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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真大軍集中堆放的草料帳篷,多達數百座,周伯通放火燒掉的,還不足十分之一。

因為周伯通提前發動,黃藥師未能找到鐵木真,只趁亂擊殺了哲別等幾個軍中大將,便被迫離開了鐵木真大營。

完顏康殺散第一個百人隊後,帶着得了兵器的近百號牧民,繼續去解救其他牧民。

窩闊台策馬率眾,衝殺過來,他大喝一聲:“出營者,殺無赦!”

沿途有些牧民已經穿好衣裳,才剛剛好奔出營帳外,就紛紛倒在乞顏部將士的彎刀之下。

乞顏部用於看守牧民的部隊有三千之數,但半夜時分,倉促之間未能盡數聚齊。此時隨窩闊台身後衝殺的,只有千人罷了。

整個大營之中殘存的牧民數量,起碼還有七八萬人。

人數相差懸殊,但當前的戰力,卻是顛倒過來的。

窩闊台身後千人,都是乘馬疾馳而來,兵甲齊備。而這數萬牧民,則是一團散沙,大多赤手空拳。

完顏康見窩闊台等人不斷砍殺沿途牧民,有如殺雞一般,他心中大怒,回身問道:“可有弓箭?”

身後眾牧民相互一望,都齊齊搖頭。

“可有長槍?”

身後眾人,立刻有四五人上前,遞上手中長槍。

草原上的戰士,多以彎刀為兵器,用長槍者極少。因此,剛剛繳獲的百人隊伍之中,能湊齊的長槍,也不過四五把而已。

喊殺聲越來越近,窩闊台的前軍,離着完顏康已經不過二十丈的距離。完顏康掂了掂手中的長槍,身子猛的後仰,形成一個反弓狀,然後忽的擲出長槍。

隨着猛烈的破空聲,窩闊台前軍當先一人,應聲栽倒。

槍勢未盡,將此人穿透之後,又插了第二人的身體之中。

完顏康見第一槍落點基本沒有誤差,便抓起第二根長槍,繼續擲出。

第二根長槍,他取的是前陣一個千夫長,座下馬兒。

第二槍擲出後,他也不看結果,深吸一口氣,又抓起第三根長槍!

幾個呼吸之後,完顏康手中長槍,已經盡數擲出。窩闊台的前陣,被殺的人仰馬翻,緊隨其後的馬兒,被倒下的人馬絆倒者不計其數。

窩闊台身為此間主帥,並未沖在最前方,因此躲過了完顏康的投槍。他座下馬兒十分神俊,遇亂不慌,幾個縱躍間,便帶着主人躲過了倒地的人馬。

完顏康雖不知窩闊台的身份,但瞧見這馬兒如此神俊,便知其主人必然不凡,心中生出生擒此人之意。

窩闊台躲過了倒地落馬之劫,剛剛鬆了一口氣,便見前方一人拖槍奔襲而來,距離自己已不過數丈之遙。

以剛剛此人投槍之威,窩闊台知道自己絕不會是此人對手,但他身為一營主將,身為鐵木真的兒子,未戰先逃這等事,窩闊台萬萬做不出來。

窩闊台咬了咬嘴唇,壓住心中恐懼,雙腿微微一夾,催動馬兒繼續向前,同時高高揚起手中彎刀。

完顏康本來預着此人要逃,哪知其人反而縱馬上前,他心中一樂,收了手中銀槍。

窩闊台見敵人突然收槍,不由心中大喜,手上平添了幾分力氣,彎刀划出一個完美的弧線,朝來人劈去。

然後,一刀落空……

還沒等窩闊台反應過來,他的後頸一把被人捏住,整個人被扯落馬鞍。

完顏康翻身坐於窩闊台馬上,左手拎着窩闊台,右手拿着窩闊台的彎刀,撥轉馬頭,揮刀指向敵軍,大喝一聲:“跪地投降,可免一死!”

窩闊台的一眾手下,原本殺氣騰騰而來,哪知頃刻之間,主帥居然落於敵手。窩闊台麾下的三個千夫長,一個被他砍了,一個已經倒在完顏康長槍之下,另一個千夫長,就在在場最高指揮官了。

但其人身在此刻,已經六神無主,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完顏康身後的牧民們,開始瘋狂的大喊起來:“騰格里!騰格里!”

此時,完顏康座下馬兒察覺背上似乎換了主人,不由打起響鼻,四蹄抖動起來。

完顏康少年時就是馬術高手,知道馬兒越是神俊,越是對主人忠心不二。若是尋常馬兒,他三兩下便能讓馬兒降服,可窩闊台座下馬兒,乃是萬里挑一的神駒,用尋常法子卻是難以降服。

想明此點,完顏康便將窩闊台橫放於馬背之上。馬兒聞着主人的味道不變,便稍稍安定下來。

此時,對面的千夫長醒過神來,對完顏康大喊道:“速速放下大人,可免你一死!”

完顏康冷冷一笑:“此乃何人?”

