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了這麼一些？”

武烈洞的大堂之中，望着應召而來的十二位各洞族長，雀命皺了皺眉頭，惡狠狠地看向身旁的一名大漢，“老子讓你給其餘三十五洞族長送信，你究竟送到了沒有？”

“族長大人有令，屬下怎敢不從？”

大漢心頭一驚，連忙唯唯諾諾地答道，“除了瓊霄洞是鶯雲那個丫頭，其餘各洞都是直接送到族長手中，無一例外。”

“鶯雲？”

雀命臉色一沉，表情越發不郁，“瓊霄族好大的架子，老子派去的使者，靈蝶那臭婆娘居然敢不親自迎接？”

心知族長情緒不佳，大漢耷拉着腦袋噤若寒蟬，不敢隨便多說一個字。

“你個廢物，好歹也是七境巔峰！”

雀命兀自惡狠狠地罵著，“看見一個初入七境的丫頭，居然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回來了？咱們武烈族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或許是左不留就在身旁的緣故，沒能如同自己所吹噓的那般在第一時間召來其餘各族族長，讓雀命覺得很是沒有面子，故而脾氣比平常還要火爆不少。

“族、族長大人……”

大漢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遲疑了好半晌，終於忍不住說道，“鶯雲那個丫頭，已經是八境了。”

“放屁！”

雀命愣了一愣，隨後臉色一沉，暴跳如雷道，“她才進入七境多久，沒有個三五千年，哪能這麼容易突破八境？”

“可、可她的確是八境啊……”

大漢哭喪着臉，突然撩起腹部衣服，露出一條長長的傷口，聲音說不出的委屈，“屬下只是罵了一句，便被她在肚子上狠狠斬了一劍，若非跑得快，怕是都沒命給後面幾家傳信啦。”

從形狀和血漬來看，傷口顯然才剛凝結不久。

“廢物！”

察覺到左不留投來的異樣目光，雀命不禁老臉一紅，愈發震怒道，“分明是你怠惰失職，居然還弄了個傷口來糊弄老子……”

“族長大人。”

一名白髮老者突然插嘴道，“您可記得先前瓊霄族集體突破的事情，鶯雲那丫頭晉階第八境，會不會和那個有關？”

“這……”

雀命聞言一愣，登時陷入到沉思之中。

“雀命，你搞出這麼大動靜，叫來這麼多人。”

客座之上，一名面相刻薄，身材幹瘦的男子突然扯着嗓子說道，“莫非就是讓咱們來看你罵自己屬下的么？”

“鳧山，你急個卵_蛋？”

認出說話之人乃是蠪侄族族長鳧山，雀命兩眼一瞪，毫不客氣地回懟道，“沒看見人還沒到齊么？”

“什麼叫作‘還沒到齊’？”

鳧山桀桀怪笑着，聲音說不出的刺耳，“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能來的早來了，至於剩下的那些人還會不會出現，你心裡沒點逼數么？”

“你的話有點多。”

雀命眯起眼睛直視着他，眸中寒光閃爍，聲音無比森冷。

“將你們武烈洞排在三十六洞第一，是咱們給你面子。”

鳧山夷然不懼地看着他，笑容愈發張狂，“你該不會真拿自己當成三十六洞的領袖來看了吧？”

“怎麼？”

雀命臉色愈發陰沉，“領袖不是我，難道還是你不成？”

“我可沒這麼大野心。”

鳧山並不上套，反而振振有詞道，“三十六族本就是獨立的存在，只不過因為祖上的淵源才結成同盟，你們武烈族實力雖強，卻也沒資格指揮咱們做事，坦白說要不是聽聞有王庭的高手前來，老子根本就不高興來，所以收起你那套當老大的架子，有事說事，沒事就莫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你……”

當著左不留的面被他如此頂撞，雀命氣得臉色發青，恨不得當場衝上去干一架，咬牙切齒道，“好，很好！”

然而，他終究沒有被熱血沖昏頭腦，只因蠪侄族的實力極其強橫，在三十六洞之中可以毫無疑問地排在第二，而眼前這個鳧山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第九境強者，即便不如自己，卻也相差不遠，真要打起來，沒有個半天一天的，幾乎不可能分出勝負。

況且透過其餘幾位族長的表情，他也能看得出來，其中至少有三人的態度和鳧山差相彷彿。

統統都給老子等着！

待到此間事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他強忍着怒火，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心中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都是自己人，切莫傷了和氣。”

