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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秦家一行人就早早啟程,直飛返回天水基地。

送別他們後,郎華站在城牆上久久不語。按照約定,秦家天水基地與狼崖城將建立專屬通訊頻道,達成相當程度的情報共享與信息互通。兩地相距1400公里,新一代的武裝直升機按航線飛行大概只需要4個小時,他們平安落地後就會立刻發來訊息。

不得不說,去除負重後武直的轉場航程大增,主副油箱可以保證他們全程無需落中轉。而且那些機載武器的殺傷威力也不容小覷,實質上並不需要郎華來擔心他們的安全。

想到這裡,郎華便自顧自搖了搖頭。他此刻站在牆頭,衣服下擺被陣風吹出颯颯聲響,時不時出現鼓包,陳心妍看到了不禁有些好笑。

她走到近處,拿手肘捅一捅郎華肋間揶揄道:“怎麼?小娘子走了還怪想的?想挽留她你就去追啊。”

郎華避開一步,轉頭過來毫不示弱道:“你管我怎樣。我倒是感覺那個秦公子走了後您是心情大好啊。”

“有嗎?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陳心妍當即捂住嘴巴,兩隻眼睛撲朔朔地望向四周,長長的睫毛活像是一對蝴蝶翅膀。

“有,非常有。”郎華言之鑿鑿,“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對方一聽這話,立即改為用手擋住眉毛,尷尬道:“沒有啊,你什麼眼神……”

沒有?怎麼會沒有……

這麼一來,反倒是讓郎華有些失神。如果說當世除了陳心妍自己,誰是最熟悉她的,那個人肯定非郎華莫屬。

前世他是那塔山科研基地的主管人員,同時一度兼任兩位院士的貼身護衛。記憶**席各類國際會議的陳心妍院士表情多是疏淡沉默,宛若一座千年雪山般不喜旁人接近,只有在在那塔山生活的那兩年里才常常露出些輕鬆俏皮的模樣。這種表情代表着她由內而外的一種自在和舒適,是她一生中少數會喜不自禁的時刻。

而到了末世後期,人類陣營局勢一度岌岌可危,那塔山也多次遭遇武裝襲擊。陳心妍長時間於實驗室深居簡出,協同“科盟”其他同事進行遠程科研攻關,這種笑容便又慢慢消散了。

如果說郎華重生以來有什麼願望,其中肯定包括希望這個自幼孤僻的姑娘時常露出笑容,希望這個年長自己兩歲的姐姐能夠獲得幸福吧。

想到此處,郎華便禁不住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連帶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陳心妍被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退開半步抱住胸口道:“幹什麼你?怪噁心的。”

“沒什麼”,郎華毫不在意地笑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不願意跟秦楚生走呢?如果要借道回‘潮汕陳家’,目前也只有天水基地的運輸機能夠做到了吧。”

“喲呵,臭小子自己的事情過不明白,別人的想法倒是挺掛心的嘛。”

“難不成你是看上我了?”郎華摸着下巴,說著擺出一個酷酷的姿勢。

“嘔。”陳心妍佯裝嘔吐,“自戀,太自戀了。虧我剛遇到你時還以為你是個五好少年來着。”

“謝謝,謝謝。都說世界上有男人、女人和女博士,您可千萬高抬貴手,放過我這個小正太。”

陳心妍當即回敬道:“小色痞,我這種智慧與美貌並重的仙子,你配得上嗎?”

“毒舌女出門左拐謝謝。”

“呵,你今天怎麼變好奇寶寶了?”陳心妍忽然冷笑一聲不再拌嘴,向郎華勾勾手指道,“想知道的話,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呀。”

郎華當即正色道:“願聞其詳。”

“……”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陳心妍此時轉過身去,雙手扶在城垛前駐足觀望,山間的細風吹動淺棕色的劉海左右搖擺,將那幾縷捲髮髮絲自香肩前吹向耳後。

陳心妍沉默半晌,幽幽道:“其實我也沒多煩姓秦的那個傢伙,畢竟秦陳兩家乃是世交。而秦楚生作為秦家大公子風評一向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年輕有為。若非我被家裡雪藏多年,可能也會和他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

說到“朋友”,陳心妍便在心中忍不住想起一個人來。那是個呆呆傻傻看起來相當可愛的“普通青年”,與她相識於前年仲夏舉辦於滬市的那場“青科峰會”……

眼見陳心妍忽然不說話了,郎華便伸出手在其眼前搖晃起來。

“喂,大姐你卡帶了?How are you?”

“起開。”

陳心妍沒好氣地推開郎華的胳膊,為剛才的發言做下總結:“總之我沒多討厭秦楚生。是他總要幫我家裡說話,一來二去我自然對他沒有好臉色了。”

“看不出來啊”,郎華豎起大拇指贊道,“陳博士人老心不老,還是青春叛逆期呢。”

“你沒看出來的多了”,陳心妍忽然一挑眉,“不對,我十八歲你居然敢說我老?”

郎華摸摸自己的臉蛋,展顏笑道:“比我是老一點……”

嗯?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啊……

“滾一邊去!”陳心妍怒道。

……

漸漸的日頭升高,室外也有了一絲暖意。兩人並排站在牆垛旁邊,任憑溫熱的日光照耀在半邊身體上。慢慢的,陳心妍在清風中閉上眼睛,抬起臉蛋輕輕呼出一口熱氣。

一片沉寂中,城牆下的喧囂人聲逐漸傳播上來。在這沉寂與喧囂之間,郎華突然道:“聽楊叔說後山的研究所已經建好了。”

“嗯。”陳心妍鼻子出聲,算是做了回答。

“所以你真的打算在我這間小廟安家了對么?”

“算是吧。”陳心妍這時候睜開眼睛,緩緩道,“如果總部對我沒有什麼安排的話。”

她說的總部應該就是科盟,郎華這樣想到。

“當然了,總部的命令也就那麼一回事。”她接着解釋道,“我們是會員制單位,管理很鬆散啦。”

作為醫療和生物專業領域的研究人員,陳心妍清楚地知道郎華手中的“提純藥劑配方”有着多大的價值。如果要她放棄這些現成的實驗品,反而回去科盟攻關研究早已爛大街的“簡易藥劑”的配方,顯然是愚不可及的一件事。而對於郎華和狼崖城,他們缺少專業的製藥師,如果能有陳心妍代勞自然再好不過。

兩方有互有供需,自然是一拍即合。當然,還有一點陳心妍沒有說明。最近幾天和這些人在一起生活時,她時常會感到特別安心和舒適,就好像冥冥中有一種意願讓她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留下。從小到大陳心妍都自認為是一個完全的唯物主義者,只會用科學和智慧解答所有的難題,而郎華身上的秘密,以及郎華帶給她的那股莫名的熟悉感,都讓她慢慢產生了探究的興趣……

另一邊,郎華已經開始打算起了以後的安排:“那研究所……”

陳心妍一瞪眼:“別取名叫什麼‘研究所’、‘實驗室’,被稱呼為‘所長’難聽死了。”

“陳……院長?”郎華靈機一動道。

“聽起來不錯”,對方咂咂嘴巴問道,“午飯什麼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