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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十月的第一個周六,渡邊徹從年初搬走後,第一次回到原來出租屋的那條街。

在信濃町的寬敞公寓住久了,現在從外面看從前的那間出租屋,顯得愈發狹窄。

出租屋有一扇不算大的窗戶,通過那裡,可以眺望清野凜的高級公寓。

不經意的晚上,他會一邊看書,一邊望着她的燈光發獃。

經過出租屋與高級公寓之間的便利店,渡邊徹拐進去,看了眼曾經和清野凜一起買過便當的便當區。

一切都是老樣子。

買了最新款的甜品,朝清野凜的公寓走去。

九條美姬還沒來,布置簡潔大方的寬敞公寓只有清野凜一個人。

“在家穿成這樣?”渡邊徹跟着清野凜走向客廳。

V領的薄毛衣,修身的牛仔褲。

要說有多好看......渡邊徹作為一名堅定不移的腿部研究員,硬生生當場被扭曲成了臀部觀察者——就是這麼好看。

“偶爾。”走在前面的清野凜回答。

“清野同學偶爾想被束縛?”兩人走進客廳,渡邊徹將裝有甜品的購物袋放在桌上,“這個愛好有點下流。”

“是你的說法下流。”清野凜嘆了口氣,“想喝什麼?”

“隨意。”渡邊徹不把自己當客人,十分隨意地坐在沙發上。

清野凜走向酒水櫃,一邊泡茶,一邊說:“簡單的紅茶?”

“怎麼個簡單法?”

“在杯子里放滿伯爵茶,再加上大量的橘子果醬,速成的淑女伯爵茶。”

“伯爵茶?橘子也有果醬?為什麼是淑女?”

“不用藉著詢問茶,假裝和我說話,然後視線一直盯着我的腿看。”

“......”渡邊徹的一半被看穿了——除了腿,還看臀部了。

“其實我能理解。”清野凜泡茶的一連串動作,帶有迷人的優雅感。

“理解什麼?”

“男性在意女性的腿、臀部、胸部,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在這裡稍微停頓,她又繼續說,“反過來,如果你沒興趣,我反而有些擔憂。”

“不看你,你反而擔憂?”

“別明知故問。”清野凜語氣帶了一絲責備,“有心思故意引導女性說些下流的話,不如把東西拿走。”

渡邊徹笑着把身前的包裝袋子拿到一邊,清野凜歪腰將紅茶放在那兒。

她彎腰的時候,渡邊徹看見一抹白皙的香肩。

端起紅茶,聞了聞香味,渡邊徹說:“很甘甜。”

“佛手柑和柳橙。”清野凜坐在他右手邊的單人沙發,手裡同樣是一杯淑女伯爵茶。

“稀奇古怪。”渡邊徹評價了一句,然後啜飲一口。

“如何?”

“味道還不錯,”他仔細打量茶水,“精神不振,或者心情憂鬱的時候,喝上一杯,感覺會有很好的效果。”

聽了渡邊徹的點評,清野凜微微笑起來,像茫茫草原里唯一的那朵花。

“笑什麼?”雖然不知道她笑什麼,但渡邊徹嘴角已經露出笑容。

“想起去年的茶會。”清野凜解釋。

關於喝茶,的確發生過有趣的事情。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吃渡邊徹從便利店買來的甜品。

“胸部、臀部、腿,你最喜歡哪一個部位?”

渡邊徹吃東西的停下來,上移視線,看向清野凜那張清麗的小臉。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你從進門開始,一直盯着我看。”

“沒有。”

清野凜視線離開手裡色彩繽紛的甜品,瞥了他一眼。

“不算一直盯着看吧?我好歹打量了客廳兩三秒......”清野凜一直盯着,渡邊徹只好改口,“我最喜歡......”

“腿?”

“研究方向這麼嚴肅的事情,請讓本人自己解答。”

“請說。”清野凜放下甜品,重新端起紅茶。

“首先申明,我不是喜歡某一部位,只是喜歡研究那個部位。”

“就當這樣吧。”

“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堅定的腿部研究員,直到遇見你,你簡直就是我的馬克思。”

“馬、馬克思?”清野凜都忍不住楞了下,“這是什麼比喻?”

“馬克思有句話,我認為用它來表達你對我的吸引,非常恰當。”

“關於馬克思,我只知道《資本論》,沒讀過,但裡面肯定不會有關於女人的話題。”

當初為了能攻略九條美姬,上至馬克思,下到女高中生寫的愛情,全在渡邊徹的閱讀範圍。“不是《資本論》,是《致燕妮》,他是這樣說的:「誠然,世間有許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麗。但是哪裡還能找到一副容顏,它的每一個線條,甚至每一處皺紋,能引起我的生命中的最強烈而美好的回憶?」”

清野凜點點頭,說:“意思是,你從喜歡腿,變成喜歡清野凜?”

“研究,請說研究,喜歡顯得我很不專業。”

“好,研究,那我和你探討一下。”

“有什麼不懂的?”渡邊徹揮去褲腿上根本沒有的灰塵,擺出一副‘關於清野凜,本人無所不知’的從容架勢。

“如果有一天,我毀容了,腰粗了,腿斷了,你還準備研究我嗎?”

“......是不是太徹底了?”

“回答問題。”

“不太像你會做出的假設。”

清野凜沒開口,左手把玩肩上的一縷長發,等着渡邊徹回答。

“人們推崇心與心之間的親密,認為愛情應該超越一切,但我認為,外貌很重要,甚至可以說,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外貌最重要。”

“也就是說,如果我長得不好看,你就不會愛我了?”

“愛上你之前。”渡邊徹強調這點,“現在嘛,因為太愛你——”

“不在乎我的美醜了?”清野凜纖長睫毛下的雙眼,好奇地看着他。

“——絕對不會讓你變醜!”渡邊徹擲地有聲。

他那副讀了《資本論》,下定決心實現社會變革的模樣,讓清野凜無奈又好笑。

“突然想打你。”她笑着說。

“剛打我,又不被我打的,只有我老媽。”

九條美姬喜歡揪耳朵,唯一打過渡邊徹的靜流,差掉被一腳踹得胸口憋下去。

“你看這是什麼。”清野凜拿出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聊天記錄,清野凜和渡邊母親單人的。

時間大概是昨晚渡邊徹睡覺以後,母親把“教訓兒子”的權力轉交給了她。

“不止這些。”清野凜將手機遞給渡邊徹,讓他自己看。

渡邊徹往上翻。

「阿徹那孩子,有時候就太在乎周圍人,總是在犧牲自己,所以需要有人狠狠踹他屁股,逼他多關心自己才行。」

「啊徹就是一匹馬,小凜你要做的不是緊抓馬鬃、任由馬自己奔跑的新手,而是牢牢抓住韁繩,能駕馭馬的精湛騎手。」

所有聊天記錄,全都圍繞渡邊母親這兩句話展開。

“我母親一直很喜歡你。”渡邊徹說。

“看得不出來。”清野凜點頭。

“第一次來東京,她那個時候還沒見過美姬,和我打電話的時候,總是說‘你和小凜不能在一起嗎?難道就不能想辦法?’”

“你沒和我說過。”

“這種話怎麼說?我媽平時也不是這樣,但自從來東京見過你之後,每次都問我和你怎麼樣了,激動我都無法理解。你當時給她泡了一杯茶,在裡面放了迷情劑?”