就在氣氛逐漸尷尬之際，左不留突然笑眯眯地開口打圓場道，“說起來都是左某不請自來，事出突然，給各位族長帶來諸多不便，見諒，見諒！”

眾人早已知曉他的身份，雖說三十六洞偏居一隅，不問世事，對於王庭中人卻還是有所忌憚，紛紛衝著他抱拳施禮，連聲客套，場面登時緩和了不少。

“不瞞諸位說，左某與雀命族長乃是舊交。”

只聽左不留接着又道，“此次拜託他請來各位族長，乃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一名鬍子拉碴，身高卻只到雀命腰部的粗獷男子大聲說道，“王庭在整個混沌界都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閣下身為王庭守衛，居然還會求到咱們這些山野之人頭上來？”

“大荒族長長年隱居在這青山綠樹的好地方。”

左不留認出對方乃是菌人族族長大荒，客客氣氣地答道，“殊不知如今的混沌界早已是戰亂四起，邪魔橫行，就連木之主宰的領地都被一個名為率土之濱的邪惡組織霸佔，左某此次前來，正是想懇請各位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一同奪回鳳林宮，解救木之主宰於水深火熱之中。”

此言一出，洞內霎時間一片寂靜，氣氛再次尷尬了起來。

雖然沒有人當場拒絕，可從表情來看，各大族長對他的請求顯然都不怎麼感冒。

“咱們三十六洞不過是些山野之人，雖然也有修鍊，實力卻上不得檯面。”

良久之後，一名容貌清秀的白衣女子終於開口道，“連王庭都難以應對的敵人，我等出不出手，想來也沒有多大差別，不過徒增笑柄罷了，其他各位族長怎麼想的我不清楚，這討伐邪魔之事，咱們丹杏洞就不摻和了罷。”

說話之人，乃是丹杏族族長鮑妁。

“鮑妁妹子此言極是。”

見有人起頭，其餘幾名族長紛紛附和道，“我等實力低微，怕是幫不上什麼忙，左先生還是另請高明罷。”

“你們……”

雀命見狀，氣得臉色發白，青筋暴起，“真是把三十六洞的臉都丟盡了！”

“諸位多慮了，左某之所以要尋求三十六洞的幫助，乃是因為率土之濱人多勢眾，而王庭高手又在全力圍剿另一個名為夜遊神的邪惡組織，一時半會抽不開身。”

左不留卻是神色淡然，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況且既然找人幫忙，自然不可能空着手來。”

言語間，他突然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光團。

沒有人能夠描繪出光團的色彩。

它的輝煌和燦爛，已然超越了想象的極限，就彷彿來自天上的神物，本不該出現在凡俗之間。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光團之上，眸中無不流露出痴迷之色，再也不捨得挪開視線，大堂之中，甚至聽不見呼吸的聲音。

“此物名為混沌王血。”

左不留的聲音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悅耳了起來，“或許有望幫助諸位衝擊傳說中的第十境。”

聽見這三個字的瞬間，雀命不禁瞳孔擴張，渾身燥熱，血液止不住地衝上大腦，險些忍不住伸手去搶。

……

“族長，那可是第十境啊！”

約莫一刻之後，兩道身影匆匆離開了武烈洞，其中一人滿臉惋惜地說道，“您當真不參與么？”

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這兩人上半身與人類一般無二，下半身卻是一段又粗又長的蟒蛇之身，竟然都是一種類似半蛇人的奇異存在。

若是三十六洞之人，瞬間便能認出這兩人赫然是八岐族族長陰蝰和他的心腹長老花斑鬼。

“世間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陰蝰冷笑着道，“雀命他們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一心想要得到那混沌王血，卻忽略了真正的好東西。”

“好事？”花斑鬼愣了一愣。

“你猜瓊霄族為何會集體突破？”陰蝰嘴角微微勾起。

“這……”

花斑鬼獃獃地看着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蠢貨。”

陰蝰笑罵道，“瓊霄族信奉美貌，如今突然實力大增，顯然是信仰之力得到了大幅加強。”

“難不成是……”

花斑鬼似懂非懂道，“靈蝶那婆娘變漂亮了？”

“我倒是更傾向於瓊霄族換了一位族長。”

陰蝰搖了搖頭，神情突然興奮，眸中閃爍着淫邪的光芒，“一位能夠以姿色折服整個瓊霄族的絕世美人，這樣的好事，我陰蝰怎能錯過？”

說罷，他突然得意地大笑起來，長長的蛇尾瘋狂抖動着，久久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