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兩頁窗帘相交的縫隙劈入直播室內，如利劍般直直刺入正在沉睡的少女眼中。

“嗯...嗚......”

朦朧的睡意中，少女呢喃不語，做着半晌的掙扎，可心拖着癱軟的身體，閉着雙眼，搖搖晃晃的走到窗前，小手在空中虛抓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抓住窗帘，隨後一把拉開。

“刺啦！”

耀眼的光芒瞬間襲來，可心感受着這股溫暖，艱難的將雙手舉到脖子後方，狠狠伸了個懶腰，這才緩緩睜開雙眼，瞌睡也頓時醒了一大半。

“很舒服呢。”

陳可心心情很好，往日睡在那陰暗的小巷，無論是午夜的狂風還是暴雨，她也都只能躲在紙殼下瑟瑟發抖。

如今在這名為室內的地方睡上一覺，才徹底不用擔心那些尋常人根本不用擔心的問題。

她注意到了椅子上的毛毯，撿起來折好，可心當然知道是誰給的，她在這就只有一個朋友。

嗯，也不是只有一個朋友。

她連連小跑幾步，坐到電腦前開機，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昨日的經歷分享給鹿靈了。

開機動畫僅有數秒，很快便進入了桌面。

“鹿姐？”

陳可心沒在桌面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輕輕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一怔，某個地方忽然咯噔的跳動了一下。

“鹿姐？你在睡覺嗎？鹿姐？”

陳可心的語氣開始加急，以往可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

鹿靈總是會在她需要她的時候及時出現，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耳邊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她那溫柔令人暖心的聲音。

但現在......

陳可心慌了，她大腦死機，無盡的迷茫再次填充她的大腦，恍惚間，她注意到掛在牆上的小包包，剎那下，名為希望的火苗悄然燃氣。

在這並不大的直播室內，陳可心以近乎沖的速度跑向掛鉤處，手臂關節甚至因為來不及剎車狠狠的撞了上去。

但她現在沒時間管這些，她打開小包包，在裡面翻找着。

不知道是因為撞擊的緣故還是什麼，她那雙手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突然，她尖尖的“啊！”了一聲，包內的所有東西全都灑落在了地上，而她，也在這一瞬間跪在了地上，她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一個純白的立方體，也就是鹿靈曾給她的全息投影。

原本白中泛藍的全息投影，此刻變得暗淡無比。

“鹿姐......”

小傢伙的雙眼中也如此失去高光，彷彿在這一刻一切都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從前那個迷惘的人生。

【宿主結束留名任務第二階段的第二環節】

【用時13日11時32分49秒】

【正在結算該環節的評分——】

【評分：C-】

【任務獎勵：因提前結束無獎勵】

“結束了......”

鹿靈哪也沒去，她回到了虛擬世界中，最純粹的虛擬網絡之中。

她在面臨暴露風險下，已經確定好了目標，也做好了準備，在那之前，她不斷問自己，放得下嗎？

不需要回答，因為不會改變已經決定好的事實。

在這個二次元文化並不發達的世界，不屬於這裡的她卻為了一個初衷而不斷在這裡成長。

換而言之，鹿靈還是陸凌，她還是他，作為里的主人公，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現在，她只是要去接受自己那他那原本既定的命運。

鹿靈嘆息一聲，她右手一揮，打開了一個界面，B站的視頻上傳發布界面，她在那裡做了自己的道別，並設置了一個小程序，在這個視頻發出的一天後，刪除互聯網上有關她的全部內容。

很自私的做法，也是很單純的做法，鹿靈這座山太大了，哪怕拿她所創作的同人作品，都能穩壓其他虛擬主播一個大頭。

讓自己慢慢消失在沒有記憶的互聯網中，或許才是最好的辦法，畢竟，她也達到了引導二次元文化發展的目的，也曾為別人帶來過笑容。

視頻發布了，審核很快，快到她沒有收到任何通知。

一分鐘內，滿懷期待的粉絲與其他公司的負責人紛紛湧入。

兩分鐘後，視頻播放結束，所有人陷入了空前的寂靜。

五分鐘，鹿靈的私信，她的內部聯繫方式，以及其網絡上，她離開的消息以爆炸的方式傳播。

————

帝都——

尹銳緊緊皺着雙眉，盯着眼前的李皮出聲：“聯繫上了嗎？”

李皮搖搖頭，並又一次播去了電話。

————

魔都——

樟坦學校，陸凌等到下課，第一時間前去請假，打了個車回家，打開了他那台和鹿靈一起組裝的電腦，電腦桌面仍是那個高山流水的小屋，卻沒了那個在上面嘻鬧的人。

而鹿靈交予他的電話，也無法撥通。

————

艾希像往常一樣練着劍，遠處響起了一道火急火燎的女聲。

“不好了！艾希姐姐，鹿靈前輩......不見了！”

洛天依把鹿靈具象化的視頻急匆匆的帶來了回來。

————

古都——

光影的房間內，赫然掛着無數鹿靈的海報，以及手辦，但光影不見蹤影，黑幕在組織內給虎王帶話，光影說他要去找人了。

————

icey2開發工作室中，Mark抽了根煙，在他桌面上的，是他預設的想要和鹿靈合作的合同。

————

在某個寂靜的路段上，追逐鹿靈身影的陳默，他還是不打算停止，作為肝帝的高玩，他認為自己總有辦法找到鹿靈。

————

奕方即將登頂巔峰第一，但現在，他不想繼續了——

————

還有太多了——

鹿靈收集着四面八方傳達回來的消息，這一世，至少自己被徹底記住了啊。

“系統，就這樣吧——”

難得的，系統並沒有傳統的叮，而是沉默了一會後，直接道：“宿主，你確定嗎？”

“確定，作為一個不合格的宿主，真是抱歉了。”鹿靈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笑。

“你很棒，雖說並沒有一個好的結局，但也正如你所說，你至少也曾為他們帶來過笑容。”

“謝謝......然後，結束吧。”

【系統抽離宿主中——】

【百分之二十】

鹿靈依舊笑着——

【百分之五十】

她那雙神采奕奕的彩眸中，神色正在消失。

【百分之七十五】

鹿靈感受到了一股窒息感，太久了，作為數據以後，她已經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感官。

【百分之一百】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她，她死了，耳邊迴旋的嗚鳴刺破耳膜，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心率機的報警聲，以及周邊隱約的哭聲。

如果可以，真的繼續為你們帶來笑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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