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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門被重重的推開了,裴洛安臉色陰沉的走了出來。

看了眼跪地磕頭的丫環,轉身就往外走,一看他走的方向,丫環激動的站了起來,跟着小跑了過去,一邊抹着眼淚,殿下終於去看庶妃娘娘了,庶妃娘娘不會再讓人打斷自己的腿了,這幾天,這丫環已經來了數次,但每一次都沒用。

聽聞裴洛安真的來了,季悠然急忙把一邊的帷帽戴起來,就算是太醫給她用了葯,這時候也沒有好多少,如果不是這種情形,她根本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太子。

“太子殿下!”看到裴洛安進來,季悠然驀的跪了下來,傷心欲絕的上前膝行兩步,一把拉住裴洛安的衣衫一角,抬起頭,“殿下……臣妾是什麼樣的人,殿下最清楚,臣妾……臣妾怎麼可能害妹妹。”

裴洛安低下頭,神色不明的看着季悠然,眼底翻滾着濃濃的黑霧,陰森凜冽。

好半響,才壓着聲音問道:“寒月的死……真的跟你沒有關係?”

“殿下,妾就算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對妹妹如何,況且妹妹不在了,對妾有什麼好處,妾……妾所做的都是聽了殿下的話,只是沒想到妹妹會這麼……這麼……剛烈……”

她的話說的這裡說不下去了,哭倒在地。

裴洛安揮了揮手,身後的屋門無聲的關上了,這會站在屋內的只有他一個心腥內侍和季悠然。

“季悠然,真的不是你?”裴洛安甩開季悠然的手,到當中的椅子上坐定,目光冷冷的落在季悠然的身上,帶着濃濃的審視,“當初讓你去勸寒月的,怎麼最後會……寒月會跳入那裡?”

從臨淵閣跳下,只要一想到這裡,裴洛安心頭就鈍鈍的痛,他並沒有想要季寒月的性命,他只是逼一逼季寒月,並不是真的要他的性命,沒想到等他把外面的事情處理好回來,聽聞的卻是季寒月一怒之下跳了臨淵閣的事情。

“殿下,妾身做為,無愧於天,無愧於殿下,就算做的再不對,這以後所有的苦都由妾身承受,只是……只是殿下又怎麼能懷疑妾身對殿下的心意,若妾身真的做了這等事情,就算是萬死也難辭其疚。”

季悠然抬起頭,目光透過帷紗,異常堅定的道。

這種時候,她不得不咬緊牙關,否則不用別人,就太子這裡,自己就過不了,就是死路一條。

她已經得罪了季寒月,她要當的是太子妃,怎麼能容忍季寒月活下來。

只有季寒月死了,她才會有機會,才有機會。

就算是再一次重來,她也會這麼做,她要過的比季寒月好,她要踩着季寒月,登上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季寒月是必須死的。

“你可知……外面的人都怎麼說?”裴洛安半信半疑,就算季悠然發了誓,在他這裡,也覺得不過如此,該不信還是不信。

若說有一個人,他很相信,唯有季寒月。

“殿下,妾這幾日一直在養傷,哪裡也不敢去,生怕又惹惱了英王殿下,被英王妃所不容,那一日妾身在英王府的確是過份了,可那個時候妾身腦海里只有妾身被算計的事情,妾身覺得不是英王妃,就是周二小姐身後之人。”

“妾身跟周二小姐無怨無仇,她不可能害妾,也不敢害妾,那麼又是誰,誰會在害了妾身之後,得了利呢?太子殿下,還請殿下為妾身查清楚此事,還妾身一個清白。”季悠然哭道,眼淚一串串的落下來,有滑過傷口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可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

季寒月的死,是她最不願意提及的過去。

她清楚的知道,在這件事情里,她隱瞞了太子。

“殿下,是誰想要妾身的命,妾身又是阻了誰的道,殿下……那人是真的要妾身的命,也要廢了殿下的名聲。”

季悠然很清楚現在能打動裴洛安的唯有他的名聲,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太子的名聲還是更重要一些的。

“這件事情已經鬧出來了,父皇也問孤此事。”裴洛安陰陰的看着季悠然,心裡煩燥,早知道季悠然進府,會給自己惹出那麼大的麻煩,他當初怎麼也不會讓季悠然進東宮。

原本就是可有可無的玩藝,如果不是季寒月在,季悠然真的不算什麼。

“太子殿下,求求殿下救救妾,妾……當初一心一意為了殿下,若……若殿下這時候不救妾……妾怕事情到最後……到最後有人故意牽扯到殿下的身上,妾對殿下一片心意,就算是死,也不願意殿下受委屈。”