那千夫長微微一愣,對窩闊台的身份,不知說還是不說。

完顏康揚起彎刀:“你若是不說,我先割下此人一隻耳朵!”說著,他便作勢下劈。

千夫長立刻喊道:“住手,此乃鐵木真大汗的兒子,窩闊台大人!”

完顏康心裡大樂。

鐵木真有八個兒子,在外人看來,他對幾個兒子都是一視同仁。完顏康卻知道,窩闊台如今在鐵木真心中的地位,那是妥妥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鐵木真打發窩闊台來看守牧民,看似不受重用,其實是對他的一個保護。鐵木真心知,這一趟征程絕對不會那麼順利,所以特意讓窩闊台身處後方。

哪知窩闊台身在後方,居然也遭人生擒。如果窩闊台丟了性命,僅剩的這個千夫長,是決計活不下去的。此人說明窩闊台的身份後,一時有些後悔,但又期盼對方投鼠忌器,能放過窩闊台。

放過窩闊台,那是不可能的,有了這麼一個護身符,完顏康已經可以放手施為。他再次大喊一聲:“速速下馬投降,降者免死!”

這種情況下投降?

對乞顏部的將士而言,那是絕不可能的,眼見完顏康不可能放心窩闊台,千夫長硬起頭皮,大喊一聲:“跟我上!”

這話剛剛一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休傷了窩闊台大人!”

完顏康眉頭一挑,將彎刀插到腰間,從背後拔出槍來,催動馬兒,小跑向前。

千夫長知道完顏康身手厲害,進行間故意不停招呼後軍往前,自己則拖慢速度,以免與完顏康第一時間撞上。

完顏康見狀,哪還不知道此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在戰場上,面對一個貪生怕死的敵將,總是好過敵人悍不畏死。

有這貪生怕死的千夫長在,其麾下士卒必然要聽命而行,不敢傷及窩闊台。

而在戰場上,一旦束手束腳,便是敗亡之局!

完顏康銀槍揮舞開來,身前敵軍,並無一合之將,紛紛應聲落馬。

後方有些騎兵,摘下背上弓箭,瞄準完顏康,卻怎麼也不敢出箭,生恐傷了窩闊台。

完顏康身後的牧民,則迅速跟上,有兵器的牧民見到落空的馬兒,就爬了上去,轉身化為騎兵。而赤手空拳的牧民,見到倒地之敵,都有如惡狗撲食一般,搶過無主的刀槍,然後奮力前沖。

這些牧民,被鐵木真裹挾而來時,就相當於被破家滅門了一次。白天的一戰,他們更是被當做牲口一般,去驅使着去負土填城。到了此時此刻,這些牧民對面前敵人的仇恨,早已積累到了極點。

一方是主帥被擒,戰士戰意薄弱,出手束手束腳。

一方是頭領勇猛無匹,戰士恨意滔天,便是沒有兵器,都要撲上去咬上幾口。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被解放的牧民們,有如滾雪球一般,越聚越多,在完顏康身後形成滾滾洪流。

隨着僅剩的一個千夫長,被完顏康一槍挑落,乞顏部的千餘戰士,便如同一葉漏水的扁舟,被滾滾洪流徹底吞沒!

完顏康率眾殲滅這千餘敵軍,腳下一步不停,繼續往剩餘駐軍之所殺去。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乞顏部看守牧民的三千守軍,已經全軍覆沒。

完顏康對身後的牧民們喊道:“現在守軍已滅,你們趁夜逃跑吧,有多遠跑多遠!”接着,他提起窩闊台,就準備繞道回城。

“騰格里,你不管我們了嗎?”最早被完顏康救出的幾個牧民,一直緊隨在完顏康身後,見狀跪倒於地,痛哭不已。

完顏康跳下馬來,扶起幾人,勸慰道:“我不是騰格里,我是白馬城的大帥,我救下你們,是不忍心看鐵木真驅使你們白白送命!”

“騰格里,騰格里,你把我們也帶回白馬城吧!”眾人齊齊下跪,懇求完顏康。

完顏康頓時語塞,帶着窩闊台回城,他都要繞道而行。這數萬牧民,他如何能帶回白馬城。

“騰格里,我們進不了城,就算是跑了,也會死在這茫茫雪地中。”有人看出完顏康的難處,提出了這個說法。

完顏康聞言一滯,這個牧民所言,卻是他之前沒想到的事。以鐵木真對眾牧民的管控,眾人手中只有兩天的乾糧,而且還是要省着吃的。在這滴水成冰的時候,若是沒有糧食,就是讓牧民們逃出升天,只怕都要餓死在大草原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完顏康輕身出城營救,本就是覺着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導致眾多牧民死傷。他於心不忍,這才冒險出城劫營。

死在白馬城下,和死在草原雪地之上,又有什麼區別呢?

面對這個內心的拷問,完顏康再三沉吟,最後有了主意。

“要三千最勇敢的勇士,隨本帥西征!”

“還走得動的人,都往東邊跑,逃去慶州。到了慶州,有屋住,有衣穿,還有酒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