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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城雖然清洗了數次,可完顏康知道,其中必然還有乞顏部的探子。若是自己使間,必然還使人混入軍中。能被提拔為營級以上軍官的,大多都是自己的老班底,少數草原漢子,也都身家清白且跟隨時日頗久。

高級軍官能守的住軍事機密,可全軍大練兵,勢必會引起鐵木真的警惕。

怎麼辦?

完顏康早就胸有成足,這次練兵的方式,與往常大不一樣。

除了日常操練之外,每日來一場足球或者馬球,便成為了白馬城獨有的練兵節目。

足球和馬球,在白馬城建城之初,便被完顏康將之傳播開來。無論在軍中,抑或民間,都瘋狂的愛上了這兩項男人的運動。

在中都,足球和馬球,因為球場有限,搞活動還得輪着來。而在這大草原上,隨處選個地方,便是天然的上好球場。

以外在軍營之中,只有休假的戰士,才能湊在一起約個球。此時軍中放開來踢,戰士們熱情高漲,不管野外仍是一片冰天雪地,都在雪地上盡情揮灑着汗水,釋放着過剩的精力。

全軍練球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鐵木真的案頭。數日之後,完顏康的使節周小江,到乞顏部興師問罪,索要賠償。

完顏康手書一封,稱鐵木真以下犯上、不顧盟誓,如何如何云云……若其能幡然悔悟,自己仍會給鐵木真和乞顏部留一條生路。

至於如何悔悟,完顏康開出了一張索賠單子。

牛羊一百萬頭、駿馬十萬匹,這是完顏康開出索賠單子里,最重要的部分。

鐵木真在汗帳之中,接待了周小江,他把信件和索賠單子掃了一眼,便將之給下屬傳閱。

木華黎等人看完之後,無不怒視周小江,大有將他生吞活剝之意。拖雷坐於汗帳末端,他看完信件和索賠單子,不由怒髮衝冠,騰地起身,拔出腰刀往周小江砍去。

以周小江的武功,拖雷是萬萬砍不着他的,但他心裡早有盤算,故意裝的一副狼狽模樣,東奔西跑,甚至連懶驢打滾的招式都用了出來。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把拖雷拉出去。”拖雷追砍了一陣,沒砍到周小江,反而撞翻了幾個大將的食案,鐵木真才施施然出聲。

鐵木真一聲令下,便有護帳武士按住拖雷,將其送出賬外。

“使者受驚了,犬子年幼無知,還望使者莫怪!”鐵木真坐於上方,一動不動,輕飄飄的拋了句話。

周小江爬起身來,雙手撐住膝蓋,喘了好一陣子粗氣,這才怒氣沖沖的指着鐵木真:“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鐵木真自顧自的喝了一碗酒,然後出聲道:“小小風波,使者何需掛懷。貴主的單子,我看來問題也不大,回頭我稍稍改動一下便可。”

周小江喜出望外,心道鐵木真也不過如此,看來是被咱們打怕了。

他一出汗帳,帳內經過一陣短暫的沉寂,木華黎當先發問:“大汗,白馬城如此獅子大開口,我等豈能……”

鐵木真哈哈一笑:“漢人有句話,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咱們確實是先行出兵,賠點禮物過去,也沒什麼打緊的。”

“大汗,寒冬剛過,咱們哪能拿出這麼多牛羊、馬匹?”

“稍安勿躁,我不是說過,這單子改動一下。”

“給他十萬頭牛羊、一萬匹駿馬?”

“給他那麼多牛羊,咱們的戰士吃什麼,給他那麼多馬匹,咱們的戰士拿什麼打戰!”

“那該如何是好?”

“把單子上的萬字,劃掉即可!”鐵木真說完,呵呵的笑了起來。

眾將一聽,終於明白鐵木真的意思,這分明是不把白馬城放在眼裡,他們紛紛狂笑起來。

第二天,劃掉了萬字的禮單,以及用一張羊皮包裹的一包金銀珠寶,擺在周小江的面前。

周小江怒意勃發,將那張禮單刷的撕碎,把這一包金銀珠寶打翻,指着送禮單前來的親兵,破口大罵:“叫你們的大汗,洗乾淨脖子等着,我白馬城二十萬大軍,來年…不,來日就將踏平你乞顏部!”

送禮單前來的親兵,早得了鐵木真的吩咐,也不惱不怒,任由周小江發作。

周小江發作了一番,便喝令隨從收拾行李,打馬回城。

鐵木真與木華黎等幾員大將和拖雷,一直在汗帳等候。親兵回報信息,將周小江的話一字一句回復之後,木華黎微微一笑,對鐵木真拱手道:“恭喜大汗!”

鐵木真也哈哈大笑:“小兒計窮也!”拖雷在一旁聽着,仍是不解何意。鐵木真見他仍是一副困惑的表情,便開始對這個幼子,授課起來。

“拖雷,你可知完顏康遣使索賠,究竟何意?”

