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手段？
居然能夠吸收混沌境強者的修為？
望着虛弱不堪，頭髮花白，彷彿瞬間蒼老了幾十歲的徐光年，又瞅了瞅臉蛋愈發嬌艷，氣息愈發渾厚的夜夭夭，在場諸多強者的臉上大多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望向黑衣少女的目光，真就如同在看一個妖女。
倒不是眾人大驚小怪，畢竟能夠站在這裡的，無不是有頭有臉的一方大佬，每一個皆是身經百戰之輩，也早就做好了戰死沙場的心理準備。
死於刀劍之下或許並不可怕，可讓一個妖女“吸干”，對於世間強者而言，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接受的屈辱，就連風無涯那樣的能屈能伸之輩也並不例外，這種微妙的心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因而莫說神女山的人，就連率土之濱也有不少人對夜夭夭心生反感，下意識地挪動腳步，試圖儘可能地和她拉開距離。
“繼續使用這門神通。”
姜妮妮對着實力大增的夜夭夭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開口取笑道，“你會沒朋友的。”
“你不是么？”
夜夭夭聳了聳肩，一臉的不以為然。
“我是么？”姜妮妮反問道。
“不是的話。”
夜夭夭輕哼一聲道，“你剛才救我做什麼？”
“我不救你，你已經去閻王殿報到了。”
姜妮妮沒好氣道，“就憑你這吸人修為的陰毒手段，除了我還有誰會搭理你？”
“閻王殿？又不是沒去過。”
夜夭夭嗤笑一聲道，“再說有你還不夠么？我要那麼多朋友做什麼？”
“你不懷疑我的身份了么？”
姜妮妮瞥了她一眼，“或許我已經不是姜妮妮了呢？”
“若不是姜妮妮，絕不會救我兩次。”
不料夜夭夭竟然斬釘截鐵地答道，“至於你腦袋裡是不是多出了別人的記憶，與我何干？”
“你啊……”
姜妮妮盯着她愣愣注視良久，忽然“噗嗤”一笑，搖了搖頭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不幹脆也拜入飄花宮得了？”
“這原初之地還有飄花宮的存在么？”
夜夭夭愣了一愣，隨後搖了搖頭道，“那個以後再說罷，如今我好歹也算是神族一員，將來如何，總要聽聽大寶的意見，在此之前……”
言語間，她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拚死抵抗的向頂天和武金剛等人身上，舌頭輕輕舔弄着上唇，動作說不出的妖冶邪魅，“這麼多好東西，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你還想吸收他們的修為？”
姜妮妮聞言一驚，脫口而出道，“做得太過，小心真把自己變成人人喊打的妖女了。”
“你已經變得這麼厲害，我又怎能落後？”
夜夭夭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道，“況且人人喊打又如何？只要本姑娘足夠強大，他們最多也只會在心裡罵上兩句，到時候你看哪個敢來惹我？再說這不是還有你么？”
“這就是傳說中的交友不慎么？”
姜妮妮櫻唇微張，好半晌才苦笑着搖頭道。
“天一，最後一擊。”
這邊還在閑聊之際，那邊的大寶突然轉頭看向天一道，“就交給你了。”
“多謝神主大人。”
天一心神一顫，衝著大寶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隨後轉身朝着徐光年緩緩靠近過去，每多走一步，心跳便會不自覺地加快幾分。
“擊殺一個瀕死的殘廢。”
此時的徐光年已是雙臂全無，氣若遊絲，沒了求生的念頭，反倒嘿嘿笑了起來，“也值得你如此興奮么？”
“是啊。”
天一在他跟前兩尺距離停下腳步，眸中的殺意噴涌而出，幾欲化作實質，“一想到能替元一報仇，我體內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滴血液都激動得要燃燒起來，根本就不受控制。”
“元一？咳、咳咳！”
徐光年連咳數聲，隨後哂笑着道，“這又是哪個？徐某好歹是神女山首席長老，並不是每一隻死去的螻蟻都有資格被我記住姓名。”
“噗！”
