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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空無人影,寂寥稀疏的人聲,遠遠地從初級雪道那邊傳來。

兩人並肩躺在厚厚的雪裡,望着湛藍色的天空。

“你會說出這句話,我在越野車比賽時,不,應該從一開始就能猜到。”清野凜說。

“那你為什麼?”

“你有不夠果斷的缺點,也有負責任的優點。”

“畢竟只是普通人嘛。”渡邊徹語氣輕鬆。

清野凜深深嘆了口氣,白色的霧氣裊裊而上,消失在空氣中。

“你果然忘了。”她說。

“忘了?”渡邊徹扭過頭,疑惑地看着她的側臉。

少女美麗的小臉,比白雪還要潔白,又多了一份誘人的生機。

“你的目標——。”

“沒忘啊。”渡邊徹笑起來,朝空中伸手,像是要把天抓在手裡,“我還記得第一次說的時候,你嘲笑了我好久來着。”

清野凜也笑了一下:“我不是瞧不起,而是當時認為你根本做不到。”

“當時?意思是現在我能做到了?”

“不。”清野凜輕輕搖頭,頭髮與雪摩擦,發出弱不可聞的沙沙聲,“經過這大半年的相處,我發現你的確做不到。”

“......”

清野凜扭過頭,和渡邊徹對視:“不服氣?”

“有點。”

“你和九條在一起,就絕對不可能成為——你很擅長融入環境,這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這麼說,我一輩子都沒指望了?夢想破滅?人生道路到此為止?”渡邊徹問。

“有挽救的方法,”清野凜的雙眸深邃迷人,“每天和我在一起。”

“……”

“只有誠實、高貴、可愛、美麗、勇敢、堅強、優雅、純潔、聰明的我,才能幫你成為,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您優點很多,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自戀了。”

清野凜不在意地笑了下,那是對自己的絕對自信。

“嗯嗯,您的確誠實、高貴、可愛......後面什麼來着?”

“我很完美這件事,不需要任何討論,麻煩你抓住我剛才那句話的重點。”清野凜提醒道。

渡邊徹想起明日麻衣。

面對她的心意,他拒絕了很多次,直到在京都的那晚,兩人成了情人關係。

這件事至今瞞着九條美姬。

如果和清野凜在一起。

她從不撒謊,能看穿謊言,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都會選擇第一時間把麻衣學姐的事告訴她吧。

最後他會和明日麻衣變得怎麼樣,因為前提是“如果”,所以無法猜測,但有一件事肯定的。

問:和清野凜在一起是不是更加?

答:是。

“我答應了美姬,會和她在一起。”渡邊徹嘴上說。

“我不是在說服你,這次篝火晚會輸了就輸了,將來,我會讓你因為太愛我,主動放棄九條。”

“我不信。”渡邊徹認為自己現在已經足夠喜歡這個自戀狂了。

但他也喜歡九條美姬,並且對她有責任,還得看着她,不讓她殺人。

“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要做的事。”清野凜的視線重新看向天空,“讓你喜歡我的課題研究、擊敗九條美姬、堅定不移地走在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上。”

“清野同學,你真的很壞,為了自己故意拆散情侶。”

“我從來沒說我是好人吧?不過這都要怪你。”

“因為我太帥太優秀,讓你情不自禁?”渡邊徹說。

“如果你走進人類觀察部,立馬喜歡上我,我就不會讓你入部;如果你對九條美姬的告白,一開始不是謊言。”

渡邊徹總結道:“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的陰差陽錯。”

“渡邊。”清野凜輕聲喚了一句。

“嗯?”

“告訴我,你和九條的事,我想知道。”

稍作沉默,渡邊徹整理好思緒:

“5月10日那天,晚上九點,我在御茶之水.....”

冬日裡的暖陽,照在躺雪地里的兩人身上。

時間是中午,露營地餐廳用餐時間,高級滑雪道上不見人影。

“她的運氣真好。”清野凜嘆道,隨後語氣又變得稍許興奮,“但如果我能站在運氣不好的一方擊敗她,勝利感會更強,她的挫敗感更大。”

“真是服你了,一般人都會放棄吧?”

“我從四歲開始孤軍奮戰,比任何人都要堅不可摧。我不是那種‘任何事必須一做就成功’的人,儘管我幾乎從不失敗,但也從不怕失敗……”

“這也是證明你優秀的地方之一?”渡邊徹說。

“沒錯。”

“完了,聽你說完,對你的好感漲了好多!”

“啊啦,現在就要認輸了?”

“怎麼可能!”

“這樣就好。”清野凜滿意地點頭,“有問題能夠去克服,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別說了,我知道,這也是你優秀的地方之一。”

清野凜抿嘴微笑,她原本沒打算說這句話。

“你說的對。”她輕輕點頭,表示肯定。

兩人不再說話,躺在雪地里,看了好一會兒天。

中途,渡邊徹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清野同學,你還記得《從岩手縣到東京》嗎?”他說。

“《400公里》。”清野凜把電影名補完,“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啊——,我的愛隨着南風,早已遠去......”

“你別唱。”清野凜立馬打斷他。

“那你唱。”渡邊徹扭過頭,期待地看着她。

清野凜胸口微微起伏,她調整呼吸後,輕唱起來。

每次和你不期而遇

總讓我徹底忘記一切

就像個小女孩般玩鬧嬉戲

你能聽到我咚咚的心跳吧

珊瑚礁將我們的肌膚映照地斑斑駁駁

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也好

因為我喜歡你

嗓音乾淨,充滿通透感,歌聲哀愁又甜美,令人心蕩神馳。

很多年後,渡邊徹依然記得那天,晴朗冬日的天空很漂亮,還有鼻尖很淡、但一直存在的清野凜的清香,以及她唱歌的聲音。

兩人下了滑雪道,脫下滑雪服,歸還滑雪板。

在露營地前。

“謝謝您的指導,清野教練。”

“下周一寫一篇《和美少女教練學滑雪,男生心裡想法兩三則》的人類觀察報告給我。”

“......啊?”

“作為部長,我也會寫《教撒謊男滑雪,美少女心裡想法兩三側》的報告......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就是感覺您對我偏見很大。”

“你不撒謊嗎?”

“偶爾......”在清野凜極具壓迫的眼神下,渡邊徹改了答案,“總是。”

“我不是美少女?”

“百分之一千的美少女。”

“還有意見嗎?”

“完全沒了。”

兩個人分開,清野凜沿着她的人生道路,若不旁人地繼續走下去,渡邊徹則守在九條美姬身邊。

回到木屋,國井修幾人都回來了。

“渡邊,你去哪了?給你回消息不看。”齋藤惠介說。

渡邊徹拿出手機。

他發的那條消息已經被,下面是齋藤惠介說他們去釣魚,還有具體釣位,讓他趕緊去的消息。

“你們沒回我,我就滑雪去了。”他說。

“我們準備下午去滑雪,你還去不去?”班長扶着眼鏡說。

“不去了。”說完,渡邊徹指着他的眼鏡,“你這個怎麼總是往下掉?眼鏡大了?”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好奇起來。

班長又扶了下眼鏡:“據說我的臉存在明顯的不對稱,所以總是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