拖雷想了想,有些驚疑不定的道:“損我肥他?”

鐵木真搖了搖頭:“無非是窺我虛實,傷我士氣罷了!”

拖雷頓時明白過來,為何完顏康的索賠條件要開的如此苛刻。面對如此苛刻的條件,如果鐵木真都答應下來,便是表明部落實力大減,畏懼再啟戰端。

一旦乞顏部付出巨額賠償,實力大損不止,更會讓部落中人離心離德,對白馬城生出畏懼之心。

“那父汗如此回復,便是折辱其使節,展露我部爪牙,提振部落士氣了。”

“以你之見,白馬城可敢來日發兵,攻打我部?”

拖雷哂笑着道:“不過是這使者一時氣話,我軍在白馬城下吃了大虧,不過是因為其據城而守,佔了地利罷了。完顏康若敢此時率軍攻打我部,兒子必叫他嘗嘗咱們勇士們騎射的厲害,讓他有來無回!”

鐵木真拍了拍拖雷的肩膀:“拖雷,你說的好。完顏康遣使來此,不過故作姿態罷了。我部折損頗巨,他白馬城也好不到哪去,此時焉能有再戰之力!”

“父汗,這使者話中隱隱透露了些機密,白馬城此時無力攻我,只怕來年便有此意了。”

鐵木真生有四子,分別是長子朮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窩闊台,幼子拖雷。朮赤和察合台,都是勇猛有餘,智慧不足,難以繼承大業。原來在鐵木真心中,窩闊台乃是繼承人的不二人選,哪知卻折在了白馬城下。回到王庭之後,鐵木真便把拖雷列為第一繼承人,每逢部落大事,都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這時鐵木真見拖雷能舉一反三,很快明白自己的意圖,還能說出自己的見解,他老懷安慰的同時,又對木華黎等人道:“拖雷年幼,你們這些做叔叔的,平日里也多教導教導他!”

木華黎翻身下拜:“謹遵大汗之命!”

其他幾個大將,也都反應過來,跟着紛紛表態。

拖雷這一陣被鐵木真帶在身邊,也知道父親的意圖。他雖然得寵,卻也擔心自己有何處表現不佳,反而壞事。此時鐵木真這話一出,便相當於半公開的定了繼承人的調子,讓拖雷心頭也是一松。

眾人告退以後,木華黎走出汗帳之後,過了一會兒,又折轉回來。

鐵木真見木華黎才一離開,便又返身,心知他必有要事,便拉着他坐到一起。

木華黎盤腿坐於鐵木真身旁:“大汗,我覺得這完顏康,沒那麼簡單。”

鐵木真哦了一聲:“華黎,有話直說便是。”

木華黎鄭重其事的道:“漢人有句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完顏康身為金國皇親貴胄,手握十萬大軍,能不計個人安危領孤軍襲我後方,可見其人勇略過人,非用常理可以猜度。”

鐵木真長嘆了一口氣:“本以為金國氣數已盡,我當取而代之,哪知出了完顏康這麼一個異數!”

木華黎自幼時與鐵木真相交,至今已有二十餘年的光景。他深知鐵木真的雄才大略,早早就有統一草原,囊括天下之意。他與鐵木真私下也不止一次商議過如何平定天下,每每議及此事,鐵木真均是信心滿滿。

不料這日見鐵木真有頹喪之氣,木華黎連聲勸慰道:“大汗,完顏康雖強,但依我看來,仍不足為大患。”

鐵木真以手支頜:“你說,我聽!”

木華黎伸出一根手指頭:“完顏康以白馬城一彈丸之地,養兵十萬,全賴有金國國力支撐。但眼下金國南北割據,戰亂不休,一旦中都戰事不利,其安能穩坐白馬城乎?”

鐵木真倒了兩碗酒,與木華黎碰了一下:“此言有理,當喝上一碗!”

木華黎喝完一碗酒,又接著說道:“北朝完顏洪熙為帝,完顏洪烈為攝政王,兩人現在算是通力合作。一旦北朝得勝,屆時主弱臣強,只怕隨時再有亂起。完顏洪烈雖有完顏康這一支強兵在外,但完顏洪熙佔據大義,誰能做這大金之主,卻是尚未可知啊!”

鐵木真哈哈一笑,又給木華黎滿上一碗酒,兩人痛快的幹了下去。

喝完第二碗酒,鐵木真道:“華黎,依你之見,與白馬城之戰,倒是得慢慢打了?”

木華黎放下酒碗,肅然道:“然也,只是以完顏康的性子,此人只怕未必會如我等之意。”

鐵木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完顏康是個好對手,我不會對他有半分輕視。”

兩人四目相對,皆明白對方意思,多加防備!

鐵木真傳令下去,派出數千游騎,在邊境日夜巡守,以備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