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卿本尊坐在座上未動，翠雲越發覺得帝君委實了不得，能化出這麼多的分身，每一個都像真的。

她悠悠輕嘆一聲，“我離開後五萬年，當初隨我離開極荒境的三十多條龍族陸續飛升上界。如今妖域龍族除了你與寶日二人，都飛升了。寶日做了妖域皇族的老祖，你則做了聖龍湖的老祖，你們是中仙界最後的兩條龍。”

華卿起身，“妖域現在的皇族是寶日與蛟妖王，文華歷三萬年時所出的子嗣後人。妖歷八萬年，妖域皇族的最後一條蛟龍飛升上界。飛升前，將妖皇之位與封地令牌給了寶日的第十五世孫寶焰。”

寶日年少年放縱過度，有過連她自己都數不清的侍夫、駙馬，在天澤天尊那兒受了情傷，難邁心結，無法飛升。寶日一直不明白，天澤化身的上官羽帶着冰蓮飛升便罷，帶了相識不過兩月的柳如煙飛升，卻棄了她。

在他的心裡，她連認識兩月的柳如煙都不如。

她自是知道，天澤真正喜歡的乃是華卿。

翠雲不能飛升，則是她一萬二千歲時愛上混元仙郡貴公子墨璃。她化成人形，自稱靈修，兩人結伴而游。墨璃與瓊陽邪道鬥法，受傷頗重，翠雲拿出龍珠為他療傷，不想墨璃卻奪去龍珠，自己吞服。

有了龍珠，他晉級迅猛，連連晉級，不到百年就從羅仙晉為金仙。又三百年，他從金仙晉為仙君。煉化龍珠後，他白日飛升上界。

從羅仙到飛升，墨璃只用了九百六十年。

而過去數萬年，他從凡人修成了仙人，進展緩慢。

翠雲痛失龍珠，根基受損，數次想重凝龍珠俱已失敗，也至無法飛升。

她後來才知，墨璃第一次見到，就從她身上的龍息判斷出她是龍族，且已修出龍珠。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就連與人鬥法也是故意中毒受傷，目的就是為了哄她拿出龍珠驅毒療傷。

翠雲的神色里掠過濃濃的悲傷，近六萬年亦無法化解，她丟的不僅是龍珠，還有一顆少女的情懷，更有被摯愛背叛算計的心痛。

華卿道：“你可有信心凝出第二枚龍珠？”

“帝君，近六萬年我試過無數次，每一次都失敗。”

華卿起身，“珍珠因砂進入珠蚌之體，日日承受傷體之痛，最終凝砂為珠。翠雲，你將那段刻骨的痛苦往事從你的靈魂里拔出來，凝為記憶珠，以你的龍族道韻再凝一次。”

翠雲眼睛一亮，這是告訴她另一種凝化龍珠的可能，提袍一拜，“翠雲叩謝帝君，多謝帝君指點迷津。”

“去罷，成是不成，在此一舉。哪個女子年輕時不曾遇到幾個渣，你若因渣而廢，便枉費你的血脈與天賦。”

“謝帝君！”

翠雲帶上同來的四個水族少女，出得結界，又呼了一聲：“多謝帝君指點迷津。”

楊安琪看着那離了華帝宮，又喚一聲“多謝帝君聖恩”的翠雲，“姐姐說的，當真可行？”

華卿道：“我一直堅信，凝聚龍珠的法子不止一個。當年我化身妖族聖公主，因餓得狠了，抱酒狂飲，酒醉之後將自己的本命星當成烤雞給吞了，稀里糊塗凝成火龍珠。”

楊安琪現在理清頭緒，昏迷三年後醒來的華卿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世界的華卿。她是這方天地的文華帝君，是儒、妖、魔三域之主。

紅鸞老祖帶着魔族十幾人行來，剛過來，便見妖域的青龍老祖一臉欣喜：“我就知道有帝君指點，定有轉機，一定要成，我一定要成。痛苦的砂子都能化成珍珠，痛苦的記憶也一樣，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紅鸞老祖看她自言自語地離去，一抬手高呼道：“魔域紅鸞老祖前來拜謁帝君！福壽安康！”

