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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兩位主宰之間的矛盾,可以追溯到百萬年前。

故而素暉宮與無天宮之間的爭鬥也是曠日持久,可以說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幾乎從不間斷。

玄墨麾下共有五位眷屬,分別是宵晦、鬼夜、元色、黯空和冥采。

而素暉宮這邊的眷屬則名為玄度、皓彩、圓景、朗照、暉曙,同樣也是五人。

雙方主宰的實力難分伯仲,眷屬也是人數相當,鬥了這許多年雖然互有勝負,可總體而言卻始終是旗鼓相當,哪一方都沒能獲得絕對的優勢。

然而此刻,光之主宰那輝煌燦爛的大殿之中,卻是橫七豎八躺滿了素暉宮高手,每一人皆是面色蒼白,神情扭曲,顯然正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連玄度,皓彩,圓景和暉曙這四位強大的眷屬竟也赫然在列。

順着大殿台階一路向上,可以看見一道白色身影正斜靠在那本該屬於光之主宰的華麗寶座之上,一邊懶洋洋地伸出小指掏着耳朵,一邊與身旁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

居然是不久前剛剛血虐了暗之主宰的鐘文。

沙王、雪女等數名夜遊神強者也分別位於他左右,神色從容,談笑自如,臉上完全看不出身處敵營的危機感。

對於幾人而言,入侵素暉宮顯然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按照鍾文原先的設想,是在光之主宰離開的當口打下這裡,然後在寶座上擺出一個炫酷的造型等着靈曦回來,再讓沙王等人分別站在兩邊充排場,從而狠狠震懾對方。

奈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這個當領導的威嚴不足,導致部下也都沒什麼當小弟的自覺。

眼見鍾文霸佔了中央寶座,沙王連一秒都不願多站,立馬用沙子在他右邊堆了個座椅,自顧自坐了下去。

雪女見狀當即效仿,又在他左邊凝聚了一個冰之寶座,甚至還有閑情在上頭雕些花鳥魚蟲之類的圖案。

尤其當巧巧不知從哪裡掏出了茶具和糕點,更是把畫風徹底帶偏。

本該莊嚴肅穆的主宰大殿,居然頗有幾分茶話會的味道。

“你說咱們這樣子殺到別人家裡等她。”

鍾文隨手抓起一塊甜糕塞進嘴裡,含含糊糊地說道,“有沒有種超級大反派的味道?”

“你說呢?”

沙王瞥了推杯換盞、談興正濃的巧巧等人一眼,嘴角微微一翹。

哎!

隊伍不好帶啊!

鍾文苦笑着搖了搖頭,又伸手抓起一顆葡萄。

他當然可以將這些人統統殺死,再利用毒煞之氣變成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屍種。

可相較於沒有靈魂的屍種,他卻更喜歡這種談笑風生的鮮活感。

哪怕這些所謂的部下,對自己並沒有多少的敬畏。

“話說你留着這些傢伙做什麼?”

沙王咬了一口西瓜,呸呸呸吐出數粒西瓜籽,隨口問道,“統統幹掉不就好了么?”

此言一出,躺在地上的圓景等人齊齊色變,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活着的眷屬。”

鍾文好奇道,“不比死了的有用么?”

“小鍾子,這你就不懂了。”

沙王擺出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姿態,老氣橫秋道,“靈曦那個女人看着像個女菩薩,實則卻是出了名的心硬似鐵,冷漠如冰,就算拿素暉宮眾人的性命要挾,她也是不會搭理你的,可一旦讓她逮着機會,卻能夠瞬間將這幾個眷屬給治癒了,你若太過大意,小心陰溝里翻了船。”

“可是我怎麼聽說。”

大殿外頭,突然露出了年賀的腦袋,“除非使用特殊手段,否則眷屬是殺不死的?”

“不錯,能夠殺死眷屬的,唯有主宰戒律。”

雪女點了點頭,一臉惋惜道,“可惜如今的我已經不是主宰,再也無法凝聚戒律之力,否則……”

“你錯了。”

鍾文突然開口打斷道,“殺死眷屬的方法有很多,就譬如說這個。”

說話間,他緩緩舉起右臂,手掌瑩光閃閃,散發出一股玄奧莫測的氣息。

望着這隻發光的右手,圓景心頭一凜,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感瞬間湧上心頭。

“啪!”

