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邊曹家凹里鬧起來了。
早先就說，三個村子離得近的很，周家莊和曹家凹就隔着一截梯田。
所以那邊鬧大了，這邊就聽得見。
有好事的就趕緊起來說去看看。
大家也沒啥事，索性跟去了。
柳芽和蕭宸也去了。
就見那邊村口，一個女人與男的扭打在一起，邊打邊罵，沒有重點，就是往死了打罵。
男的也不敢還手，只是阻攔她。
“這不林子和他媳婦？”有人認出來。
“就知道要鬧，換我也鬧，這真是……”
“你們不要打了，都是我們不好。”一個老頭疲憊的坐在了路邊。
“你們當然不好，一對老不死！”女人住了手，喘着粗氣紅着眼：“我的孩子八歲！啊！八年了，你們就沒看她順眼過！回來才多久，就給我活活凍死了！我欠你們老曹家了？”
“兒媳婦啊，是我們不好，是我們的不好……”老頭子哭出聲。
再是重男輕女，也沒有折磨死孫女的想法，他們是真的沒聽見。
可再是說，兒媳婦也不信，平時對孫女就不熱情。
老婆子又把重男輕女的那些話掛嘴邊的。
兒媳婦這回就覺得他們是故意的。
說實話，村裡很多人都這麼想的。
“我跟你們沒完！除非你們把我弄死，不然你們就別想好！我女兒一條命，說過去就過去？呸！不用想！我這一輩子就跟你們過不去！一對老不死的！一個窩囊廢，我呸！我是眼瞎了找了你們這麼一家人！啊？爛了心的，你們一家怎麼沒活活凍死？啊？”
“你別這樣……”林子來拉。
“滾你媽的！你那早就該死了媽。好意思說我生不齣兒子？啊？她自己偷人生了你！還當給你們老曹家傳了後了啊？你是姓曹，你姓的是你爹那個曹嗎？”
林子媳婦披散着頭髮，罵的不管不顧的。
村裡人開始竊竊私語。這事確實是有影子的。
“一對老小王八，如今對着我的孩子下手！”林子媳婦說著說著蹲下來就哭：“我的孩子啊……”
“哎，走吧。”柳芽嘆氣，真是可憐。
“嗯。”蕭宸牽着她的手走遠了。
“看了這個，我就特感謝我爺爺奶奶，雖然他們是老一輩的人，也希望有孫子，也更疼我叔叔家兒子。，可對我這個拖油瓶一向不錯。我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學校要個什麼錢十一塊錢，我媽去了我三姨姥家有什麼事。我就抓瞎。”
“交不上不好意思去上學，我爸粗心，我那時候剛來不敢說。是我爺爺看出來不對，還以為有人欺負我，就非得送我去學校，問了我們老師才知道這事。回來爺爺就說我，說我太靦腆了。”
“那以後，隔段時間就問老師，說有啥錢要交的話跟我們說，孩子面嫩不敢說。”
“他們是好人啊。”蕭宸道：“我們芽芽小時候好可憐，都沒有零花錢嗎？”
“能跟你比啊大少爺！你也別說我可憐。我小時候是窮一點，可自從來了這裡，就有人疼愛。你可好，不缺錢，你缺愛。”柳芽扮鬼臉。
“哎，我這麼缺愛，芽芽要愛我。我也愛芽芽。”蕭宸還賣萌：“么么噠。”
“咦……”柳芽抖了抖。
兩人都笑起來，剛走回去，就見門口停着一輛十八手的麵包車，怎麼看都熟悉。
“我姑家的車。走回去。”柳芽道。
進了院子就聽見說話聲音，因為熱，屋門開着。
還沒進門，就見姑姑家兒子毛峰正在院子里四處看，還想進暖棚。
“你幹嘛呢？”柳芽問了一句。
“哦，我就看看這種的啥，姐你們去幹嗎了？”毛峰笑呵呵。
“沒事。不用看，天寒地凍的能種啥。”柳芽懶得理她，看着那暖棚上的鎖頭就知道是自家媽乾的。
直接進了屋裡。
就見姑姑姑父還有表妹都坐着，正在吃飯呢。
這半上午的，也不知道是哪一頓。
“丫頭回來了。”姑父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就繼續吃飯。
“我爸呢？”柳芽問。
“去年三爺爺家了。”馬芬道。
“這是丫頭的對象？”姑姑問。
“嗯。”馬芬顯然不熱情。
“挺好的。”姑姑又說了一句，然後就給她閨女夾菜，她閨女頭都沒抬起來過。就拚命的吃。
真不是柳芽看不起人，真是這一家子這個德行真是叫人壞胃口，真心。
“媽，狗呢？”柳芽忽然問。
“跟着你爸出去了。”馬芬笑起來，知道她怕自己的狗受委屈。
“嗯。”柳芽放心了。正要上樓呢，就聽見狗叫聲。
果然，是周志高回來了。
周志高見着場面也是皺眉，坐在一邊等着這一家子吃完。
吃完了，姑父點上煙也不說話。
外頭晃悠的毛峰進來了：“大舅家還有驢和牛呢，我們村裡的都凍死了。我奶奶家的驢也殺了。殺了不少肉呢。”
“那你是給我們家帶肉來了？”柳芽問了一句。
“呀，看姐你說的這話，你們還稀罕那個么？”毛峰呵呵笑。
“都吃飽了吧？”馬芬見他們放下了飯碗問。
“吃好了吃好了。”姑姑起身：“我給你收拾。”
“不用，坐吧，我收拾就行。”馬芬拒絕。
“說吧，啥事。”周志高往後一靠坐在沙發上。
“那把我們上去了。”柳芽拉了蕭宸就要走。
“你倆坐着，都是家裡的事，啥都不管還能行？”周志高攔着。
柳芽就跟蕭宸坐下來了。
“哥，是這……家裡燒的沒有了。”姑姑吶吶的。
柳芽肉眼可見她爸深呼吸了一口。要炸了。
“去年剩的呢？”周志高問。
“去年也沒多少，今年春天就不太夠，這不是還不到拉炭的時候么，就沒拉。我媽家也沒拉。”姑父賠笑。
“我之前打電話打了幾回？說沒說這個？你們咋說的？好好好，行行行。”周志高坐直身子：“為什麼沒拉？”
姑父喝水不說話。
姑姑又吶吶：“那會太早了，我就估計沒事，再說了……村裡也不是就我們沒拉。”
“不是就你們，人家沒拉的怎麼樣？你們村有凍死的沒？”周志高壓着脾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