話音未落，天一眸中凶光大作，抬手便是一道水線射出，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大腿之上，濺起血花無數。
“沒吃飯么？”
徐光年痛得眉眼都擠在一塊，卻既不慘叫，也不討饒，反而笑得愈發癲狂，“怎麼招式跟個娘們兒似的，不痛不癢！”
“殘忍屠殺了我神族這麼多同胞。”
天一面無表情，聲音更是冷得猶如寒冰，“你可曾後悔？”
“後悔？徐某為什麼要後悔？”
徐光年用看傻子的眼神注視着他，呵呵笑道，“神族再怎麼說也是曾經的天下霸主，能夠親手剿滅這一族，可以說是徐某生涯少有的功績，我自傲還來不及，哪來的功夫後悔？”
“是么？我明白了。”
天一眸中的怒意一閃而逝，很快便恢復了清冷，右手緩緩舉起，食指微曲，“該上路了，放心，但凡是徐家之人，很快都會下去和你團聚，耐心等着便是。”
“有什麼不放心的？”
徐光年嘿嘿一笑，對他的威嚇似乎毫不在意，“徐家人本來就死得差不多了，應該說是徐某下去與他們會和才對。”
“但願徐家少主從混沌之門歸來之時。”
正在與夜夭夭閑聊的姜妮妮突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不會出現在這裡才好。”
“你！”
此言一出，徐光年臉色煞變，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驚慌，一絲恐懼。
“噗！”
就在此時，天一食指一彈，射出一道細長水線，凌厲無匹，銳利無雙，狠狠洞穿了徐光年的咽喉。
於是乎，這位實力強悍的首席長老終於駕鶴西歸，而他那叱吒風雲的一生，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直至死去的那一刻，他臉上仍舊保留着驚慌失措的神情，雙眼瞪得渾圓，彷彿死不瞑目。
元一，你看到了么？
我為你報仇了，也為大家報仇了！
殺死仇敵的感覺很爽，可為什麼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天一仰頭直視天空，淚水忽然抑制不住，自眼角汩汩而流，很快便將兩頰完全打濕。
殺死徐光年又如何？
覆滅神女山又如何？
終究換不回你性命。
元一，我……
好想你們啊！
極度的亢奮與極度的悲傷在內心此起彼伏，互相摩擦，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一忽然仰天長嘯：“啊！！！”
嘹亮而凄厲的嘯聲穿雲裂石，震天動地。
天空中的雲朵彷彿也受到聲波影響，漸漸開始變換形狀，竟然隱隱化作了元一嬌艷動人的模樣。
大寶也好，夜夭夭也罷，都沒有上前打擾天一，只是靜靜地聆聽着那宣洩的怒吼，彷彿對他的心情感同身受。
失去了大長老和主宰們的支持，另外兩位首席長老又都命喪敵手，甚至連自家領袖都變節到了對面陣營，此時的神女山早已孱弱無比，哪裡還能抵擋率土之濱潮水般的洶湧攻勢，很快便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沒過多久，齊淼、張不凡和封不錯等人便紛紛放棄抵抗，選擇了直接投降。
最終還在負隅頑抗的，居然只剩下向頂天、武金剛和風汐。
僅憑三個混沌境，當然不可能擊敗強者如雲、氣勢如虹的率土之濱大軍。
率先倒下的，便是風汐。
他的蚊蟲慘遭呼炎赤火焰波及，可謂是死傷慘重，兼之先前為了布置蚊眼觀察整個天空之城，又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早已是強弩之末，在珠瑪、黑化肥等一眾強者的圍攻下很快便油盡燈枯，力竭不支，被煞氣巨爪一巴掌拍扁在地，筋骨寸斷，五臟俱碎，口鼻間幾乎沒有了呼吸。
正當珠瑪打算再接再厲，一舉結果了風汐，並將他煉製成屍種之際，一道婀娜身影突然自遠處疾馳而來，雙臂展舒，一把抱住他的腦袋，隨後手腳齊動，以一種酷似摔跤的技法將他牢牢纏住。
怎麼又是你？
看清這亂入之人正是前不久剛剛吸幹了徐光年的夜夭夭，珠瑪不覺吃了一驚，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顯然，這種搶人頭的行為放在哪裡都是頗為忌諱的。
就在她腹誹之際，夜夭夭已經從風汐身上爬了起來，嘴角掛着一絲淺淺的笑容，體內散發出的氣勢再度暴漲，已臻不可思議之境，就連姜妮妮也不禁皺了皺眉頭，感到暗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