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笪守典按住胸口,踉踉蹌蹌走了數步,終於堅持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瘀血吐出之後,凝滯的氣血略通幾分,笪守典四下看了看,就近尋了棵樹,倚干而靠,喘着粗氣。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來,扒開瓶塞,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將之扔進口中,嚼了幾口,用津液送下,隨後開始運功調息。

運行一個小周天之後,藥力在體內散開,氣息終於平穩了幾分,笪守典撐着樹榦站了起來,準備去約定好的地點與何向風等人集合。

他始終想不通,從哪裡冒出這麼個人物來,看着如此普通,功力卻又這般深厚。

成雲德的底細,他最是清楚不過的了,此人斷不可能是成雲德請來的幫手。

本以為截殺成是非這個任務手到擒來,想不到竟然出了這等意外。

原本一個小小的成是非是不需要他來親自動手的,可笪守典有心將之生擒,以此來要挾成雲德,何向風也贊同笪守典的想法,便做此安排。

一掌狠狠地拍在樹上,樹葉簌簌作響,笪守典緊張地四下看了看,見無人跟來,才鬆了口氣,隨後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他活了大半輩子,也還有驚弓之鳥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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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奔了數里,眾人來到一座破廟落腳。

何向風陰沉着臉,看了眾人幾眼,最後目光落在五娘身上,冷冷地問了一句,“傷得怎麼樣?”

話語雖冷,可五娘卻有些受寵若驚。知道此次任務失敗,何向風心情定然不好,撒嬌的心思也沒了的她咬了咬嘴唇說道:“只是些皮肉之苦,修養些時日就可以了。”

“坐那歇會兒吧!老笪哪裡有不少補藥,等回去了,讓他給你找些出來補一補。”

找了地方坐了下去,語氣變得稍緩些,何向風示意五娘坐下,然後目光略過寧冱,看向易中原。

終究是顧及易中原的面子,況且這次行動失敗,很大一部分因素是那個突然出現的車夫,何向風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怒氣,說道:“易先生,此次行動失敗,是我低估了那元夕的本事,先生莫要自責才是。”

易中原看了何向風一眼,淡淡說道:“老夫也非推諉之人,那元夕之能的確超乎老夫意料,不過在我看來,此番失利,主要原因還是在於那個突然出現的車夫。”

這時寧冱開口說道:“易先生,當初你我攔截元夕之時,你若早些出手,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易中原看了眼寧冱,冷哼一聲說道:“寧冱,方才你我聯手之時,可曾佔了上風了?連老夫的青陽劍都落入那小子的手裡,你當老夫不心疼么?”

隨後他轉頭看向何向風,“樓主大人,此事老夫卻有失手之處,若有則罰,老夫悉聽尊便就是了!”

何向風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易先生無需自責,方才我已說了,事出有因,我自會細細向主上稟報!”

其實在歸來的路上,何向風心中早已有了計較,雖說此次任務失敗,可一個小小元夕還不至於影響大局,就算讓元夕知道真相又如何呢?

況且,這所謂的真相,本就是他有意告訴元夕的。

至於呂一平的仇,直接推到王季那個癩蛤蟆身上就好了,反正也是死無對證。

他也不在意元夕記恨於他,就算元夕是玄一門的弟子又如何呢?

眼下的玄一門……

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中。

稍加沉吟,何向風又對寧冱說道:“寧冱,易先生是長輩,雖不與你同門,可輩分在那,本座希望你能待之以長。你要記得,有些話可不是你能對易先生說的。記住了,就算給了你一個范建功的身份,你不會成為巴州真正的王。”

寧冱面色變得有些難看,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好在他面朝門外,何向風並未看出些什麼來。

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來,轉身對向易中原而立,隨後深鞠一禮,面帶羞愧之色,低聲說道:“易先生,小子張狂,立功心切,失了心智,因而唐突了先生,幸得何先生提醒,還望先生勿怪。”

寧冱的舉動,有些出乎易中原的意料,轉頭看了何向風一眼,見其點頭,他便站起身來,將寧冱扶起,口中說道:“賢侄這般客氣做甚?老夫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此前說話,老夫也有不到之處,賢侄可別往心裡去!”

心道,在這占誰便宜呢?寧冱回道:“豈敢!豈敢!”

易中原剛要再次開口,突然皺了皺眉,一個健步,人已站在破廟門口處。

何向風也已站起身來,問道:“是不是老笪來了?”

易中原點了點頭,隨後走出門外,迎向捂着胸口走近的笪守典。

笪守典沖易中原點頭示意,輕咳幾聲問道:“易先生,樓主大人呢?”

眼見笪守典腳步虛浮,面色蒼白,不用問,便知其受了不小的內傷,易中原沒有多問,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遞向笪守典,“何先生在裡面,瓷瓶里是紫陽閣秘制丹藥,對內傷頗有益處!”

笪守典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易中原手中接過瓷瓶,拱了拱手說道:“老笪謝過易先生了!”

說完,將瓷瓶揣入懷中,向廟內走去,見何向風已迎了出來,笪守典咬了咬牙,就要跪下,卻被何向風伸手攔下,“老笪,你這是做什麼?”

“大人,我……”

話還未說,便又是一陣猛咳。

何向風輕拍笪守典的後背,嘆了口氣說道:“老笪,你無需自責,事發意外,非你之過,我看你應該是受了不輕的內傷,你還是先抓緊療傷吧!”

笪守典有些意外地看了何向風一眼,然後快速掃了眼廟內,才發現只有正在那療傷的五娘和同樣看向他的寧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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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某非你們也……”

“不錯!”

何向風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車夫,功力高得可怕,而那元夕的功力,也是出乎我等意料之外……”

“車夫?”

笪守典面露驚色,打斷了何向風的話,忙問道:“可是一個個子不高,四十左右的精瘦漢子?”

何向風點了點頭,“看來你的內傷就是拜他所賜了!”

笪守典一屁股坐在地上,從懷中掏出易中原給的瓷瓶,從中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直接扔進口中,嚼了幾口,吞咽而下,接著說道:“不錯,只是一掌,就一掌而已,我這個浸淫武學之道數十年的老傢伙,連個招架的機會都沒有。”

搖了搖頭,他自嘲道:“當真是天外有天,老子這大半輩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寧冱聞言,心道你這是罵自己呢?還是罵在坐諸位呢?剛要開口,卻迎上了何向風的目光,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站起身來,有些不自然道:“我去打些野味兒回來。”

說完向外走去。

見笪守典毫無顧忌地吃了自己給他的丹藥,易中原對笪守典的好感又升了幾分,上前走到笪守典身後坐下,低聲道:“老笪,老夫來助你療傷!”

笪守典愣了一下,忙說道:“怎敢勞煩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