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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康翻牆回寺之時,心裡還有些許剛剛做完賊的怯怯感。回房舔了舔牙縫裡的肉絲之後,他又自言自語:“寺外吃肉,不算破戒。”

之後每晚,覺空都準點在亥時抵達半山亭,給完顏康帶來酒肉。醬牛肉,紅燒鯉魚,炖狗肉,烤羊排,燒花鴨,黃燜驢肉等美味大肉是變着法的來。

完顏康因為身心受創,又在少林待了兩月,原本身子瘦削了許多。經過一個月晚晚宵夜的大補,他的身形又復歸健碩。

三個月來每日早晚打坐,從未與人交手,完顏康的內傷已經痊癒,一身真氣比之受傷之前,更有少許精進。

這晚半山亭會面完後,完顏康特地交代覺空:“明日一早,你就到寺門外等候。”

覺空欣然點頭,拎着食盒回返山下,躺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他乾脆爬起身來,在房中練起拳來。直到一聲雞鳴,他便立刻推門出去,飛奔上山。

完顏康隨天武做完早課,便請天武帶他去見天鳴。天武以為完顏康是要與寺內眾人作別,便帶他徑自去了天鳴的禪房,還讓小沙彌通知天擎、無色、無相等幾個相熟的僧眾前來。

“方丈,師父、諸位師叔、師兄,今日無憂下山回到俗世,不知何日再得相見!”完顏康雙手合十,向眾人鞠了一躬,頗有感懷。

眾人皆起身還禮,不敢受他這一禮。天鳴道:“入此門中,你是無憂。出得此門,你便是大金皇帝,還望謹記老方丈的囑託。”

完顏康神色一暗,點頭道:“方丈放心,必不敢忘。”

“阿彌陀佛!”眾僧齊宣一聲佛號。

待眾僧宣完佛號,完顏康又拱手道:“方丈,臨行前,我還有兩事相求!”

“陛下但言無妨。”

完顏康笑了笑:“還請諸位稍候,我請一人入寺。”說完他走出禪房,來到山門外,拍了拍手掌。

覺空從山門外一顆大樹後方轉出,幾步跨到完顏康身前,激動不已的問道:“陛下,如何?”

完顏康拉着他的手:“隨我進去便是。”

門口兩個看門的和尚,見着覺空的模樣似乎有點眼熟,只是他們來不及問詢,就見此人被完顏康一陣風似的帶進寺里去了。

完顏康如今的身份,早得寺內高僧交待過,這兩個看門的小字輩哪裡敢問東問西。

覺空被完顏康拉着進入少林寺,看着這些熟悉的建築,各種回憶湧上心頭,眼中頓時濕潤起來。

當完顏康帶着覺空踏入天鳴禪房之時,眾僧齊齊驚呼一聲,天鳴單掌合十:“唐施主,你來了。”

覺空啪的一聲雙膝跪倒:“不孝弟子覺空,見過方丈,師叔祖、師父、師叔。”

天鳴朝天擎看了一眼,天擎立刻會意,上前拉起覺空:“施主,你已不是本寺僧人,無需如此。”

覺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完顏康上前一步,對天鳴雙手合十:“方丈,覺空之事因我而起,當因我而終。一飲一啄,皆由天定,還望方丈成全。”

天鳴見完顏康出聲,便站起身來,走到覺空身前:“陛下為你

作保,貧僧當無不允之理。”

覺空眼淚奪眶而出,復要跪倒叩拜。

天鳴伸手托住他下拜之勢,發覺居然有些吃力,不由驚喜交加。覺空在被逐出少林之前,一聲武功雖然紮實無比,但從未修行過少林的高深武功,如今內力居然能到如此境地,天資之高已經超乎天鳴的想象。他略做思索,對旁邊一人道:“無相,覺空既然重歸門牆,你可授其降龍伏象功。”

無相原本是覺空之師,覺空重歸門牆之後,由其相授武功正是合適不過。降龍伏象功是少林寺高深內功,僅此於易筋經等鎮派絕學,非嫡傳弟子不得傳授,田大力和覺智覺慧幾人,都未曾有這般待遇。

覺空忍住眼淚,雙手合十謝過天鳴之後,就隨無相出禪房傳功去了。

覺空一出禪房,完顏康便對天鳴合十道:“多謝方丈。”

天鳴回了一禮:“覺空根性深厚,能重歸門牆,也是少林之幸事。適才陛下稱有兩事,不知還有何事?”

完顏康轉頭對天武道:“師父,如今三月之期已過,咱們的賭約?”