華卿應了一聲：“進來！”

結界之外，首相、次相、副相三個人帶着群臣，看空中魔族幻化成煙，落到結界內變成了人形。

領首的是一個紅衣婦人，立在殿外，“紅鸞拜見帝君！”

“進來！”

紅鸞邁入大殿，看到華卿的樣子，眨了眨眼睛：“帝君，你……你怎麼與當年離開時一般無二，你一點都沒變。可我……已經從當年的小姑娘變成了老太婆。”

她一進來幾乎是飛撲一般，一把抱住了華卿，“帝君啊，七萬年了，紅鸞是日有想，夜有想，天天都盼帝君歸來。帝君啊，嗚嗚……我母妃沒了，我胞兄飛升上界了，就連的侄子、侄孫都飛升上去二十幾人了，可我因為是鸞鳳一族，不能涅磬淬體，就無法飛升，嗚嗚……”

宋譽一臉無語狀。

楊安琪眨巴着眼睛，她很想笑，哈哈，這位魔族老祖也太逗了，一進來就抱住表姐的腿哭得呼天搶地。

“帝君啊，我後悔啊！早知道做鳥這般麻煩，我為什麼要選擇當鳥，我應該和哥哥一樣做一條魔龍，只要凝出龍珠，離飛升近了。偏做鳥還要涅磬，我母妃不知道如何涅磬重生，其他鳥族也沒聽說過，你說紅鸞苦不苦，因為涅磬想了七十幾萬年，腦袋都想疼了，也沒尋到辦法……”

這聲音夠大，傳出了結界，連外頭的人都聽到了。

華卿俯下身，“瞧瞧你，多大的人，怎麼還跟當年一樣哭鼻子。我離開這麼多年，魔域就飛升一個鳥族。”

“有。”

“不會是藍盈吧？她是一隻孔雀。”

“她之後還飛升了鷹、鵬，就連喜鵲都飛升，可我就是飛升不了。我哥從上頭捎消息給我，說我只要參悟涅磬奧妙，就能飛升，嗚嗚，可沒人告訴我怎麼涅磬。我用火燒，用雷霹、吞火種、到火山口歷練，我什麼法子都想遍了，燒得自己毀了一次又一次的容，還是不成啊……”

紅鸞很是誇張，想到這件事，她就鬱悶得要死。

想要涅磬淬體，怎麼就這麼難啊。

華卿道：“別再哭了，將你的功法給我瞧瞧，我幫你編一部鸞鳳涅磬淬體重生的功法，幸許就找到法子。”

紅鸞立時樂得見眉不見眼。

哦喲，多少年了，為什麼這性子就沒改還是這等單純。

第789章僅有的故人

“小的打聽過了，聽說帝君編修功法要穴絡圖，還要寶貝作禮物，否則就壞了規矩。《西遊記》里，佛祖傳經還收好處咧，帝君我這就傳訊回去，讓魔帝厚厚地備份重禮，這小子是條蛟龍。

想我哥多愛面子的人，死活都要子孫是魔龍，哈哈，偏他這個第二十九代孫愛上了魔蛟，這下好了，生了個嫡子是蛟龍。估計能鬱悶死他！哈哈……”

楊安琪沒想這位紅鸞老祖竟是這等性子，前面哭，這會兒居然幸災樂禍，竟有一副瞧自家胞兄壞事的喜感。

銀光微微一笑，“銀芒飛升上去了？”

紅鸞老祖看着宋譽，“銀光哥哥，你還是這麼年輕，我都成老太婆了，真……真是好丟人。”她扭扭昵昵地道：“那個……銀芒哥哥是我夫君，我哥盯着呢，他……他在上頭納了兩個偏房，我還是正妻的。”

再見故人，是歡喜，但更多的還是彆扭。

文華帝君歸來，是不是她飛升上界的機緣亦到了，旁人解釋不了她的問題，但文化華帝君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