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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男人的身子傳來微微的僵意。

似是預料不到他故意用對着陌生人的稱呼來‘挑釁’,身為妻子的許子卿卻不慌不亂,還更近一步挽住他,用身體和言語一起進攻來做回應。

余光中瞟了一眼君九驍,他一派光風霽月的臉上露出裂縫,繼而身體放鬆下來,眼睛裡是若有若無的笑意。

許子卿在心裡先是大笑了好幾聲,又停下來默默地嘀咕了好幾聲‘老妖怪’。

早上白臻抹着眼角的假淚,一臉痛不欲生地表示君大總裁因為她醉後說他‘像一條狗’,好死不死的,白臻聽得清楚還跑也跑不了,最後被扣了獎金,還連着下個月的。

許子卿當時按下有點不道德的幸災樂禍,面上非常嚴肅地對她表示同情。

白臻自從那晚看到許子卿醉酒後的‘英姿’,第二天就和自家總裁閃婚的敬仰,畢竟君大總裁之前還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女人。再加上今天對着小三不卑不亢,動動嘴就把人嚇跑又落落大方,她心裡着實很喜歡許子卿這個總裁夫人。

被許子卿仗義直言說君九驍‘氣量狹隘’還安慰了她的白臻最後一臉滿足飄飄然的走了。

許子卿沒有攻擊性的溫婉樣貌輕易地收攏了君九驍身邊一大助手的好感後,她暗自疑慮,在心裡驚了個醒:

君九驍報復起來,連旁聽到的助手都整掉了她的獎金。換了她這個‘出言不遜’的當事人,才剛扯了證的名義妻子不好動手,可能就是動動嘴皮損一損她。

果不其然,老狐狸把商場那一套用來對付她,想用疏離的稱呼擊潰她的心房讓她綳不住氣主動認輸,她才不讓他得逞,這個老妖怪!

攜手同行的兩人‘各懷鬼胎’地淺淺交鋒一番後,各自相對落座。

君九驍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語調裡帶着淡淡的興味:

“這花我很喜歡,你覺得好看嗎,許小姐?”

餐桌上的白色桔梗花是君九驍精心準備的。他讓人打聽過許子卿的前任男朋友,那個渣男瞞着她和一個看起來‘柔弱善良’的女人背地裡勾搭了快一年,最後懷了孩子成功上位。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女人最喜歡白色的桔梗花。

想來同為大學校友和曾經舊同事的許子卿不會不熟悉她的喜好。

許子卿看着對面的男人,他長得無疑十分好看,在白橘色的燈光下,面容精緻冷峻,一雙黑眸沉靜如水。

今天晚上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純黑色西裝,在領口處佩戴了一枚銀色的領針,上面的細鑽閃現出和他這個人一樣矜貴優雅的光芒。

對着賞心悅目的君九驍,許子卿卻在心裡放聲哀嚎:

這個男人真是衣冠禽獸,睚眥必報。

昨天要扯證時,口口聲聲說會好好呵護她的男人是誰?不是說好的當寶貝從身到心都不讓她受傷害,沒想到第一個下場的人就是他!

居然想用周念筠來刺激她,這是人乾的事嗎?好在感情沒了她不是那種心裡死死記恨着所謂的小三兒,為出軌渣男找借口的女人。

好吧,只好勉為其難趁了他的心,來一次真情演出了。

許子卿的心裡住着一個小戲精。

翁如錦在見了她無數次突如其來的表演後就習慣了。總之,她狂任她狂,清風過山崗。

而堂堂君大總裁此刻還沒能領會到翁如錦的精髓之道。

他氣定神閑地等着許子卿發飆。雖然他君九驍很需要她做這個總裁夫人的位子。但是那一句‘長得像狗’,就算他氣度好也忘不掉好吧。說起來,這個主意還是左燼出的。果然言語攻擊無動於衷的話,就用行動來引爆,總能觸着雷點的。

君九驍臉上是成年男子少有的安然自若的沉穩,此時還糅雜了些許少年的意氣和玩味,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帶出的風情中有不仔細看就會錯過的殷殷期許。他‘一往深情’地看着對面的許子卿。

她的手像是放了慢動作,緩緩地接近桌布上那束潔白的桔梗花,淡綠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明明應該是襯出一個女人的鮮妍明媚,此刻她身上卻帶着一種電影畫面里失意女人的蕭索意味。

白皙的手指碰到了花束,她只用兩根手指抽出了一支。如果按照他見過那兩次的彪悍俐落,她就算不發怒,至少也應該直接把花抓起一整把,面露冷色地扔到地上,不是嗎?

此刻的君九驍目光微微一縮。因為許子卿明媚的杏眼慢慢浮上晶瑩的光亮,她微微地揚着臉,異常安靜地凝視着手指間輕輕捏着的桔梗花。

一滴淚從她的眼中溢出,透明的像秋天清晨蒲公英上的露珠,就那麼無聲地順着臉頰慢慢滑落,最後停在臉頰的下方,像雨水停留在了蒲草的尾端。

他素來冰冷的臉龐露出詫色。像是忽然想起之前‘求婚’時的諾言,君九驍連自己都沒意識地伸出手,隔着寬而長的餐桌,他的動作自然是徒勞的。

下一刻,許子卿盈滿淚水的雙眼裡浸着深沉的痛楚,脈脈地望着他的雙眼,嘴角抿起一個蒼白而慘淡的苦笑。她的話音很輕,痛色卻那麼明顯:

“白色的桔梗花,有兩個花語。永恆的愛,無望的愛。你想告訴我的,是哪個呢?”

君九驍心裡兵荒馬亂,面色依舊鎮定地從西裝左胸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天鵝絨的盒子。他傾過身子,把盒子打開遞過去。

“不是桔梗花,你誤會了。你看,這個才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枚深藍色的矢車菊胸針,帶着水一樣的潤澤,藍的幾乎發亮。

許子卿似是不屑地將下頷漠然抬起,接過東西,她臉上的‘心碎和神傷’,刷的一瞬間收起來。

她秀氣的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眼中還有殘餘的淚花,眉眼彎彎,明眸皓齒,用如獲珍寶的樣子,對着臉色已經開始發黑的君九驍說:

“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