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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風獵帶着小五他們往西邊集市追去,搜尋了每個角落都未發現丁博口中瘸腿小廝的蹤跡。樓風獵正惱被丁博耍了,打算回去重新找墨塵問話,人群里有一捕快奔了過來,沖他耳語了幾句,眾人就見樓風獵嚴謹的臉上忽的一變,策馬快速往府衙方向奔去。

莫青瀾房內,她正坐在梳妝台前對着滿頭及地長發犯難,見墨塵進門,眸光一暗,冷聲道;

“出去。”

顯然她現在已經對墨塵這副恢復神速的體質失去了好奇心,想到丁博後面站着的捕快着裝的男人,她心裡隱隱不安。

墨塵貼着門不動,視線落到她手上的梳子和眉宇間的糾結,笑笑道:“女子長發綰髻極為繁瑣,要不,我幫你?”

莫青瀾愣了愣,轉過身定定看着墨塵,思緒卻不受控制飄遠。

“你們古代女人都要留這麼長的頭髮嗎?洗起來麻煩,紮起來更麻煩,我要把它剪了。”

“休得胡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以後我給你洗,我替你綰髮,斷不能再說剪頭髮的氣話。”

“哈哈……你可是太子誒,會嘛?”

“這世上能有什麼事能難得到本太子的,你不願意做的,我自然要替你做。”

長青,我沒死,很快我就回皇宮找你!你,是否一如往初值得我相信你!

眼前有黑影來回舞動,莫青瀾眨了眨回過神來,見墨塵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面前,正對着她揮手。

莫青瀾將梳子往桌上一扔,隨手拿起一根綠色絲帶將頭髮攏在一起。在外行軍兩年,她的長髮一直有專人打點,那是比侍衛還要熟悉她脾性的貼身丫環,是葉長青親自指派的人。她這個異世來的衣食起居,着實讓他花了不少心思。

可她卻弄丟了綠瑩,他知道後會心疼的吧。

“還在生氣?等她醒過來後我讓她向你道歉。”墨塵看着莫青瀾用行動拒絕了他的好意,也不尷尬,開口問道。

莫青瀾眉眼間有些詫異,她以為自己把丁沁踹飛,墨塵跟進來是要替丁沁問罪的,卻沒想到反過來擔心她是否消氣。

貌似丁沁傷的更重些吧,他們不是親戚嗎?他這樣做未免太無情了點,但莫青瀾承認墨塵說這話時,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不相干的人,不值得我生氣。”莫青瀾搖頭,平靜道。

是啊,她不生氣,只是直接動手揍人……

“你如果覺得待這裡不方便,我可以帶你離開。”墨塵笑笑,桃花眼閃亮閃亮。

自始自終,都在為她着想。

“讓我不便的人還沒出生。”莫青瀾淡淡道。這話聽在別人眼裡定會覺得狂妄自負,可從眼前女子口中輕描淡寫甚而帶着幾分木然口氣的說出,竟讓人從心底去相信。

“那你中了什麼毒?可有找大夫看過?”墨塵笑笑,輕聲問道,

回答他的是凳子挪動的聲音。

墨塵走兩步跟上去,不死心說道:“我只是擔心你身體,偏廳里的大夫們還沒走,讓他們給你看看,可好?”

他過來找莫青瀾就是說這事的,卻發生剛才讓自己眼熱心跳的誤會一幕。

“不用了。”莫青瀾停住腳步,頓了頓道:“他們治不好。”在蛇島的半個月里雖然她四肢協調逐漸恢復,但她發現自己內力總是凝聚不起來,那幾天沒吃飯體力又不支,是以區區五個黑衣人都能差點要了她的命。

“能告訴我是什麼毒嗎?我認識些擅攻克奇毒的朋友,說不定我能幫上你。”墨塵不死心問道:“你這命可是我捨命救得,我可不想白費了力氣。”

枯鬼毒,你有辦法嗎?莫青瀾很想說出來,但想到丁博身後的捕快男人,以及對墨塵接近自己的目的未知,她只是搖搖頭,往外走去。

“不是說讓你不便的人還沒出生嗎,怎麼還要走?”墨塵見莫青瀾又開始不說話,心知她不願意說,也不再強迫,語氣里有幾分無奈。

“我沒有不方便,但你會不便。”莫青瀾說道。門被她打開,春風徐徐,吹動她裙角如黃梅花瓣片片往外綻放,露出她白綢如雪的繡花鞋。

“我怎麼會不便,再說剛才我們都在眾人面前那樣了,你怎麼能一走了之呢。”

墨塵說話間走了過來,半個身子擋在門口。

莫青瀾眉頭輕蹙,不明所以的看向墨塵。

“你拉了我的手,咬我肩膀,這在葉皇國只有互有心意的彼此才會做的。

“你扯了我的衣服,都讓你看光了。夫妻才……”

“你還說我表現很一般……”

墨塵每說一句,莫青瀾的臉一寸寸黑了下去。她之前急着要解答出心中疑惑,才會做出那些舉動,她根本沒有動歪心思。

怪不得丁沁那麼大反應,她終於明白了。

“我只是看了你的後背,根本沒有看光你的身子。”莫青瀾解釋道,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秦淺的朋友,要耐心點。雖然她感覺自己的兩隻腳現在很癢!