季悠然繼續哭訴道。

那些傳言,她之前也沒在意,之前不是也有傳言流傳出來,後來不都沒了嗎?不過是有人故布疑陣罷了,最後終會不了了之。

可她沒想到,這一次的勢頭會這麼大,居然就這麼鋪天蓋在而來,這裡面的意思讓季悠然震驚過後,就是慌張。

那一日從英王府回來,季悠然也醒悟過來,知道自己糊塗了,可事情已經發生,她只能彌補。

就着傷跪在太子的書房外,哪怕最後跪暈了過去,她也是堅持着,只求太子的寬恕。

幸好那一日昏倒之後,太子也不再說什麼,只讓人把自己送回,季悠然以為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這一段時間她會低調,太子不願意見自己也好,等自己的臉養好一些後,再想法子求得太子的憐惜。

季悠然怎麼也沒想到這事會一波接一波,原本的不在意早就變得驚慌失措,這次動搖的是她的根基,但卻不是太子的根基。

“不知道是誰想對付太子殿下,先從妾之里着手,先把妾推出來,然後……然後就是殿下了,太子妃娘娘的事情,殿下最清楚,就算是……就算是……妾也不敢對不住殿下。”

季悠然這時候哪裡還管臉上火辣辣的痛意,這一次,她是真的覺得是生死的危機了。

以往仗着季寒月的名頭,她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就算是柳景玉,她也沒那麼在意的,可現在……有人在把她和季寒月撕扯開來,那種恐懼深深的附在心底,她不能離開季寒月,她怎麼能跟季寒月分開。

季寒月就算是死了,也得護着她,就如同當時她活着的時候。

她的話讓裴洛安沉靜了幾分,眼眸中閃過一絲戾氣,這件事情如果不是有人主導,怎麼也不可能一下子鬧這麼大,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和季悠然一樣,他也不願意人提起季寒月,最好所有的人都忘記。

如果要記起,那也唯有他的“一片深情”。

“你不能再留下來了,正好你傷着,孤把你送出府去。”裴洛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的難辦之處,就在於他就算是猜到有人在後面搗鬼,卻也拿不住任何的證據,也不願意真的把這件事情掀開。

只希望當年事情在季寒月離開之後淡化下去。

“妾……妾要去哪裡?”季悠然無力的倒在地上,伸手捂住胸口,那一日被裴洛安踢吐了血之後,回來雖然用了葯,胸口還是悶悶的痛,用力的咬了咬牙,她不甘心就這麼被捨去,所謂的送出府,可能就是一輩子回不來了。

她圖謀了所有,甚至陪上了凌安伯府的一切,最後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她怎麼甘心。

“就去城外的莊子。”裴洛安道。

“那個……溫泉的莊子?”季悠然低聲的道,聲音如同破碎了一片,聽着讓人心碎。

只是落在裴洛安的耳中,卻沒有一絲往日的動容,曾經的心憐早已經在不知不覺的變成了一絲煩燥,和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後悔。

“不是,是另外的莊子,那裡更安靜一些。”裴洛安低垂下眼眸,淡淡的道。

連一個溫泉的莊子都捨不得,所謂的一般的安靜的莊子,不過是更差的那種,說不定連曲莫影當時住的都不如。

“殿下,妾也願意去安靜的莊子住着,就怕這件事情還有後續,到時候可如何?妾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因為太子妃的事情,陷害殿下嗎?”

季悠然緩緩的跪直了身子,淚迷糊了眼睛,“妾不願意就這麼去外面的莊子,不願意殿下一個人擔下這件事情……如果,如果有朝一日,因為太子妃的事情牽連到了殿下,妾身願意一力承擔。”

季悠然說著,向著裴洛安重重的行了一禮,然後緩緩的又一次跪直,“妾不在乎別人相不相信妾,只在乎殿下,只願意殿下相信妾,妾就算是萬死也是含笑的,到了九泉之下,妾也會向太子妃謝罪。”

所有的過錯,她一力承擔,所有的罪責都是她的,只求裴洛安在這個時候拉她一把,她不願意離開東宮。

她知道太子殿下在意的是什麼,她也願意為太子殿下在意的事情,做最後的努力,那件事情,如果一定要有力承擔,她願意是自己。

在這個時候,季悠然不得不做這樣的承諾,這是她的底牌,也是她能估計的太子的最後底線。

她在試探太子的底線,也在求她唯一的機會……

“殿下,況且這個時候把妾送走,是不是就代表……外面的傳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