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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站在均州城頭,雙目冒火。

該死的金狗,居然不攻城了!

不攻城也就罷了,金狗居然還在城外開闢了十來個球場,一天從早踢到晚。金軍各營將士輪番下場,其餘人員在場邊觀看,喝彩聲整日不絕。

林凡不斷告訴自己,這必是金狗的詭計,千萬要忍住。

等城外金軍踢了半個月的球後,林凡再也忍不住了,他決定率軍出城偷襲。

就算金軍使的是誘敵之計,林凡也不得不鋌而走險。均州的軍糧,只夠城內萬五大軍兩月之用,再這麼拖下去,唯一的法子就只是向城中百姓借糧。

被重重圍困之下,均州百姓手中,又有多少存糧呢?

更何況,金軍還天天讓人在城外喊話,告訴均州百姓大軍進城必會秋毫無犯,還能免稅一年。而這些喊話之人都是襄陽和樊城的百姓,據稱都是被雇來的,並非被金狗強逼至此。

林凡對此是決計不信的,可架不住均州百姓信了,他麾下的部分兵將,也開始有些動搖起來。

林凡挑選了三千精銳,提前半個時辰用了一頓帶肉的午飯,略做歇息之後,準備從城外駐軍最薄弱的西門殺出。

奇兵突襲,一般會選深夜之時,或是清晨之際。金軍大營守衛森嚴,無論夜晚抑或清早都難有下手之機。林凡決定反其道而行之,趁金狗午時用飯之時,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隨着弔橋放下,林凡當先躍馬出城,號令大軍速速跟上。但城門洞寬度有限,只能容三馬並行而出,足足費了半炷香的功夫,宋軍先頭五百騎兵才盡數奔出城外。

林凡心急如焚,不敢再等後續步兵出城,交代了一聲後軍跟上之後,立刻帶着五百騎兵先行殺向金軍城外球場。

金軍開闢的球場,就在城外三里處。

三里的路程,對騎兵而言,不過轉瞬即至。

林凡在馬上奔騰,似乎已經看見了金軍倉皇奔逃的場景!

三里……

兩里……

金軍在球場外的觀眾,居然還沒有動靜,林凡心裡生出一絲不安來。我率軍出城已半炷香有餘,金狗沒理由毫無所覺。

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與金軍外圍相距只有一里之時,林凡終於看見,球場外圍觀的金軍開始奔跑起來。

圍觀的金軍向兩邊飛速跑開,顯出球場中間來。

林凡赫然發現,原本球場上飛奔的球員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衝鋒而來的金軍鐵騎!

宋軍的五百騎兵已經將馬速提至巔峰,迎面而來的金騎才剛剛起速,但林凡深知,兩軍一旦接戰,敗的一定是己方。

金軍的騎兵戰力,勝過宋軍何止一籌!

從金軍的應對來看,林凡知道,自己被算計的十分徹底。

“將士們,為國捐軀,就在今日!”林凡發出最後一聲吶喊。

一炷香後,林凡和五百騎兵,被盡數殲滅!

剛剛出城的步兵,瞅見己方騎兵的覆滅,紛紛調頭回城。

兩千五百步兵有紀律的出城,都要超過一炷香的功夫。此刻主將敗亡,軍心大亂,這兩千多步兵蜂擁搶着回城,更是亂成一團。

陣陣號角聲中,金軍鐵騎趁勢殺至,驅趕着宋軍的敗兵,衝進城去。

堅守二十八天後,均州失陷!

……

安慶城外,金軍連日攻城無果,居然拔營而走。

看着金軍遠去的方向,貌似並非趕回合肥,而是殺往西南方。

莫非是棄了安慶,前去攻打兩百里外的蘄州?

安慶守將李蒙雖然滿心疑惑,但此人老成持重,擔心金軍撤退耍的什麼陰謀詭計,遲遲不肯打開城門。

三日之後,城外依舊沒有半點動靜,安慶城內開始有些躁動起來。

五日之後,安慶城外,出現了一些流民和乞丐。李蒙依舊未許開城,但暗中命人混入城外流民中打探消息。

蘄州失陷了!

蘄州的失陷,並未出乎李蒙的意料之外。蘄州城防和守軍,都遠不如安慶,以金軍的戰鬥力,拿下蘄州難度不大。

令李蒙頗為氣惱的是,蘄州守將未曾抵抗,只是聽到金軍編造的安慶陷落的消息,立馬就出城投降了。

蘄州陷落之後,金軍繼續掃蕩周邊,準備將淮南西路所有州、縣一一拿下。

宋國向來是以重鎮高城為屯兵之地,普通州治之城,多數兵不過千,縣治之所,甚至有兵不過百者。面對洶洶而來的金軍,這些卻兵少將的州縣如何能夠抵擋。

一月之後,偌大的淮南西路,只剩安慶一座孤城未下。

半月之前,李蒙迫於壓力,就已下令重開城門。他每日親自巡城,對進出之人反覆盤查,對進城之人定下四不許之策:

無路引者不許進城。

非當地口音者不許進城。

無正當事由不許進城。

無安慶人作保不許進城。

重重防範之下,李蒙自認為,金軍的探子九成九都混不進來,即便有少許幾個漏網之魚,也難有大用。

金軍撤離一月之後,忽然有一彪騎兵,從蘄州方向殺回安慶。城外斥候發現敵蹤,立刻飛馬回報,李蒙得報,火速下令關閉城門。

張喜帶着一萬精騎,行至安慶城下。看着城頭的李字旗,他嘴角泛出一絲冷笑,然後揮了揮手。

“安慶城破,就在今日,誅殺李蒙,賞銀萬兩!”金軍將士,扯着嗓子大喊起來。

李蒙看着城下清一色的騎兵,本來還納悶着金軍怎麼攻城,忽然聽着這震耳欲聾的大喊,他猛然心驚肉跳起來。

在震耳欲聾的喊聲中,哐當一下拔刀聲,被警覺的李蒙及時捕捉到,他拔刀出鞘,架住身旁軍都指揮使嚴學的偷襲。

“嚴學,你……”李蒙怒不可遏。

嚴學大吼一聲:“還不動手!”