天武哈哈一笑:“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天鳴也早知天武與完顏康的賭約,天武下山為監察院供奉,於少林而言總是好事一樁,他這個做方丈的,豈有不允之理。

天鳴還主動提出,若是天武一人不夠,就讓無色也隨他一同下山。

有高手助陣,自然是多多益善,完顏康立刻笑逐顏開。

只是天武身為羅漢堂首座,無色也在寺內擔任要職,兩人要長期離寺還得做一番安排,便約定十日之後再下山去尋完顏康。

完顏康和田大力幾人在寺內用過最後一頓午飯,覺空也將降龍伏象功盡數學會,眾人在山門外與天鳴眾僧一一作別,大步向山下行去。

一路下山,覺空不時停步後望,顯得依依不捨。到了半山亭時,完顏康也停住腳步,與覺空笑道:“此間樂,不知何日再得。”

覺空再次轉頭望了望身後的少林寺,欣然道:“待到天下太平,每載上山一回,亦無不可。”

“就怕嫂子的皮鞭不依呢!”田大力打趣道。

覺空呵呵一笑:“我又不是要出家,有什麼不依的,倒是你們幾個,也該找個人管上一管了!”

周小江做豪言狀:“天下未平,何以家為!”完顏康突然伸出手,在他腦袋上一拍:“你丫的就怕成了家,糧餉上繳,下不了賭坊里玩吧!”

周小江連連擺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完顏康眼睛一瞪:“當著我面撒謊,那可是欺君之罪!”

周小江舔着臉笑道:“陛下,咱們革新新法,可沒有欺君之罪這一條。”

眾人聞言,齊聲大笑起來。

……

眾人雖未曾運起輕功趕路,但個個步伐都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山下小鎮上。

覺空在前領路,帶着眾人來到一間客棧前,客棧前掛了六個紅燈籠,上書四個大字:龍門客棧。

完顏康隨着覺空踏入客棧,客棧一層擺了七八張

方桌,一角隔出來一個雅間,桌椅似乎都是新置辦的,臨街的窗台上還擺了幾盤蘭花。在少室山下這個不過千人的小鎮里,這間客棧能有這等布置,已算是頗為難得了。

一入客棧,兩個精壯的漢子迎上前來,對眾人敬了個軍禮。

完顏康覺着有些奇怪,以問詢的眼神看了看覺空。

覺空道:“陛下,這間客棧被咱們盤了下來,這些夥計都是軍中弟兄。”

完顏康哦了一聲,心中開始期待着田小婉蹦跳着出來。在他想來,每晚由覺空送上山的美味佳肴,應當是田小婉的手藝。

咚咚、咚咚,清脆的腳步聲從樓上響起,接着一雙穿着黑色長筒馬靴的修長雙腿出現在樓梯上。

完顏康一看,心中想到,小婉可從沒這麼穿過呢。

隨着這雙長腿主人蹬蹬的踏梯而下,一個熟悉卻又不可思議的面容出現在完顏康的眼前,令他陷入了獃滯當中。

“康郎!”

隨着這一聲嬌喚,完顏康略微回過神來,他在自己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劇烈的痛感才讓他終於確認眼前的真實。

他猛的踏前兩步,將身前女子擁入懷中。

覺空等人,知機的退出客棧,在客棧門口充當起崗哨來。

兩行淚水從完顏康眼中流淌而下,沾染到這個女子的臉上,她抬起一隻手,為完顏康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輕輕喚了一聲:“傻瓜!”

完顏康鬆開雙臂,伸手搭在女子的肩頭,惡狠狠的道:“女人,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傻瓜,怎麼啦。”女子嘟起嘴來。

完顏康哼了一聲:“看我怎麼收拾你!”接着他忽然把這女子扛到肩上,往樓上走去。

“要死啦!”

“這麼多人看着呢!”

“大白天的……”

在覺空等人的耳中,女子的呼喊聲陡然一消,陣陣裂帛聲響起,接着便是壓抑的呼痛聲,轉為不可名狀的呻吟聲、喘息聲。

覺空作為過來人,自然知道樓上發生了何事。

覺智、覺慧等人,大多還是初哥,一時不明白何事,覺智還悄聲問了下覺空:“師兄,咱們要不要上去問問?”

覺空輕聲笑道:“你要是上去,營長就變小兵了。”

覺智一時還有些不解,待看到周小江詭異的神色,頓時明白過來,不禁臉上漲紅。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樓上消停下來。哪知過了半晌,上面的動靜依舊,絲毫沒有消停的感覺。

田大力抬眼望了望上面:“咱們找個地兒吃酒去?”

覺空也知道這幾人吃齋幾個月着實難受,便指了街口一家酒肆,讓田大力幾人去打打牙祭,他則獨自守在客棧門口。

雲消雨歇之後,完顏康摟着林飛鳳的身子,過了半晌,才說了一句:“真好。”

林飛鳳嗯了一聲,把頭埋在完顏康的胸膛,感受着這靜靜的美好。

過了良久,完顏康才道:“鳳兒,給我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林飛鳳理了理思路:“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