“你要看嗎?我可以現在脫給你看。”墨塵邪邪一笑,作勢就要關上門,被莫青瀾一手擋住。

“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如今丁府上下都知道你我關係不一般,今日你又打了丁叔的掌上明珠,我肯定是呆不下去了。關鍵是……”

墨塵看着莫青瀾再度恢復面癱表情,薄唇扯出溫柔笑意:“青瀾姑娘,我心悅你。”

“所以呢?”莫青瀾抬頭問道,臉色冷冷。

“所以你得為今天的事情負責,我後半輩子的幸福就都在你身上了。從今以後,你去哪,我去哪。”墨塵笑眯眯道,無視莫青瀾身上散發出的陰森暴戾的氣息。

莫青瀾覺得全身的骨骼都要氣炸了,她自己也會耍無賴,卻沒見過這麼無賴,倒貼着要女人負責的男人。這是哪冒出來這麼能作妖的男人。

墨塵總是有能耐讓她上一秒對其刮目相看,下一秒惡感連連。

“你剛才說拉手是互有心意的彼此才會做的。”莫青瀾雙臂環胸,雙眸從墨塵的手看到墨塵的左肩膀,涼涼道:

“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拉過很多男人的手,你只是其中一個。我看得出你是個貞烈男人,我頂多算得上輕薄。可對於貞烈男人,我一向沒興趣。”

耍無賴嗎,她莫青瀾怎麼可能認輸呢?軍營里,她經常和屬下交手練武,所以拉過很多男人的手這話也不是撒謊。

至於說墨塵貞烈,莫青瀾完全是在嘲諷了。他那副恨不得倒貼的神情,哪裡配得上貞烈二字。

或許是莫青瀾的話起了作用,墨塵臉微微發白,他身子往後讓了讓,往日明亮的桃花眼灰暗如一潭死水。

在墨塵讓出的同時,莫青瀾走了出去,甚而看都沒看墨塵一眼,但她陰沉着臉,顯然心情也不好。

她怎麼會說出貞烈二字呢,長青他最討厭聽見這兩個字了。她曾親眼看到他親自處死了兩名宮女,其實她們只是互相閑聊打趣,被他無意中聽到罷了。

這是宮裡的禁忌話題,她曾私底下打聽過,但卻沒人肯跟她說半個字。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僅有一次看到長青發怒,一反往日無欲隨性,他眼裡的憤怒暴戾,讓她印象深刻。

莫青瀾伸手捏住眉心,平息了心底的煩躁抑鬱後,隨手攔了個家丁問楚笙的下落,一問才曉得楚笙和圖安已經不告而別,不知去向。

莫青瀾默然,楚笙不惜拋出自己身份來邀請她護送,絕不會先行離開。這讓她不自覺想到站在花叢後的捕快男人,再聯想到楚笙來過她門前,心下不覺有些瞭然。

她跟家丁要了匹馬,當然這其中少不得動用墨塵的關係,她把錢都給了老王,無法購買馬匹,對於要去的地方沒有馬着實麻煩。

春日融融,花香襲人,正午陽光斜照在屋檐下墨塵身上,卻捂不出一絲暖氣。

“是我太心急了嗎……”低低的,斷斷續續的話語從他口中逸出,帶着深淵裡發酵出的頹敗氣息:“可不試試,就沒機會了。”

“公子,需要跟蹤她嗎?”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男子,大白天的黑衣蒙面,着實怪異。

墨塵閉上眼,伸手捏着眉心,動作竟和莫青瀾出奇的相似:“不能跟,她警惕性很高,你去肯定會被發現。”

“驛館那晚她和黑衣人打鬥,屬下見她武功也不過如此啊,論內力,屬下不會比她差。”殤離不服道。

“殤離,你沒見識過她真正的實力,等見識過了,你定會求着拜她做師傅。”

墨塵微微一笑,身上的頹廢氣息消減了許多。

“那就這樣讓她走了?老谷主的仇怎麼辦?”殤離擔憂道。

他不清楚從小就在無影谷里長大的墨塵怎麼和這個女子認識的,但是他知道墨塵從不打狂語,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這點他懂,但能讓他求着拜師傅,他是不信的。

“那晚我讓你清理戰場,你以為我真的是讓你做苦力的。”墨塵無奈道,朝殤離伸出手:“拿出來,有了它,她自會來到我身邊。”

“什麼?”殤離摸了摸頭,眼裡露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