李蒙心中一寒,還有誰背叛了我……

沒等到想明白,一把大刀從身後掠過他的脖頸。

斬殺李蒙的,是安慶另一員軍都指揮使。

這半月來,張喜只派了三名探子混進安慶,卻暗中拉攏了幾員軍中重將。

安慶已成孤城,金軍大勢已成,除了極少數死忠之輩外,沒人想與李蒙一同陪葬。

……

建康四面城門,每日都遭受着石彈的洗禮。

建康自三國東吳之時就定都於此,之後東晉、劉宋、蕭齊、蕭梁、陳朝五代均以此為都城,其城防堅固更勝揚州。錢大發初攻建康,勞師數日卻徒勞無功,本已氣急敗壞。待完顏康指令一到,錢大發靜下心來,想出了一個損招。

建康主城區外有數座重鎮拱衛,西南有石頭城、西州城,東南有東府城、丹陽城,這四座城鎮牆矮兵少,錢大發將之拿下後,接着便開始了無休止的投石大法。

錢大發從揚州

要來東路軍的八成小型投石機,在建康城外四面排開,每日往城頭投射石彈。

對於投石機的防禦,建康城早有準備,但問題在於,錢大發下的命令是:不定時投放!

早上?午時?

完全看投石手的心情。

天還沒大亮,石彈先來一波,給建康城頭的宋軍敲一波警鐘。

好不容易一個早上清凈,午飯一送上城頭,鋪天蓋地的石彈就來了,這飯也吃不得安生。

更有甚者,三更半夜,也來幾波!

初時面對投石時,守軍死傷慘重,守將都恐懼萬分。但熟悉了金軍投石機的攻勢之後,宋軍都學會了如何躲避,之後再難以造成大量死傷。

但無論如何,投石機發射,總有些倒霉蛋中招。

總不能為了躲避石彈,不顧守城之責,躲到城牆下去。

若是這樣,豈非正中金軍下懷!

十天下來,投石大法造成的宋軍死傷不算嚴重,但城頭守軍個個都冒着黑眼圈,士氣低落至極。

最要命的是,原本建康的外城石頭城,就是以產石而得名。金軍打完原先的石彈之後,改用石頭城的各類砂石,雖說這些砂石不如原本的標準,投出的石頭準頭大受影響,可石彈數量上幾乎是無窮無盡了。

敞開了,給我打!

只能挨打,不能還手,任誰也憋不了這口氣!

建康守將趙彥幾乎被憋出內傷,但他十分明白,自己必須忍下這口氣。若是出城與金軍野戰,那就是正中敵人下懷。

眼見將士們士氣每日跌落,死傷卻在逐漸增長,趙彥無奈之下,只能放出飛鴿,向臨安告急求援。

若是別處被圍求援,以趙擴的尿性,此刻必是狠心不理的。偏偏趙彥乃宗室重將,自小與趙擴親善,趙擴終究還是狠心不下,決定發兵解建康之圍。

發兵之前,趙擴召集史彌遠、樞密正副使、三衙節度使共商大計。

救援建康,出兵少了無用,出兵多了臨安危險。經過數日反覆商討,最終趙擴拍板,派殿前都指揮司節度使夏震,統兵五萬馳援建康。

夏震自覺在統兵打戰一道,舉國除畢再遇一人之外,再無旁人能勝過他。他親率五萬禁軍精銳,星夜疾馳,三日三夜就趕到建康城外五十里處。

然後,他迎面遭遇了錢大發統領的一萬騎兵。

夏震知道,野戰之中步兵不是騎兵的對手,但在他想來,自己統帥的是最精銳的禁軍,又以五敵一,總沒有敗陣的道理。

錢大發很快給他上了一課!

錢大發的一萬騎兵,以營為單位開始左右襲擾,全然不與宋軍正面的弓箭手接戰。

每每夏震調整陣型,錢大發也及時調整騎兵襲擾的方位,就是不與宋軍正面接觸。

一個時辰之後,宋軍損傷近萬。而金軍這一萬騎兵,折損不過五百。如此驚人的戰損對比,宋軍的恐慌開始堆積,士氣不斷跌落。

待到宋軍陣型散亂之際,錢大發瞅准機會,下令全軍衝鋒強襲。

夏震拚命呼喊,組織將士頑強抵抗。但隨着金軍殺到他身前,砍下他的帥旗,宋軍開始潰敗。

兵敗如山倒,五萬禁軍半數被殲,半數被俘。夏震本人,也被綁的嚴嚴實實,送到錢大發馬前。

建康守軍沒有盼來援軍,反而見到夏震領銜的數萬俘虜。

三日之後,建康城內兵變,趙彥被部下誅殺,建康城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