沒等反應過來,鍾文的右掌已經不偏不斜地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整個過程中,竟然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動的。

等到眾人醒過神來,鍾文已經又一次出現在寶座之上,手裡握着根香蕉啃得稀里嘩啦,彷彿從來未曾挪動過位置一般。

“你、你做了什麼!”

圓景面色鐵青,眸中滿是驚慌與恐懼。

被鍾文擊中的剎那間,他突然生出種怪異的感覺,彷彿自己與靈曦之間的聯繫被切斷了一般。

這種感覺是真?是幻?

他不敢肯定。

只是直覺告訴他,若是再受一次致命傷,自己真的會死,再也無法被靈曦復活。

“這一招叫作契約之切。”

鍾文將香蕉皮隨手拋在地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能夠切斷修鍊者之間的契約關係,自然也包括主宰對眷屬的掌控。”

“也就是說……”

外頭的年賀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現在殺了這傢伙,他就真的死了?連光之主宰都沒法讓他復活?”

“你活幹完了?”

鍾文並不回答,反而面孔一板,厲聲喝問道。

“還、還差一點。”年賀縮了縮脖子。

“那還不趕緊?”

鍾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誰允許你偷懶的?”

“憑啥他們能坐着吃吃喝喝,我就非得在外頭幹活?”

年賀無奈地縮回了腦袋,嘴裡不爽地嘟囔着,“不公平,真特奶奶的不公平!”

若是從外頭看,便會發現他正懸立在殿門上方,對着一塊嶄新的匾額揮毫書寫。

此時的匾額之上,已經有一個“夜”字和一個“游”字,從他的筆畫來看,接下來要寫的,無疑是一個“神”字。

而在他腳下的地面上,一塊刻有“素暉宮”三字的匾額已然碎成兩半,正靜悄悄地躺在那裡,看着多少有些凄涼。

“你在做什麼?”

眼瞅着最後一豎就要寫完,一個冰冷而清脆的女子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年賀循聲轉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曼妙玲瓏的白色身影,容色絕麗,秀髮如雪,渾身散發著純凈而聖潔的氣息,美得令人無法逼視。

這本是一個世所罕見的美人兒,奈何她那白皙的臉蛋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多少給人一種冷漠和無法親近的感覺。

“原來是光之主宰。”

作為成名多年的高手,年賀也曾與對方有過數面之緣,故而毫不費力地認出來者正是這座素暉宮的主人,光之主宰靈曦,臉上登時堆滿了笑容,“幸會幸會。”

“你在做什麼?”

靈曦的眼神愈發冰冷,口中重複着先前的問題。

“如你所見,素暉宮淪陷了。”

面對主宰級別的威壓,年賀卻是神情自若,回答得從容不迫,“如今這裡已經是咱們夜遊神的地盤,匾額自然也該換一換了。”

“一派胡言!”

靈曦眼神一凜,周身華光大作,無可匹敵的氣勢噴涌而出,瞬間籠罩在整座宮殿之上,“只要本座還在,素暉宮便不會淪陷!”

不料這股氣息堪堪擴散開來,卻又瞬間消失無蹤。

年賀依舊笑意盈盈,靈曦臉上的表情卻瞬間難看了不少。

光之主宰驚愕地發現,僅僅是對眼前這個男人釋放出了一絲敵意,她的實力竟然就開始飛速下降。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用不了十個呼吸,她便會喪失修為,淪落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可愛的年賀。”

靈曦神色變幻不定,口中冷冷地說道,“名不虛傳!”

“過獎過獎。”年賀笑眯眯道。

心知一時半會奈何不得這種噁心的體質,靈曦倒也並不糾結,嬌軀化作一道疾光,乾脆從他身旁掠過,直接闖入大殿之中。

然而殿內的景象,卻讓她大為震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喲,來了?”

寶座之上,鍾文笑嘻嘻地衝著她揮了揮手,語氣說不出的輕鬆,“等你好久了!”

“原來是你!”

看清他的樣貌,靈曦俏臉煞變,神情再也不復從容,口中嬌呼一聲,本能地便要向後撤出素暉宮。

高傲如她,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堪稱逆天,絕非自己所能匹敵。

然而,還沒來得及挪動腳步,一朵金光閃閃的嬌艷荷花陡然出現在視線之中。

幾乎同時,鍾文與靈曦的身影齊刷刷地消失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