弱不勝衣,臉頰削瘦,竟似是比雪白的中衣還要白上幾分,頓時心頭髮酸,連忙垂頭喝茶,避開目光。

榮和長公主定了定神,開口道,“剛剛我問了阿南,阿南的意思倒是與我一致的。

那天的賞花宴雖然匆匆散了,但該見的都見着了,我瞧着最出色的當屬謝家的姑娘和花尚書的女兒,另外清河郡主也不錯,只性子有些嬌,恐撐不住郡王妃之位。

謝家的三姑娘性子嬌憨,定是不行的,那位二姑娘和旁支的五姑娘模樣品格皆是上佳,你不論娶了哪個都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