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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龍教護教者楊平鐵懶洋洋地用手指夾着三根新轉碼好的垃圾信息,靠在牆上,就這麼看着自己的上司。

六龍教旗主奧金曼無奈嘆了口氣:“這個任務非常重要,教里派你去執行,也是對你的培養……”

“得了吧……”楊平鐵揮了揮手,厭煩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邊緣團體,我們起碼在五……哦,七年,七年前就收到情報了。沒人在乎的團體。幾年了都沒人在意,怎麼,現在又突然在意起來了?”

“不行?”奧旗主反問,“他們要是在研究武祖的項目上取得重大突破了呢?”

“就我閱讀的教內卷宗,這種小團體,一百個里有一百個不值得注意。尤其是在地月系,值得注意的都被月球上的那位神仙給燒了。”護教眾楊平鐵有些煩躁了。他給自己插了一根垃圾信息,“你不能真的指望這種人里出一個武神。沒意義。”

“如果有人出現了朝着武神轉變的跡象,我們就應該捕獲他……”

“得了吧。”楊平鐵摸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槍,“武神……哪怕只是預備役,也必定學會了武祖記憶中的部分神妙武學……”

旗主奧金曼笑出聲:“你說什麼呢?武學是代代發展的。武祖最初記憶中的武學,在今天都不能算武的。”

重要的不是記憶中的武學本身,而是創造武學的思路、方法,以及這背後的技術觀乃至世界觀。

這是一個觀念問題。

“你這壓根就是瞎折騰。幾個月前,六龍教就廢了。你這就是瞎折騰。不可能有上面的命令。”護教眾盯着旗主,“就算捕獲了武神預備役,你打算把他往哪兒送?哪裡收?你要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

奧金曼沉默了片刻。

其實楊平鐵說得沒錯,他就是沒事找事。

六龍教的組織結構由於技術泄露而被徹底摧毀。

而這個時候正常的流程,應該是等待他熟悉的教友——通常是他的傳道師或經師——帶來新的聯絡方式。如果傳道師與經師全部殉教了,則會尋找其他他認識的使臣。

按照道理來說,這個動蕩的時間節點,六龍教的基層人員,就應該小心蟄伏,不去招惹任何人。

但這只是理論上。

六龍教旗主在這種情況下,必須給手下的護教眾安排一些任務。

六龍教有內部的人才培養體系,另外也會從基因庫保衛武裝的軍官、科研騎士團的中堅里發展。而除此之外,護教眾還有一批是從外界招募的——高層將之稱作“社招”。

社招而來的成員,生存能力都很強,並且多有一技之長。幾位教內被推為模範的護法,就是社招進來的。但是他們也有一個缺陷。由於缺乏安穩的環境,這些社招而來的護教眾在信仰層面不夠堅定。

六龍教那種“線下團契培育信仰,活動結束後沒收對事件記憶,本地保留情感記憶”的保密模式,固然在百年的時間裡保護了教內的核心機密沒有泄露,但是卻註定不適合大規模推廣。

很多護教眾都不知道自己在為多麼偉大的事業而奮鬥。

當然,奧金曼旗主此時此刻也不記得——他只是知曉自己在為偉大事業而奮鬥,但是關於偉大事業的記憶保存在經師手裡。

奧金曼不知道的是,在八十多年前這種事情還要更加可怕一些。六龍教外圍成員大部分都以為自己加入了“以武神更生為目標而活動”的秘密團體。

由於第七武神的起義耗盡了幾代武者的潛力,第八武神在旁人看來尚未做出事業就被阿耆尼王殺死,所以第七武神到第九武神之間是漫長的空窗期。期待新的武神重現第七武神偉業的新生代俠客,在太陽系內環比例相當多。六龍教抓住了這一波風口得到了極大發展。

但隨着時間推移,懷有這類理想的六龍教成員,要麼被教主帶得偏離了,要麼發現自己罪孽深重無法回頭所以乾脆自暴自棄了,要麼則被六龍教高層清洗了。

由於六龍教的秘密性質,所以導致內部清洗也是在秘密中進行,很多一百多歲的老教眾,甚至都不知道六龍教教內發生過這種事。

現在,六龍教或許是被第十二武神重創了,人心浮動。而按照鐵心法王編寫的緊急手冊,這個時候六龍教基層必須要在隱蔽的基礎上保持必要活動,在潛移默化中讓護教眾意識到,六龍教這個龐大系統依舊在運轉。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活動。

最好是撿以前都看不上的那些無意義情報去追查。

由於六龍教的長期目標中包括了“觀察名為‘武神更生’的文化現象”,所以關於武神的小道消息就是一個不錯的目標。

尤其是那些多少年都沒有引起注意的小目標。

這就說明目標的“可信度”實在太低,都不夠資格被月球方面注意到。

在停擺期內,六龍教基層需要這樣的潤滑油。

在奧金曼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楊平鐵終於鬆口了:“行吧行吧,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行,有覺悟。由於現在是困難時期,這任務做好了功勞很大。回來我就給你升級義體。”旗主這才鬆了口氣,特意將合成器參數調整一下,用愉快的語氣說道。

“得了得了。”楊平鐵站了起來,“這次那個團體叫什麼來着?”

“探索發現武神會。”旗主如此說道。

“名兒還不短。”楊平鐵搖了搖頭:“老規矩?”

“老規矩,找到一個邊緣角色,替換掉他,潛伏一段時間,掌握他們的活動進度。”奧金曼旗主道,“然後你就可以撤回來了。”

這種團體是一個鬆散組織,並且成員都是江湖中的邊緣人,類似於廣播客或者說書人一類角色。你要說他們是江湖人,那也確實是,活動的時候被官府發現了可能就會被打賞一梭子子彈。但是官府除非要衝業績,否則都不帶搭理這一類人的。

哦對,官府大部分時候是沒有KPI壓力的。

除非是被俠客打擊得破防了。

因此,這些人生存空間雖然不大,但是一直有。

至於武功很高的俠客,都忙於策劃各種襲擊,就算是放鬆也沒必要參加這種毫無意義的愛好者團體。

因此,潛入這樣的邊緣組織,在幹掉邊緣組織的一個邊緣人,便有很大概率能披上對方的馬甲取而代之。

這種鬆散團體的人,一般也沒有什麼很強大的內功,可以從日常言行之中側寫出人格畫像。

早期俠客是憑藉極強的心理學技能在保證組織的隱蔽性與內部秩序的。竊國者早年的替換行動,讓俠客們對此類技巧有着極為迫切的需求。而義體化研發過程中對認知科學、進化心理學、行為學的研究,以及基準人那遠超預料的認知能力提升,則讓這種事情成為可能。

進攻總比防禦簡單。“識別”比“扮演”更加簡單。

而相比起入門級別的武道算法與網絡安全技術來說,這技巧又恰好高級一點兒。

這些連自身秘密都保守不了的邊緣人士,不用擔心他們懂得這種高級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